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人暗暗的皺眉,這一位新上任就鬧出許多風波的西城兵馬司指揮使,突然提議要增設一個都指揮使,這是什么意思?
今日大家伙這算是第一次見面碰頭,實際上五城兵馬司互不統屬,同一個級別又分管不同區域,有時候也不是說完全沒有事情需要一起坐下來協商會談的,只是薛蟠懶怠,素來除卻公務之外,極少出門,除非推脫不過去的事情,比如今天之商,才出來,不然的話都是躲在自己衙門或者自己家里不出來的。
故此眾人一時半會還摸不到薛蟠的脾氣如何,雖然外頭傳聞甚多,但這傳聞里頭的人物,和本人的性格,區別還是極大的,故此大家伙雖然知道薛蟠是一個二世祖,可卻也知道,這二世祖才干出眾,人情世故都老練的人,都是很多的,薛蟠這個人的脾氣摸不著,故此大家伙還真的猜不中薛蟠要干嘛。
眾人捻須不語,北城指揮使杜如山和南城指揮使看著居中坐在首位的中城指揮使,想著叫他說話,中城,顧名思義,自然就是皇城大明宮的這一圈了,故此這個位置,也是宗室擔任,乃是太祖同父異母弟的子孫,喚作是應無玉的,五十多歲,頭發花白,見人都是笑瞇瞇的,薛蟠說了這話,應無玉捻須微笑,“薛大人的話兒倒也不算錯,只是本官倒是還沒有明白,這有一個都指揮使,有什么好處?”
“好處?”
“咱們這五城兵馬司,本來是分管五處,互不統屬,若是大家伙彼此交界的地方,有什么難辦的,大家伙一起商議一二,也就是了,可若是有了這么一位都指揮使,”應無玉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咱們這五城兵馬司,多了一位管著咱們的上司。這對著咱們有什么好處啊?”
這一位宗室還真的不太和尋常宗室一樣,不談虛名,直接講利益,“應公說的極是,”杜如山捻須笑道,“咱們原本這日子過得自由自在的,之前雖然有蘭臺寺管著咱們,但也不過是管不到多少細的東西上去,御史們雖然說話難聽,卻也不是什么刁鉆的人,咱們應付著當差倒也還罷了,御史們自己個還有彈劾官員的事兒呢,分不到多少精力在咱們這里,若是有了這么一位都指揮使,名正言順的管著咱們,這算什么事兒啊?薛大人,你也太異想天開了。”
南城兵馬司指揮使雖然沒有說話,可臉上那不以為然的表情,卻也說明他不贊成薛蟠這個提議,薛蟠微微一笑,“咱們這原本歸著蘭臺寺管,日后還是有一個上司在的,杜大人想著要沒有婆婆管,想當當家太太,那是不能夠的事兒,如今不過是臨時性沒有上司罷了,自然了,杜大人和應大人所說的極是,可若是,”薛蟠神秘一笑,“都指揮使,從咱們這幾位里頭選出來呢?”
杜如山將手里頭的蓋碗原本拿起來了,這時候又放了下來,表面上不屑一顧,“一個都指揮使,算的什么?無非是升一級俸祿罷了!”
“可若是能加一個部堂級的官銜呢?”薛蟠坐了下來,笑道,“這僉都御使管著咱們,原是因為咱們沒有主官,若是有了都指揮使,不管是歸到那個衙門去,都是要加銜的吧?”
這一下,還真的是說動了大家伙的心思,應無玉笑瞇瞇的,心里頭卻是頗為意動,他乃是宗室,原本是不差錢的,對著這些官位,倒也不算太看重,不太看重的原因還是因為兵馬司指揮使的位置太低了些,可若是部堂級的高官,比如這侍郎之類的堂官,就算是一個加銜,日后這退休養老的待遇,也是完全不同的,而且以宗室的身份,日后再混一個一二品內大臣的職位,這還是簡單輕松的。
眾人心動了,薛蟠招呼朱炳德,開什么玩笑,我在這里頭沖鋒陷陣的,你在后面肯定要搖旗吶喊啊,坐在那里穩居釣魚臺一言不發肯定是不成的嘛,“朱大人,你的意思呢?”
朱炳德在那杜三的話里頭聽起來,好像是一個肥頭大耳不善籌謀之人,可薛蟠今日一見,雖然是武將習氣不改,但若是真的將朱炳德看做是一頭豬,這也是太不可能了些,薛蟠這么一說,朱炳德點點頭,“是了,薛大人所言,甚是。”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應無玉笑道,“若是這一位都指揮使設置起來,想來薛大人是很合適的人選了?”
“應公就不要和我開玩笑了,”薛蟠笑道,“論資歷,論年紀,輪功勞,我怎么敢得寸進尺呢?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差事兒,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干涉的,只是想著,若是諸位大人有這么一個機會,能夠再進幾步,那也是我的福氣了。”
朱炳德卻怕薛蟠越這么蠱惑下去,到時候只怕是自己謀求的這個位置,被其余想要的人下大力氣奪走,他咳嗽一聲,“這事兒是好事兒,薛大人一個人說了不算數,咱們也一起上折子奏明此事,如何?”
朱炳德不可能孤立無援,這時候南城兵馬司指揮使也同意他的意思,杜如山和應無玉也覺得可以,但是杜如山又問薛蟠了,“那按照薛大人的意思,咱們兵馬司該歸著誰管?薛大人的意思,必然是兵部來管咱們,最好不過,是不是?”
若是薛蟠真的想要拿到兵部去管,那么之前他所提的這個建議,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有那么一位舅舅在,薛蟠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得到這個都指揮使的位置,就算是薛蟠現在很年輕,但只要再歷練幾年,加一個兵部侍郎的銜兒,不管怎么樣,先級別享受到了就是有資歷,到時候再轉任其余的官兒,只怕是沒幾年,又是一個紅頂子的堂官就出來了,故此,杜如山就率先要問薛蟠是什么一個意思。
“兵部?”薛蟠奇道,“兵部如何能管咱們,自然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