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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沒有責罵自己,癟也敢說自己的心里話,“所幸哥哥幫著我救下來了金釧,這事兒弟著實感激的很,”他顯然也是沒有想到薛蟠會問自己這個事兒,思索了一番,“橫豎她如今就在家里頭,不如讓她進園子來伺候是了,我和鳳姐姐說一聲,必然沒有不準的道理。她既然受了委屈,我就不好就白白看著了。”
這么說起來,倒是有些擔當,薛蟠忙說道,“如今這個時候不可!”
癟奇道,“不是哥哥要我把金釧的事兒解決了嗎?怎么今個又說不可了?”
“如今的時機不可,”薛蟠笑道,“太太為了這個事兒,將金釧趕出去,老爺也是為了你這和金釧的事兒,大動肝火之氣,才把你打了一頓,現在就要把金釧兒要回來,豈不是讓姨媽姨丈心里頭不爽快?”
薛蟠說的是這個道理,長輩們才因為這件事兒發作于癟,你就即刻要把這丫頭重新接回來,豈不是紅果果的打臉?賈母就算是再維護癟,也不會說是在這樣的事情上,違背賈政和王夫人的意思,畢竟榮國府的一家之主,還是賈政的。
所以薛蟠的意思要癟不要急,“且緩緩圖之,到了得空的時候,再稟明了你太太,再放進去也就是了。”
癟卻是著急了,“可她在外頭如此之地,如何能過得好,再怎么樣,外頭的日子必然清苦些,她在這府上里頭的時候是錦衣玉食,等閑人家都比不過他的,可在外頭,那里過得慣這樣清苦的日子!”
“也不見得是清苦,”薛蟠笑道,“在外頭不用當差,而且又能和家里人一起著,可實在是算不錯的,只是這心里頭到底還是難過了些,你過些日子得空了,就去瞧一瞧人家,畢竟是為了你跳井的,這男子漢大丈夫,做事兒要敢作敢當,不能夠輕易辜負了人家。”
癟點點頭,“何須再過幾日,我這就去瞧瞧,”癟欲行,但又想到不該如此空著手去,“我且回去再叫人預備著好東西去探望她才是正理兒。”
癟別了薛蟠,復又回到怡紅院里頭,到了房里就叫秋紋準備一些瓜果糕點等,還要一些碎銀子,秋紋也不問癟為何要這個,只是去收拾,襲人卻笑道,“這難不成又要出去了?怎么還要這吃的和銀子?”
“我去瞧一瞧金釧,出了上次的事兒,還沒見過她,今個敲薛大哥哥說起來,我也該去瞧一瞧。”
襲人心里頭一驚,看了秋紋一眼,“且不急著收拾,”她攔住了秋紋,又對著癟笑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著要去見金釧了?”
“她在外頭受委屈,算起來是我的事兒,今個薛大哥哥說的不錯,我也該要照顧她一二,不能讓她在外頭受了委屈,雖然一時半會不能接進園子,但是也不能夠讓她在外頭繼續受委屈。”
這話說的越發叫襲人心驚起來,她想了想話語,才慢慢勸道,“如今老爺太太才發作了你,你就這樣大喇喇的出去看望,豈不是叫有心人又要在太太面前亂說話嚼舌頭根子了,到時候太太怪起來,你自然是鳳凰兒一般,沒什么緊要的,我們被罵幾句也算不得什么,可金釧在外頭,就不好過日子了,再讓太太怪罪,只怕是這府上都住不下去了,依我看,如今且不急著見面,若是急著見,反而是害了金釧妹妹。”
癟這么一聽襲人勸道,卻也是在理的,于是他頓時又覺得不去找金釧也是好的,只是這些東西都叫秋紋收拾起來了,卻是不能不送去,于是他吩咐秋紋,“你去瞧一瞧金釧怎么樣了,問她好不好,若是外頭有什么東西用的不妥當,吃的也不好,讓她告訴我,我這里頭弄好了送出去。”
秋紋領命而去,襲人待欲攔著,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來,于是也只能是看著秋紋離去,過了一會,秋紋回報,“金釧除了看上去臉色不好,其余的倒也不錯,她老子娘知道二爺派我出來探望,感激不盡,招待了我喝茶,聽說寶二爺掛念,也十分高興,說必然看好金釧,不會再出這樣的事兒。”
“她妹妹我也瞧見了,是太太屋里頭的玉釧,”麝月在一邊笑道,“說是太太也賞了不少衣裳,又叫她好生在家里頭養著,想必也是不再怪罪了。”
這話只是能騙癟,癟頓時心安了一些,襲人卻是知道,王夫人必然是不喜金釧,不然的話至今依然沒有松口說要金釧回來伺候自己。癟也不理論,復又去外頭找人玩了,襲人問道:“那個纏絲白瑪瑙碟子那里去了?”眾人見問,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來。半日秋紋笑道:“給三姑娘送荔枝去了,還沒送來呢。”襲人道:“家常送東西的家伙多著呢,巴巴兒的拿這個。”秋紋道:“我也這么說,但只那碟子配上鮮荔枝才好看。我送去,三姑娘也見了,說好看,連碟子放著,就沒帶來。你再瞧那柜子盡上頭的一對聯珠瓶還沒收來呢。”
“家里頭這么多東西,巴巴的都送去,什么時候拿得回來?”襲人笑道,“你們誰去拿回來就是了。”
“二爺都沒吩咐呢,”秋紋不以為然的說道,“何必這樣著急,且上次三姑娘說這碟子好看,還要留下來看了,說這個配著荔枝才好看。”
既然如此,襲人也就不再說了,這里且不在話下。
薛蟠和癟分開后,也就回了清涼臺,原本還說要去探望黛玉,只是適才見到那外來之客,十分驚訝,神思震蕩,這會子倒是沒有什么想見人的想法,回到了清涼臺,晴雯敲坐在梨樹下做針線活,見到薛蟠回來,笑道,“大爺可回來了,外頭來了人,送了拜帖來,說你不在,也就走了。”
“又來了什么客人?”薛蟠接過了拜帖,一瞧,笑道,“還不算是外頭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