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作者:因顧惜朝
林如海轉過臉來,臉上全是怒容,“怎么,楊大人,你除了把我這御史府團團圍住之外,還預備著要把本官軟禁不成?”
這時候已經撕破臉,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楊貝倫已經做了小人,自然不怕再多加一點陰險,“不敢,只是本座要提醒林大人,公事私事,還是要公事為重,賈夫人身子不好,自然有大夫照看,”楊貝倫吩咐親隨,“把揚州府最好的醫官叫過來,預備著給賈夫人診脈!”
“林大人你又非大夫,到了賈夫人身邊,也不能幫上什么忙,還不如在此地,”楊貝倫陰陰的一笑,“把事兒都解決了,”他一揮手,邊上一直站立不動的彪悍將領模樣的人大步一跨,攔住了朝著后頭的通道,“若是林大人能夠感悟大局之變,本座自然可以讓你料理私事。”
林如海緊咬牙關,一動也不動的瞪著楊貝倫,腮邊的肌肉忍不住劇烈的抽搐著,他看著攔住門的兩個大漢,緊閉雙眼,無奈的搖搖頭,吩咐管家:“趕緊派人請大夫來!”
隨即轉過身子落座,只是閉目不言,侯景再三發難,林如海只是冷冷發笑不語,侯景見林如海沒有什么新招數出來,于是對著楊貝倫笑道:“鹽運使大人,林大人看來是已經不愿意再處理鹽引改派的事兒了,就請大人您直接下令吧。”
這是釜底抽薪之意了,橫豎林如海的命令也傳不出去,只有在座的人才知道林如海并未屈服,可也不能一直陪著他在這里耗著,于是侯景當機立斷,就要請楊貝倫發號施令,“先把姓薛的小子抓起來,處他一個妖言惑眾之罪!”
既然是爭執不下的表現,那么楊貝倫也不會和林如海客氣,他現在的確是騎虎難下了,如果能夠順順利利的把鹽引的事兒,給接下來,給辦好,那么皇帝或許看在木已成舟鹽業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暫且忍下自己,大越朝的官員何止百萬,楊貝倫相信只要度過這一段時間,忙于政務的皇帝或許就會干脆忘了自己個,或者是求一求圣后,讓皇帝寬宥自己個,也不算難事。
可若是得罪了林如海,再把鹽業的事兒辦砸了,那么不僅從私人感情上或者是公事公辦上,都要死的很難看,這個時候誰都不會后悔是自己搞成了這個局面,任何都會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侯景如此說要把薛蟠抓起來,楊貝倫點點頭,“侯老所言極是,來人!”他高聲喝道,“帶一幫人,去百花廳把薛蟠給我抓起來!”
“放肆!”林如海忍不住睜開眼喝道,薛蟠是幫著自己辦事的,若是這薛蟠都護不住,鹽引的事兒自然做不起來,你信任的人已經被打倒在地,“侯景你是何等人?居然敢這樣囂張,出言抓捕一位朝廷命官,楊大人我且告訴你,或許你忘了體統規矩,未經蘭臺寺調查,刑部下文,誰都不能夠抓捕一名朝廷命官,何況薛蟠乃是正六品織造府提督!你敢去抓他?”
“事急從權,”楊貝倫不理會林如海,“薛蟠今日之行事,絕非做他的織造之事,他已經越權了,我自然可以從權,來人!”
外頭跑進來了不僅僅是鹽運使衙門的鹽兵,更有一群爭先恐后進來通風報信的管家管事們,桑家的管事就很是驚恐的對著桑家家主大聲說道,他這個時候也不顧及什么禮數了,“老爺!老爺!”
“慌慌張張的做什么!”桑家家主被嚇得一大跳,不悅的說道,“不成體統!”
桑家的管事還未說話,邊上唐家的管事就結結巴巴的把這個十分不好的消息給說出來了:“百、百……花廳,百花廳……”
“百花廳怎么了?”唐亦宋嚇得臉上的肥肉忍不住連續的抖動著,今個受到的驚嚇可是遠遠比今年過去這段日子加起來還要多,他這時候不免對著聽到任何百花廳的消息都心驚膽戰的,雖然說起來,百花廳還是唐家的產業,那個管家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唐亦宋一拍桌子,“快說!”
這時候還是侯琳從外頭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面如死灰,且帶著一種死了人的語氣說道:“薛蟠那小子,又增設了一萬兩千四百八十一張鹽引,作為今日改派競拍的大禮!”
頓時之間,林府的花廳陷入了死寂,似乎過了很久之后,場面上議論的嗡嗡聲怎么樣都壓不住了,聲浪驟然高起,似乎火山就到了隱隱要噴薄的時候,侯景這個老狐貍臉上終于露出了慌亂之色,若是之前薛蟠的手段還是在他的預料之內,這一萬張鹽引,就不知道是從那里云端劈下來的閃電,把侯景原本的不敗金身給劈破了,他忍不住大喝道:“薛蟠那里來的一萬多張鹽引,兩淮鹽引,從國朝定鼎以來就是這點份額,絕不會突然之間多出來的!”
他喘著粗氣,瞪大了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林如海,“林大人,你敢讓薛蟠假冒鹽引一萬張,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林如海不屑一顧的藐視侯景,“侯老板,本官倒是覺得你可以靜靜心了,怎么今日里頭一直在說什么胡話,偽造鹽引,素來是你這種鹽商干的事情,薛蟠和本官都是一心為了朝廷效力的,可能會做犯法之事嗎?真是愚蠢!”
“那你說,那里變出來了一萬多張鹽引!”侯景大聲喝道,“兩淮鹽引若是貿然增加,無論是誰,都會受損!”
“自然不是用在兩淮此地了,”林如海說出了這一日之中,算起來是和薛蟠一起做出來的最為隱蔽之事,“西南劍閣用兵,西北西海拓邊,兩地都缺鹽使用,諸藩已經朝著朝廷哭訴了,奈何呢,西川的井鹽、北邊的池鹽都已經漸漸枯竭,不能夠支付本地所用,更別說要支應兩地了,本官上折子言明兩淮鹽商報國拳拳之心,”他朝著半空之中微微拱手,以表尊敬之意,“圣恩浩蕩,已經密旨下達,要我再增設一萬兩千四百八十一張鹽引,給兩淮鹽商西南和西北兩地販鹽之用,如此,可有什么不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