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的確是欣賞薛蟠的很,為人有計謀又有膽氣,遇到好東西也不會過度貪婪,這么幾萬萬的,薛蟠在過手的時候,幾乎沒有有所克扣,那時候林如海在憂心賈夫人,根本沒有心思去百花廳處置鹽引改派之事,一切事物都由薛蟠主辦,一切鹽引競拍價格都是張貼出來,一概賬目十分清楚,另外薛蟠還慫恿著小鹽商們,提供了貸款,把最后的鹽引款項提高了不少,這雖然是薛蟠的私心,可到底與國有益,就算是其中圖利了不少,也不過是正常的事情。
從辦鹽引這件事來看,薛蟠委實是可造之材,當然了,大約是年紀的緣故,行事稍微莽撞了一些,比如針對侯家,打鹽運使這種看上去十分粗魯的行為,不過誰沒有年輕過呢,倒也可以理解,年輕氣盛嘛。
“這些鹽引是獎勵你所用的,老夫久在圣上邊上伺候,知道有一點,那就是要酬功,立了大功就要獎賞的,你這事兒辦得好,我已經在折子里頭為你請功,朝中還有隆卿兄為你張目,只要在圣上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日后前途無憂。”
林如海出手闊綽,一下子就砸了一座金山給薛蟠,也不考慮薛蟠接得住接不住,一千五百張的鹽引,無論放到什么時候,幾百萬兩白銀是須臾可以售出的,饒是薛蟠不差錢,也覺得這個禮實在是太大了,“我這人不貪心,之前拿了幾百張,已經足夠,另外票號那里放了好些款項,這里頭的利息,也是不錯的收益,世伯這個獎賞太大了,侄兒不能拿。”
“無妨,此事我已經奏明圣上過了,原本素來都是要拿一部分鹽引出去打點,或者是作為損耗的,如今這么一會辦理,誰能拿這個?誰敢有資格拿這個?”
既然是林如海如此堅決,薛蟠也只好先收下,“這可不能歸我,侄兒先說好了,這一千五百張鹽引,要給林妹妹的,我先幫她代管理著,”薛蟠笑道,“拿去賺了銀子,日后當做林妹妹的脂粉銀子,這就是最好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文龍何須如此,我在這個位置上,你林妹妹什么時候回短了銀子使用?”
不過既然薛蟠已經收下,他也就滿意了,“最近多麻煩你勞累,等過些日子,出殯的日子過了后,這事兒就算忙完了,你就再耐心等待幾日,京中封賞的旨意應該就要到了。”
饒是薛蟠兩世為人,對著皇帝有什么獎賞,還真是頗為期待,畢竟上一輩子,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白領,算不得什么官場中人,“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也不矯情,喜滋滋的拍手,雖然對著權柄不是很渴望,但若是有體面的官位和爵位,那是最好不過了,錦上添花,誰不喜歡呢?“也不知道有什么獎賞?”
“文龍你還怕什么?”林如海微微一笑,“有隆卿兄在邊上,斷然不會吃虧你的。”
神都,毓慶宮。
永和皇帝這些日子頗為高興,溫友壽是知道的,不僅是一連好幾天翻牌子讓后宮的嬪妃們侍寢,每餐飯也多用了些,故此毓慶宮上下無不喜笑顏開,都保佑皇帝的心情能夠長時間的這么好下去,大家伙也少些擔心不是嗎?
這一日西南戰事又有不好的消息來報,內奏事處的人最是乖覺,雖然不能夠拆開加急的軍報來瞧,但是察言觀色是一流的,知道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溫友壽已經是知道西南戰事似乎又有不利之局,心里暗暗叫苦,一定要去沖撞皇帝的好心情,但是也沒法子,他身為內監總管,皇帝的心腹,這種挨雷劈的事兒,只能是他去干。
他小碎步到了西次間,皇帝正在坐著翻閱奏折,他先打了個千,問了好,才稟告道,“萬歲爺,西南的軍報來了。”
“哦,拿上來吧。”永和皇帝接過了折子,翻開一看,眉心一皺,冷哼一聲,溫友壽頓時就知道不好,皇帝這是生氣了。
不過幸好皇帝沒有發作,只是如此,他丟下折子,“叫王子騰來。”
王子騰到了之后,皇帝就告訴他,“羅泊蘇丹關被攻陷了。”
王子騰眼神微微一縮,羅泊蘇丹關乃是西康和香格里拉國的要道,這關隘雖然不大,可地處兩邊雪山高谷之中,真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地,此地原本是香格里拉國之轄地,今歲新軍出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羅泊蘇丹關奪回,不過是一個月不到,竟然又丟失了。“若是此地失去,那么接下去的戰事,又艱難極了!”
&bsp;皇帝卻是不著急,這時候絲毫未見怒氣,他搖了搖頭,“這事兒不著急,戰事已經纏綿如此之久,朕的耐心已經很好了,何況,林如海那里辦得好差事,近乎兩億的鹽引銀子收進去,后勤均需無憂,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王子騰笑道,“圣上洪福齊天,林大人辦的好差事!”
“朕還算什么洪福齊天,想要平一個香格里拉國,都靡費如此多國力,”永和皇帝微微一嘆,“比起圣后來,一年之間就在高麗剿滅扶桑之軍,逼得扶桑俯首稱臣,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圣上千萬不可妄自菲薄,”王子騰見到皇帝意氣有些消沉,連忙勸道,“這平扶桑之戰,雖然只是打了一年不到,可前期的準備只怕是十年都有,自從打了高盧國后,宣禮處和兵部就一心籌謀,要對著最不恭順的扶桑開戰了,上兵伐謀,素來就是如此,不然扶桑有英吉利撐腰,也不可能如此須臾就敗。”
“加上圣后又親臨高麗,指揮作戰,士氣大振,故此戰勝,如今西南一隅,論起地貌來說,比高麗國何止困難百倍?加上新軍未曾出動大部,自然讓香格里拉國放肆一些日子,林大人辦的好差事,如今得了如此多的銀子,還怕不能夠平定此國?請圣上寬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