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官人

四十二、大越朝最不可能完成的事兒

王子騰一時間有些不明白薛蟠的話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什么?”

“圣后不是要真的立東宮,只是為了彰顯她還是一言九鼎的意思,立這些人,就是要立給圣上看的,并不是給外頭的人看,只怕是咱們以前都猜錯了。”

“怎么猜錯了。”

“那就是圣后并不是不滿圣上,故此要早早預備下東宮的人選,而是她只是不想讓圣上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獨坐天下罷了。”薛蟠似乎想通了什么,“不是要選東宮,只怕圣后對著皇上還是滿意的,只是還想著自己的權柄不能丟了,故此才想出來這個法子,立了幾個王爺出來。”

圣后的顧慮是正常的,永和皇帝以旁支入繼大統,這算不得什么,算的什么的是永和皇帝入繼大統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多歲了,成人許久,和圣后不會存在小時候長大的養育之恩,這樣所謂的母子親情,在天家看來,真真是笑話一場,說是稱母子,可實則必然沒有什么親情的存在,單純只是禮儀上的晨昏問好罷了,尋常內宮婦人,可能也就不會有這么多的心思,可圣后垂簾聽政許久,不是尋常婦人,政治上的手腕玩的嫻熟的很,政治人物最怕的就是被遺忘,若是圣后真的在政壇上被遺忘了,那么在政治上,圣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權力如同毒品,一旦沾染上,就沒有人會愿意放棄的,薛蟠大概知道了圣后的心思,所以他連帶著也去猜了猜皇帝在除夕那一夜的心思轉變,“圣上,也其實并不是真的想,立儲是不是?只怕還是存著以退為進的意思罷?”

王子騰按照薛蟠的說法回想了一番,點點頭,不得不承認薛蟠說的很對,“胡光墉的話兒,圣上不許他繼續說下去自然是成的,可圣上也沒有堅持,可見,也是動了別的心思了。”

這樣的話兒若是都確定了,薛蟠倒是放心了,他這個時候長長舒了一口氣,真正的坐了下來,第一次端起了蓋碗來喝茶,王子騰見到薛蟠這樣輕輕松松的樣子,奇怪問道,“文龍你適才還擔心受怕的,怎么這回事又淡定極了的樣子,怎,你不擔心這個?”

“原本是擔心的,這擔心還是因為不明白究竟,不知道這里頭的緣由,如今知道了,還有什么可擔心的,”薛蟠微微一笑,他對著王子騰探究的眼神笑道,“圣后和皇上都沒有要這些人備位東宮的意思,那么儲位就是沒定,既然是沒定,我還有什么擔心的?”

“圣后春秋康健與否我是不知道的,可圣上春秋鼎盛,既然是沒有這交班給東宮的意思,那么自然就不用擔心什么了,起碼這幾年內,哦不,起碼十年內,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薛蟠抖著二郎腿笑道,“圣上不愿意立,圣后也不想立,那么再過幾年,等著宮內誕下龍子,那也就沒有這些人什么事兒了。”

須知道政治上,沒有到那個位置,你就算是離著再近,那也不是名正言順的位置上的人。那些親王們就算是再地位顯赫,但只要東宮儲位一日不定,那么他們就永遠不是太子,就算是聲望再高,才干更厲害也是不行。

不是,就是不是。

薛蟠顯然也是想通了這一點,現在他的膽子肥得很,現在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這些親王郡王什么的,得罪也就是得罪了,又算的了什么呢?只要不是日后的東宮之主,也不要成為萬乘之君就好。

王子騰微微一愣,但隨即也明白了薛蟠的意思,他恍然大悟,“你的心思啊,真是分析的透徹!雖然我覺得你這小小年紀不該如此思慮周全只怕有損壽數,但實實在在的說,你說的半點錯都沒有,”這大越朝的天下,若是圣后不愿,皇帝不愿,就算是旁人再想,那么也就沒有人可能會成事兒。“只是到底你又要吃虧了,”王子騰微微一笑,“外頭的人不會去忌恨圣后和陛下,卻是會來忌恨你的。”

“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再多幾個了,”薛蟠大大咧咧的說道,“再者這東宮的位置,也只有一個,人選卻是有那么多,若是這心里頭沒有什么主意,亦或者是覺得自己個奪取大位的能力還不夠心里頭惴惴不安的,只怕還要謝我,用了這樣的緩兵之計,讓他們日后還有機會的,不然的話,這位置定下來,這金銀錁子賞賜出去,豈不是什么戲都沒有了。”

王子騰又是笑罵一番,薛蟠笑嘻嘻的說道,“舅舅知道我日后只怕要吃虧,那么說不得也該賞一些好處給我是不是?轉眼過了年,我也就十七了,這歲數不小了,舅舅之前也絮叨許多次,想著要外甥我早些成親,如今雖然年歲也還小,但是這婚事,我想著請舅舅幫著定下來才好。”

王子騰挑眉笑道,“你這小子怎么突然轉性了?”他點點頭,“說吧,是哪家的女孩子?是不是園子里頭的你那些妹妹們?”

薛蟠奇道,“舅舅如何得知?”

“你這混賬小子!”王子騰笑罵道,“你還想著瞞了舅舅去?若不是那園子里頭有你牽腸掛肚的人,你怎么會在園子里一呆就呆這么久,還住在西府這么些日子了!說吧,”王子騰慢條斯理的喝茶,“是哪家的妹妹?你只管和我說,外頭的人我不敢打包票,可這家里頭帶著親戚的,難道還有我不好說的嗎?”

王子騰說的極為霸氣,實則上也是如此,雖然自家親戚不用計較這些什么身份地位的,但王子騰這樣的聲勢,就算是有人想要拒絕薛蟠這邊的說親事宜,也要掂量掂量,拒絕王子騰的提議,有什么不好的結果。

薛蟠嘿嘿一笑,“就是要仰仗著舅舅的力氣,不然的話這正旦的委屈我若是吃下去這一年都要受委屈了。”

王子騰預備著問薛蟠,可是沒想到這時候外頭又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