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心里各種幻想之時,一聲輕輕的咳嗽聲響起,忠信王走了過來……
忠信王到西南辦差剛回來沒幾天……雍元帝當然不可能讓他參與討論“攤丁入畝”之事,只是這事雍元帝也沒有特意防范他,這一是因為這事本來就是要掙個對錯,卻得共識,然后才好實施,因此在雍元帝想來與其讓忠信王等背后搗鬼,不如放之于明。
而第二點則是因為雍元帝要考驗忠信王對他的態度。
自從雍元帝登基以后,國庫緊張,外事頻繁,他并沒有時間與jing力抽出手去收拾忠信王與忠義王,只是借事小小的刁難了他們一下罷了。
其實此時雍元帝并沒有什么對忠信王、忠義王大下殺手的想法,這是要是因為一來他們畢竟是他的兄弟,殺之恐天下人非議,即使殺,也必須有必殺的理由。第二點則是因為忠信王在士林里還有點名聲。
當然不對忠義王、忠信王動手的前提是他倆不能和他對著干,而且要服服帖帖。
所以說雍元帝夜要借此事考驗他們的態度。實際上雍元帝是不會對他們掉以輕心的,當然他對所有有資格身登大寶的人都不會掉以輕心!
不過現在忠信王與雍元帝的勝負已分,又看到雍元帝對的刁難,因此百官也都是有意疏遠忠信王了,所過之處,百官只是微微一行禮,全無以前的熱忱!
忠信王最近過的本來就不如意,百官這個態度,讓他心中憤懣之氣不由自主而升……
而就在忠信王快到紫禁城門前時,“咯吱吱……”鑲嵌著厚厚銅釘的紫禁城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
而這時李桂也正好趕到……
“皇上吩咐今天太和殿朝會。”而后小黃門的聲音傳了過來。
太和殿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金鑾殿,早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中的那個堂!但實際上平時朝會都在乾清宮,單獨召見大臣,要么在養心殿,要么在御書房。
簡而言之,金鑾殿并不是皇帝平時辦公的地方,除非是有大事發生或者有重大的禮儀需要進行。
因此聽到小黃門的話,除了李桂、沈正陽、余姚等昨晚參與與雍元帝議政之人,其余百官都是心頭一驚!
到達金鑾殿時,東邊只是露出一抹魚肚白,夜色依然在飄蕩,但是在這辰與夜的交替里,光與暗的互換中,金鑾殿的明瓦在夜影中反射著晨曦,反而讓金鑾殿更顯的巍峨厚重。
抬眼看了眼金鑾殿,李桂心里突然有些感慨……他想起了他最初的理想,這金鑾殿就是他的理想!為了擺脫奴仆的身份,為了在這充滿枷鎖、登基的社會中出人頭地,活的自在,這金鑾殿就是他的理想,他為此努力過、堅持過,也動過心機,比如他的那篇殿試的文章。
但昨晚與王熙鳳云雨之后,他卻突然想逃的遠遠的,帶著探春、秦可卿、薛寶釵、王熙鳳、晴雯、鴛鴦、玉釧還有三個兒子逃的遠遠的,去建一個他理想中的大觀園……
但最終他認為這只能是他的理想……他現在若是走了,只怕天涯海角雍元帝也會把他揪出來,而且現在妻妾成群,又有三個兒子,只怕逃時也帶不動!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心里感嘆了句,李桂隨著百官進入了太和殿。
太和殿很深廣,兩旁廊柱林立,足以容納好幾百人,李桂雖然在做過待講,在紫禁城里辦過工,但太和殿還是第一次進來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同時他很自覺的站在了右側的最末位——五品緊緊具有入朝的資格而已,而他現在還是個外官,所以他有自知之明。
眾文武百官各就各位后,立刻小聲議論了起來,互相打探有什么事情發生,但這種事情,雍元帝不先提出來,不論是余姚,還是沈正陽、水溶、許壽等誰也不會先透露出去的,因此其余官員只能漫天盲猜。
而如此一陣子,裘世安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隨著裘世安這一嘹亮的公鴨嗓,整個大殿頓時平靜了下來,隨后便是參拜,三呼萬歲。
而當雍元帝說完眾愛卿平身,百官各就各位之后,因為預感到有大事要發生,整個太和殿竟然出現了短暫的平靜。
而既然在太和殿議事,小的、緩的政事是不用放在這里說的,因此隨后雍元帝整理了一下思緒,直接開口說道:“今天召集眾愛卿來此,是為一件大事。諸位愛卿俱知國庫日漸空虛,至朕登基之時,堂堂大虞朝國庫僅余銀八百萬兩!后朕雖然多方籌措,但國庫始終不豐,國庫者,國之根本者也,國庫不豐,無以御外敵,無以賑災厄,無以理政事,長此以往,大虞危矣,故而國庫之事必須從根本上解決,幸而我大虞朝人才濟濟,李桂李愛卿更是才華絕倫,提出解決此事之根本之道,李愛卿在殿試文章上曾言,天下人口有變,而土地不變,故賦稅可改人頭為田產,朕深以為然,故決定實行“攤丁入畝”之策,以豐國庫,余愛卿,沈愛卿你們以為如何?”
雍元帝畢竟是急性子,一口氣就把話說完了,而此時畢竟在昨晚已經給余姚、沈正陽等打過氣,這次提問也只是要他們重申他們昨晚的立場而已,因此講完這段話,雍元帝反而氣定神閑了起來。
當然他暗中還是緊緊盯著余姚、沈正陽的。
而聞言余姚心里嘆了口氣,然后原話的回道:“回皇上,皇上高瞻遠矚,老臣并無異議。”
而沈正陽則出列道:“此定國安邦之策也,臣贊同。”
沈正陽回答的比較直接。這與他耿直的個性有很大的關系。
而這時雍元帝已經按著昨天的劇本,向水溶、鄭淳、許壽問道:“三位愛卿以為如何?”
水溶、鄭淳、許壽昨晚已經是出口贊同此事的,但他們三個卻沒有儒者的錚錚風骨,雍元帝這么把他們推到臺前,他們卻不想一下子得罪這么多人,于是按照一項圓滑的行事風格,紛紛出列說道:“微臣唯皇上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