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起身,翠縷陪著一起到了迎春處,只見到兩個小丫頭叉著腰在地下怒視對方,嘴里還不干不凈的罵著話兒,幾個丫頭婆子在邊上看著熱鬧,見到黛玉湘云過來,這才連忙勸開,“林姑娘史姑娘來了,可不許渾說話兒,趕緊著散了吧!”
湘云好奇的看著兩個臉漲得通紅的丫頭,“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吵什么呢?”
“也沒有什么事兒,”一個婆子笑道,“無非是兩個人一些針頭線腦的小事了,一時間錯了氣,就要發出來,姑娘們是來找我們二姑娘的?二姑娘在房里頭看書呢。”
兩個人頗為驚奇,這樣外頭吵吵鬧鬧的,沒想到迎春居然還在里頭看書,也不管轄約束丫頭,于是兩人進了門,只見到迎春果然拿了一本書看著,聽到腳步聲也是不抬頭,臉色沉靜,神情安然,黛玉笑道,“外頭都鬧翻天了,二姐姐倒是還安坐不動如山呢。”
迎春抬起頭見到二人,這才起來迎接,“丫頭們素來都是如此,沒有規矩慣了,我也懶得理會,之前說了幾次,他們倒是不聽,還有許多話兒來告訴我,央求我來做主的,我那里有這樣的閑情雅致?只好一概都推了,如今他們要怎么鬧,我都一概不管。”
迎春請兩人坐下,湘云笑道,“二姐姐心好,但這些人也不應該是如此吵鬧,擾了二姐姐的清凈不是?”
說話間,迎春的大丫頭司棋掀開門簾進來,她顯然是聽到了迎春和黛玉湘云的說話,“我們姑娘就是這樣的性子,”司棋顯然也很是無奈,“素來都是菩薩心腸,也不敢對著地下的丫頭婆子多說一句不好的話兒的,這些人,就是認準了姑娘是這樣的性子,”司棋對著迎春無奈的嘆道,顯然她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這樣下去,越發的不成樣子了,我原本要去稟告老太太,姑娘你又不許我做,我在的時候他們還略好些,可我這一出門去領月錢,他們一個眼錯不見就又亂來了。我在外頭每人給了一個嘴巴子,這會子算是消停些了。”
湘云拍著手贊道:“好一個義仆!有你跟在二姐姐邊上,必然可以護的二姐姐周全。”
司棋笑道,“姑娘就別夸獎我了,我這脾氣不好,但所幸我們二姑娘還不會歸罪我言語難聽,動作粗魯的,也是姑娘好性子,不然哪里輪得到我來打發那些不規矩的丫頭們。這月錢要怎么發下去?”
最后一句話兒是對著迎春說的,迎春道:“你發下去就是了,何必又來問我。”
“姑娘們略坐坐,我這去了就回來,”司棋朝著湘云和黛玉笑道,“我們這里別的沒有,姑娘倒是有些存著的香還不錯,等會我就叫丫頭給燃起來,大家聞聞味道就是了。”
迎春溫柔笑道,“倒是要你來給我做人情。”
“白白也是放著,”司棋笑道,“我沒讀書,卻也知道一句:寶劍贈英雄。姑娘收著的香,兩位姑娘來,不是正好可以拿出來了?給別人,別人是不配的。”
司棋掀開簾子出門而去,湘云對著迎春笑道,“也只有這樣的丫頭,才能護住你周全了。”
“什么周全不周全的,”迎春說道,“在家里頭日子都是如此過的。”
幾個人正在說話,沒想到剛出去的司棋又走了進來,迎春奇道:“你這么快就放了月錢了?”
司棋對著黛玉說道,“林姑娘,您的奶媽王嬤嬤來了。”
王嬤嬤跟著司棋就走了進來,這時候黛玉手里頭正在把玩著一塊小巧的菱花鏡,對著王嬤嬤說道,“您老怎么這會子來了?身子不好,就多歇息著才是。”
黛玉還原本有些若無其事低著頭看著鏡子,只是許久沒聽到王嬤嬤說話,她抬起頭來,見到王嬤嬤的臉色,頓時心里頭一凜,王嬤嬤的臉色沉重,雙眼通紅,顯然是在外頭已經哭過了。
迎春和湘云也慢慢站了起來,見到王嬤嬤如此,湘云住在黛玉房里頭,時常受王嬤嬤照拂,“嬤嬤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兒?”
王嬤嬤對著黛玉說道,“姑娘,南邊來了消息,說是老爺身子不太好……要接姑娘回南邊。”
黛玉手里頭的鏡子悄然滑落在地,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司棋連忙上前撿起,只見到滿地都是玻璃碎片,鏡子外表還好,內里已經碎成了粉末。她抬起頭來,只見到黛玉眼中的珠淚滾滾,須臾就淚如雨下了。
且不說黛玉如何去南邊,說薛蟠自從離開了洛陽,一路東行,從洛水到淮河再下長江,再北上三峽等地,前往重慶,一路風霜苦楚,倒也不必多說,所幸是乘船還不算太艱辛,起初有一些學生暈船之外,其余的倒也沒有什么苦難,且甲班乙班分開兩艘大船,平時里頭都不見面,眾人一路游山玩水,文人騷客之心又是勃然大發,有此游興,很是做了一些酸詩。
如此一路到了重慶,這里眾人改道換了馬車,路上的日子就有些辛苦了,眾人不免舟車勞頓,這時候就顯示出了歷練如何的比較了,咸寧郡王在軍隊里頭歷練過,倒是把甲班的一群人整肅的很有規矩模樣,頗有些令行禁止的意思在里頭,倒是讓金寧看著眼紅羨慕不已,也要薛蟠如此行事,薛蟠才懶得這樣做呢,如今神機營的將領都在,你自己搞自己的一套,那不是讓別人不高興嗎?咸寧郡王不怕得罪人,薛蟠也不怕,但沒必要為了一些小事情得罪人,“你若是要搞這個,咱們到時候和他們分開的時候,你就來當這個行軍總管,到時候咱們直搗龍城,鬧那個咸寧一個雞飛狗跳。”
當然薛蟠不希望如此,如果自己之前所猜想的那樣,修路的話只怕是沒有什么可爭斗的,可現在,看著,倒是不像是要修路的樣子了,畢竟如果修路,不應該走水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