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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嬤嬤不屑的嘀咕,“這些小丫頭們,還想著近我們家大爺的身?”
薛蟠有些不滿,“你這是怎么待客的?嬤嬤,自己家里頭倒也罷了,這可是在林家呢,若是讓客人們不高興,這白事兒就辦不好了。”
“出云子道長來了,”王嬤嬤也不是平白無故的闖薛蟠的白虎堂的,自然壞了薛蟠的好事也有由頭可以說,“哥兒總要去迎接一番吧。”
“她既然是方外之人,想必也不會在乎這些尋常俗世間的禮數吧,”薛蟠少了那么多的美女可以養眼,心緒自然是不會很高,懶洋洋的說道,“嬤嬤出門幫著我迎一迎吧。”
“可不敢這樣怠慢!”中年婦女是最信這些神佛之說的,僧道尼一流的人物,當然是神佛們在人間的代言人了,王嬤嬤自然也十分相信鬼神之說,她見到薛蟠這樣不甚尊敬出云子的樣子,連忙勸說道,“太太對著出家人最是敬重,初一十五的都要讓人出門,專門尋了僧人道士施舍化緣的,大爺上次摔倒,太太可是在佛前求了好久,大爺才醒的,如今有這樣厲害的道長來了,要尊敬著些,不然佛祖是要怪罪的。”
薛蟠不好和奶媽爭論佛祖是不會來怪罪薛蟠對著一個道士無禮的,不過既然她這么說,這些無可無不可的小事上,無需唱什么反調,“那咱們去外頭候著。”
到了中門出,只見到鹽商們已經在庭前等候著了,滿滿當當的,總不在數十人之下,見到薛蟠來了,連忙上前行禮,薛蟠不由得奇道,“你們都擠在這里做什么?”
上官云飛連忙解釋道——他唯恐薛蟠不悅,“這一位出云子精通梅花易數,斷人識命,實在是精準極了,大家伙都很是敬仰,只是她雖然為人和氣,但絕不輕易出手為人算卦,大家伙都圍在這個地方,想著若是能入了道長的法眼,指點迷津一二,就是賺到了。”
薛蟠素來對著這種有些裝逼的人設,不太感冒,什么不輕易出手,對他來說,大約只是一種噱頭罷了,“哦?”薛蟠搖搖扇子,不以為意的笑道,“這位道長沒算一卦,要多少卦金?”
“不收掛金,”上官云飛說道,“只要青布一匹,松柏一支,供奉神前就是。”
若不是為了錢,大約還真的有些道行的,薛蟠點點頭,這時候外頭來報,說是出云子道長的車駕到了,薛蟠抖了抖袖子,率領著一干鹽商出了中門,到了檐下迎接,只見到大街外有一架青色騾子駕著車緩緩駛來,后頭跟著馬嵩的高頭大馬,馬嵩下車,站在騾車前,垂著手等候,馬車之上下來了兩個才總角的女道童,隨即一位四十多年紀的中年女道士下了馬車,手上拿著一把拂塵,她走到了林府門前,上了臺階,薛蟠等人鞠躬行禮,“恭迎出云子道長。”
“方外人不敢當各位富貴中人大禮,”出云子連忙還禮,薛蟠抬起頭來,只見到這位女道士四十多歲,穿著一襲玉色的道袍,容貌平淡,神色溫和,倒是一雙眼睛,清澈透亮,隨意四處看去,猶如一陣微風洗過,薛蟠被出云子看了幾眼,似乎被看得五臟六腑里頭都一清二楚了,出云子又特意朝著薛蟠稽首,“無量壽佛,貧道參見薛大人,唯祝薛大人平安如意。”
薛蟠被出云子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聽到此言,不由得要和出云子耍一耍嘴皮子,“道長既然是方外人,何須對著我這俗世之人如此客氣,又為何按照俗世之中的稱呼,來稱呼我為薛大人呢?”
上官云飛臉上微微變色,小心翼翼的看著出云子,生怕出云子不高興,沒想到出云子微微一笑,“無量壽佛,貧道雖然是方外之人,可入鄉隨俗,到了薛大人的地面上,說不得要聽薛大人的安排,既然如此,為何不能客氣著些?自然要尊敬著薛大人了。”
一席話既又立場,又奉承了薛蟠,薛蟠心里暗嘆,此人果然是十分和氣,倒是沒有其他出家人不容塵世的臭毛病,薛蟠點點頭,朝著出云子拱手,“道長請吧。”
薛蟠請出云子到內院歇息,外頭的鹽商就不好再進去了,出云子先是到了安置出來的小院子,見到園子里頭種著一棵菩提樹,就十分滿意了,她似乎對著其余的事兒不甚在意,薛蟠問飲食如何,可要禁忌葷腥,出云子笑道,“我們道家不和佛家比要一概茹素,除卻牛肉、狗肉、大雁、烏龜外,其余的葷素不忌,一概相處請不要奢侈浪費,以溫飽為上即可。”
過了一會,等到入內奉茶后,出云子就開始接待女眷,鹽商的女眷們好打發,今日已經是賈夫人仙逝第三日,是出殯前最要緊的時日,揚州城場面上的官員女眷都到了林府前來吊唁,出云子語言溫和,雖然是出家人,倒也不甚陳腐,一些女眷們時興的話兒,都能接的上去,且又有易數高人的身份在,倒是能讓這些女眷稍微安靜一些,這些縣令、學政、知府、兵馬司等官員的女眷不過是小頭目,揚州城里官太太圈子里的兩大頭目,一位鹽運使夫人,因為丈夫有把柄在薛蟠手里,今日也不得不要前來敷衍,雖然臉上不好看,但薛蟠也不會和一介婦人計較。
另外一位是漕運總督夫人,漕運總督和鹽運使的職權差不多,是中央派出此地專門管理一項事務的,他負責的就是要保證通濟渠的通暢安全,保證東南各地的物資可以順順利利的送到中樞,這一次曹運總督等于是一本萬利,不用和鹽商們撕逼就拿到了護送鹽稅入京的美差事,薛蟠又借花獻佛,給了漕運總督幾點鹽引,錢可通神,這一次,漕運總督夫人大駕親至了。
出云子連忙迎接,其余的命婦女眷們也紛紛迎接,一時間,珠光寶氣,將待客的花廳照耀得光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