隨后李桂和晴雯徑直往后宅去了。
“老爺那番夷女子香嗎?”
晴雯畢竟是晴雯,還是憋不住問了出來。
李桂愕然轉首,卻見晴雯俏臉緊繃著,俏臉上紅霞蒸蔚,一雙明眸卻水波粼粼,這亦嗔亦嬌的樣子,李桂真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
忍了下蒸騰的火焰,李桂微笑道:“水面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這娟美的句子!晴雯微微的呆了,但對于這具體的意思,她卻朦朦朧朧著,于是側了下螓首,問道:“老爺這是什么意思。”
“這句話的意思是水里的月亮看上去很美很近,但實際上卻遠在天邊,眼前的美人兒才是真的!”
李桂側著頭,眼睛似笑非笑的答道,下一刻他就看到晴雯垂下了螓首,紅暈鋪滿了鵝頸。
“女孩子果然都喜歡這個調調,以后多說說……”心中略帶著得意,李桂思忖著。
而在這時晴雯卻抬起了荔紅的臉蛋,眸中清波粼粼的說道:“那要是月亮掉下來了呢!”
李桂:“……”
李桂微怒,瞪了晴雯一眼,晴雯卻櫻唇一抿,‘咯咯’的笑了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薇薇安等人告辭,好在這次薇薇安沒有送上香腮……
“老爺給他們的價格是五兩六錢銀子一條,嘖嘖,這些番人倒也不傻,想的也周到,要求皮筋條保持鋪子里的粗度,還要求有兩尺長,他們幾個先預定了一千二百條。說是貨物脫手后再講。”送走薇薇安之后,詹光迎上來說道。
這畢竟是筆大買賣,也意味著有更大的進項,說話之時,詹光的臉上是真正的和和煦春風。當然圍過來的山子野、卜固修等也是如此。
李桂也輕松的笑了,隨即一邊在山童搬來的小板凳上坐下,一邊笑道:“番偶之人向來重商,從商經驗總體上要比我們豐富,咱們不能大意。”
說著,想到一副鏡片就要賣一二百兩,一個珠子甚至四五百兩,突然之間李桂覺得皮筋條五兩六錢一根的價格似乎有些低了。
而在這時,山童眨著眼問道:“老爺他們為何重商?”
隨手接過晴雯遞過來的茶,呷了一口,李桂隨意說道:“番偶之地產糧少,甚至不產糧,所以必須行商交換,好滿足衣食。”
而對于番人為何重商這樣的問題,山子野、卜固修等人都沒有想過,山童問出之后,山子野就感覺這問題有些艱深。在他看來李桂畢竟沒去過海外,也沒聽他以前接觸過番人,這樣的問題李桂怎么回答的出來。
因此山童的提問之后,怕李桂下不了臺,山子野就想呵斥山童,誰知李桂漫不經心的就給出了答案。
而且山子野也想也有理,在往深處想一想,李桂是怎么知道的……隨后山子野不僅贊道:“人道讀書人不出門即知天下事,老爺真是博覽群書!”
這個答案實際是后世的,李桂聞言一愣,隨即感覺是他說走嘴了,心中暗自謹慎,也不正面回應,隨即笑道:“今天倒是個歡喜的日子……”
說著轉頭對依在廊柱邊的晴雯和玉娘說道:“你們去弄點好酒好菜,今天咱們慶祝一下。”
“是老爺。”“是老爺。”晴雯和玉娘分別答應著。隨后晴雯掏出了一塊碎銀子,遞給了山童,同時囑咐道:“快去打酒……”
而晴雯話剛說到這里,“后庭兄……”隨著話音,柳湘蓮一身白衫,英姿勃勃的走了進來……
未時三刻,太陽的光芒依然炙熱,但裘世安卻顛著小步伐,一路小跑的王御書房而去,此時他不僅不覺得熱,相反他很激動——泰寧帝終于召見他了!
求見行禮后,裘世安乖乖的站在了龍案的西側,同時暗中觀察著泰寧帝的動靜,見他臉色平靜,這一刻裘世安終于感覺到了御書房四角冰盆散發的涼氣,
把手上奏章看完,泰寧帝抬起頭來,向裘世安問道:“昨晚智王那里可出好詞?”
泰寧帝其實也很喜歡詩詞,對于李桂他也早有耳聞,知道舟夜書,只是他深韻帝王之道,清楚帝王之恩寵不能輕發,所以才沒有召見李桂,其實自唐以后就很少有帝王因個人愛好而召見個人了。
但是這并不能代表他不注意這些事。
“皇上終于用我了,看來我這么做是對的……”
想著最近的冷板凳,裘世安心里很不平靜……而他手下也是掌握著一些廠衛的,智王府的事情他早已了然于兄,因此誰后他表面平靜的說道:“回皇上,昨晚智王爺那里出了篇絕世好詞。”
“哦……說說。”
“是皇上,絕世好詞是木蘭花·決絕詞柬友。全詞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這詞真是……”
泰寧帝是情路豐富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有秦可卿,而這詞里飽含的人生的感悟,心中的纏綿,恍惚之間,泰寧帝感到秦可卿的母親來到了他的身邊,羅袖輕衫,喃喃細語,薄薄輕怨……
“啊……”泰寧帝輕輕的叫了一聲。
過了一陣子,泰寧帝才微探著螓首,向裘世安問道:“好詞,真是絕世好詞,此詞是誰之作?”
“回皇上,此詞乃是李后庭所作。”
“是他!怪不得!他也去了?”
泰寧帝驚嘆了一句,但對于李桂能做出這樣的詞他并不驚嘆,畢竟有舟夜書在前!他驚嘆的是詞本身。
而至于李桂運用士林力量所引起的他心里微小的不快,在這一刻也煙消云散了——他已經知道了罰銀的事情,劉正德原原本本的上了折子。
而對于近期李桂的事情他當然更知道,畢竟因為李桂與賴大的事情,折子都上到了他的案頭,甚至賈政對陰伊的做法,李桂在此事中的作用,以及忠仁王的內令他都知道,所以才問了那句他也去了,他估計忠智王不會請李桂去的。
而現在裘世安已經和站在一個隊里,并且聽過戰隊李桂向泰寧帝表達的的態度又起了效果,見泰寧帝對李桂感興趣,他當然欣喜,而且要迎合,但表面上還是平靜的說道:“回皇上,李后庭沒去,他詞之所以傳出,也是一件巧事,應天府舉人俞圖、趙沐陽與李后庭交好……”
裘世安的娓娓聲里,泰寧帝卻一邊聽,一邊思忖著:“此詞真是絕妙,怪不得可卿把紅玉給她,這孩子命真苦,也是朕之過……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正話反說,他這是牢騷滿腹啊,也是被那逆子打壓的急了……也不能再容那逆子猖狂,也給賢德妃個面子!”
思忖之際,裘世安已經講完,泰寧帝又想到近期吏部官員的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