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兒瞧著薛蟠如此,倒是不敢多說什么,只是解釋,“是王先生叫我來告訴大爺的,我可不敢耽誤,您以前就吩咐過,說是王先生的事兒,什么時候都要進來稟告的。”
薛蟠的確是說過這個話兒,那不過是王愷運新來的時候,薛蟠為了表示自己尊師重道,而且表示對著王愷運做的迎來送往之事十分重視,所以,在薛蟠第一次正式請王愷運回來的時候,當著張管家王嬤嬤等面,薛蟠是說過這個話兒,這會子臻兒拿著自己的客套話來堵自己,薛蟠還真的有些無話可說,不過這王愷運素來是很謹慎的人,有這個直接叫薛蟠的權利,可從來也沒用過,這會子火急火燎的來叫薛蟠去,估摸著還真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雖然這會子劉姥姥在大觀園里頭熱鬧的很,薛蟠實在是想著留下來開心開心,但是這邊有事兒,孰輕孰重,薛蟠還是分的清楚的。
薛蟠雖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好出來,走到半路上,還遇到了一位容長臉蛋,長相清秀的少年,那人見到了薛蟠,連忙打千問好,“薛大叔好。”
薛蟠雖然瞧著這個人眼熟,但是實在是想不起來是何人,賈府開枝散葉,旁系甚多,這個人既然稱呼自己個是大叔,那么必然是草字頭一輩的人物,臻兒瞧見薛蟠記不起來,忙提醒,“這位是蕓哥兒。”
“哦,原來是蕓哥兒,”薛蟠這才記起來,好像是之前在元妃省親的時候的大家伙一起在外頭等候的時候彼此見過禮,不過薛蟠記得賈蕓這個人,倒不是前頭通過姓名的緣故,而是因為之前寶玉說白海棠是他送的,寶玉還認了賈蕓做干兒子,“你前頭送來的白海棠極好,我們幾個人在園子里頭賞玩的時候,都覺得十分新鮮別致。”
賈蕓會送白海棠給寶玉,之前又是拿著冰片麝香等香料來賄賂鳳姐,謀求了一個種花種草的差事兒,顯然不是那種不懂交際世故的呆頭鵝,見到薛蟠這會子和煦,他自然奉承,“得了薛大叔的喜歡,這白海棠就是極好了,薛大叔若是喜歡花草,什么時候我淘換來別致有趣的花草,再獻給薛大叔,如何?”
薛蟠點點頭,“如此甚好,只是怕你破費了。”
賈蕓素來知道薛蟠是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不然的話不可能在這榮國府有所立足之處,這榮國府素來是捧紅踩黑之人,能在這里頭立足,而且一住就這么久,榮國府的當家們心思如何想的,賈蕓不知道,但地下的人如何評價這些主子們,賈蕓是很清楚的,對著薛家一家的評價極好,出手闊綽是自然的,可這薛蟠薛大爺,手段厲害,只怕是王熙鳳都討不到什么好去,算的是和氣但是有手段的人,聽到薛蟠這么說,賈蕓自然識趣,“只要是薛大叔喜歡,這些花草算不得什么破費,再者這雅花配雅人,別人也是配不上的。”
薛蟠知道這個賈蕓,倒算是一個賈府子弟里面比較正派的,而且是會來事,這樣的人是比較少見的,于是薛蟠點點頭,“這會子是來做什么?”
“原本是想來給寶二叔請安的,只是這會子也沒人出來可以通傳,故此在外頭不敢進去。”
薛蟠笑道,“今日老太太在里頭待客呢,寶玉陪著,只怕是不得空,你日后再來吧。”
薛蟠說完了這個,也就預備著走人了,賈蕓有些失望,薛蟠又言道,“我今個外頭有事兒,不得空,你什么時候得空了來找我,我也是有空的。”
賈蕓大喜,隨即作揖送走了薛蟠,他聽到了薛蟠這邊說寶玉不得空,可也還沒有離去,一直在大觀園門口逗留了一會,只是似乎也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于是失望的要離開的時候,門口出來了一個穿著紅裙的丫頭,手里頭拿著一個食盒,拎著出了門,賈蕓瞧見這個丫頭,連忙站住死命的盯住,那丫頭也瞧見了賈蕓,但也不敢多看,只是看了一眼,臉上紅暈泛起,低著頭忙離開了,賈蕓心里頭高興,見著丫頭離去,這才轉身出了榮國府。
薛蟠別了賈蕓,到了梨香院的外書房,見到王愷運正坐在了官帽椅上喝茶,姿態悠閑,薛蟠就問,“壬秋先生,可有什么要緊事兒?”這樣巴巴的叫我出來?可是看見你的神態,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事兒嘛。
王愷運笑道,“有急事,東翁,我在外頭得了消息來,說是史家兩位侯爺,其中有一位的差事兒,出了點岔子。”
“什么岔子?”薛蟠忙問道,這個事兒的確要緊,須知道這史鼎史鼐二人乃是王子騰保舉的,這保舉到了位置上,不少時候當了官,這出了事情,若是嚴重,怕是會勾連到王子騰,“是哪一位?”
“乃是涇源節度使判官史鼐,”王愷運說道,“涇源節度使上折子彈劾,史鼐貪墨軍糧,又侵占軍屯之田,苛待下屬,罪過甚大。”
“上折子彈劾?”薛蟠的眉毛都要跳到額頭上了,“這個史鼐!人緣怎么會如此差,自己個的上司都搞不好關系,”下屬不滿,太正常了,畢竟誰都是會擺當官的威嚴,但是上司的關系都處理不好,說明史鼐的為人作風是很差的,之前在王子騰府里頭,都為了差事兒要求著王子騰了,都還敢和王子騰擺臉色起沖突,可見這個人是沒什么城府的,不用王愷運告知,薛蟠都能猜到,這史鼐必然是仗著自己個侯爵的身份,在涇源節度使面前擺架子,或者是口出狂言,節度使受不了是必然的事兒。
“按照國朝的體制,只怕是史鼐的位置保不住了吧?”薛蟠問。
“的確如此,”王愷運笑道,“若是上司彈劾下屬,基本上一個彈一個準,沒有虛空的道理,史鼐的位置只怕是保不住了,故此我得了奏報,就馬上要告訴東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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