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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驚鴻掠過,我心難耐
第二場考試,主要考的是‘論’一道,誥詔表一道,還有判詞五道。讓人惋惜的是,曾在鄉試上出現的算數題,在這一場沒有出現。
大概是朝廷覺得,能考中進士的人,不用操心什么算數之類的問題。花個幾兩銀子,滿大街都是稱職的帳房先生。
算數是陳恒極大的拉分項,不過朝廷沒把它納入題目,他也沒辦法。第二場考試,算是三場考試里最輕松的一場。
稍有難度的是誥詔表,會試的誥詔表比起鄉試還要麻煩一些。會直接指定某些朝代的名臣如何如何,請以此寫公文一篇。比如上屆的考題是“擬唐以張九齡為中書令誥”。
這屆要寫的文臣,也是家喻戶曉之人,正是宋朝的范仲淹。寫這種公文,就是以《春秋》為本經的士子福音了。敢制史的士子,從來不會只讀一朝一代之書。或有專攻,可整體的、系統的閱讀也是一定要有。
誥詔表要求工整典雅,更要注重避諱。世人耳熟能詳的,諸如‘臣’寫的要比‘君’小一些,以及名諱等等,多出在此處。
了解到這些,能寫出多好的文章,就全看舉子近些年的積累了。但這場考場的比重占比不大,考官們閱卷時,更多還是關注考生有沒有犯錯。
考慮到自己前兩年一直在歷事,與那些一心鉆研辭藻書海的考生沒得比。陳恒很明智的選擇保有余力,為第三場的策論提前做準備。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做人嘛,不能貪心。既要又要,就過分了。但保留余力,卻不是隨便寫寫。在保證詞句完整公正后,用字上盡量要追求典雅、準確。
有些考生,文章一寫高興,喜歡用些奢華溢香的字眼。考官讀起來,固然覺得唇齒留香。可失了人物的真實模樣,評價難免會低上一等。
寫完誥詔表,剩下的就是判詞。這五題也不難,都是要秉持公允公正的想法來寫。如此結束掉第二場考試,陳恒發現自己尚多了半日空閑出來。
想到明日早上才交卷,后日早上才會下發第三場的考題。這樣一算,自己好像能安心睡兩個飽覺。心思大喜的陳恒,老老實實坐在號舍內,悠閑的打量起四周考生。
現在是會試的第五天,大多數人,包括陳恒在內都有些疲態。這還算狀態好的,昨天雨夜里,有一個考生就被官兵用擔架抬走,直接宣布放棄這場會試。
三月春寒,更別說還有夜雨。書生們體質弱,扛不住也是正常。陳恒打量了奮筆疾書的眾人一眼,就開始閉目養神。離晚飯時間還有段距離,要把一切有用的時間拿來養精蓄銳。
再睜眼,已是晚霞灼灼。號舍前的過道上,不時飄出米香、肉香。陳恒聞之,亦是饑腸轆轆。立即從官兵處借來些可以生火的木炭,自己架起小鍋,準備過水煮面。
官兵給的木炭不多,只夠考生勉強燒頓晚飯。而且過了吃飯的時辰,就不會答應考生再借的請求。等到面條煮好,陳恒小心的移走考卷。自己直接捧著鍋,放在桌上大快朵頤起來。
此時晚霞偏移,剛好能照到他的桌前,也把號舍內照的紅彤彤。明亮的過道上,尚有一半被剪影遮蔽。黑紅相雜,如見青山綠水,好不奇妙。此情此景,倒叫陳恒覺得有趣。細細一想,這段會試的經歷,應該足以跟兒孫閑聊一二。
吃過晚飯,陳恒直接裹著被子,靠在墻壁上就是呼呼大睡。除了隔日交了卷,陳恒基本上都保持這種狀態。更不會讓自己去想之前的題目,交都交上去,擔心也是無濟于事。
如此到了會試第六天,第三場考試的,也就是策論的題目終于放出。雖只有五題,考的內容卻十分復雜。包括不限于古今時事,天文地理,山川湖海等等都有可能出現。
精氣神雖沒到初入考場的狀態,可也恢復的七七八八。陳恒一轉頭,又見四周的考生全部病怏怏的失魂模樣,心思更加大定。對拿下這次會試的把握,又增多幾分。
將注意力重新集中,陳恒低下頭開始研究題目。第一題就是去年的舊聞,說的是去年八月,從松江府到蘇州府一帶發生的海嘯。
沒記錯的話,原書里賈政依照規矩,辭去地方學臺職務后,曾奉旨前去賑災。為此事,賈政一直拖到去年年底才得以回家。
把腦子里關于海嘯的信息匯總一下,陳恒再看題目,見考的是民生治理、救災舉措等等。這種事,陳恒在揚州已有親歷親為的經驗,答起來實在拿手的很。
到了第二題,考的又成了從青泥洼到京師、揚州的大航線。這是李贄執政期的大功績,拋開鄉試時出現過的邊戰不提。陳恒對它的出現,并不意外。
這題,嗯……這題……好吧。這題考官想怎么考都行,陳恒都能答得上來。不論是從利國利民的角度,還是沿途州縣的配合發展,陳恒都能說個四五六來。
說實話,讓主事人出來答題,是有些犯規了哦。
如此到了后三題,陳恒的好運才算結束。但所出題型,并不脫離實務的范圍。有考驗州府舉子,對本地吏治的看法和見解。有考研山川湖海之變化,探究地志水利的。
會試,從來不是只考文章一途。只是青史留名的文豪們才華過甚,才讓大家誤以為會寫詩、寫文章,就能考取進士。
而策論這種題,即是朝廷拿來考舉子的胸中韜略。也是借著各地舉子赴京的過程,將天下的情況做額外的匯總、調查。
不是三鼎甲的試卷,才叫試卷。所有考卷,在會試結束后,都會在禮部庫房收錄。事后還會有人專門抽查復檢。身為一國之君,最怕下面的人,合在一起欺上瞞下。
六千多名舉子,就是六千多雙眼睛替皇帝盯著州官。這也是策論之題,為何這么重要的原因。它是甚少離開宮墻的皇帝,得以了解天下的又一個渠道。
如此答完最后一場,為期九天九夜的會試結束。等到掌卷官、彌封官、監守官上來收卷,當著考生的面彌封蓋章,又把考卷轉入箱子中,送至內簾。考生的心終于可以放下,到了這一步,剩下的就交給天意吧。
離開考場時,陳恒的神態還算輕松,跟周遭疲乏的考生形成鮮明對比。身旁想要出門的人實在太多,陳恒也不費勁去找好友匯合。直接出了龍門,就朝約定的等候地點走去。
半道上,他撞見迎上來找人的信達,后者從哥哥手中接過行李,忙道:“二哥,你先上馬車歇息一會。等接到錢少爺、薛少爺、江少爺我們就回家。”
“好。”陳恒點過頭,他也不欲多言。上了馬車就開始閉目養神,等了好一會,才在喧囂的人聲中,聽到薛蝌等人上車的動靜。
江元白才坐下,就不住擺手道:“什么都別問,什么都別說。這幾日,我要玩個痛快。”
錢大有見其一副虛脫的模樣,忙關心道:“不急著玩,先在持行家里養好身子。”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江元白好像沒聽見,只呆坐著念念有詞。鄉試考三天,中途還能回家休息一下。像會試這樣,在貢院里待滿九天九夜,確實太折磨人。
薛蝌亦是一臉的凄楚,他長嘆著:“我那排考舍,昨天夜里還抬出去三個。”
陳恒聞言,也只好搖頭嘆氣。都要到最后一天了,竟然在這個時候,功敗垂成。他拍了拍手,將大家的心思引過來后,方才說道:“別想這些,回去睡個好覺,比什么都強。”
眾人默然,都失了說話的興趣。
只剩下外頭的信達,一邊驅趕著馬車,一邊叫喊著路上的人行個方便。
車馬很慢,時光悠長。
這日回到家,陳恒只匆匆給擔心的爹娘請了安,就去洗漱歇息。上了床,什么春闈、金榜通通丟到腦后。一口氣睡到翌日下午,陳恒睜開眼,仍覺得自己沒睡夠。
他是渴醒的,正欲下床尋杯茶水來。就見到晴雯不知何時來的,正趴在桌上枕臂入眠。
這丫頭怎么會在這里?陳恒愣了一下,他的屋子除了信達,連爹、娘來的都極少。
晴雯睡得不深,被動靜驚醒,就迷糊的睜開眼。還帶著睡意的眼眸,一見到披著單衣的陳恒。婢女忙從桌上站起,慌亂的用手背擦著嘴角道:“少爺,您醒啦?”
“嗯,口渴了。”陳恒點點頭,上前拿過茶壺倒入茶杯,發現竟有縷縷熱氣冒出。細節處可見功夫,晴雯都不知自己會何時醒來,這茶水竟能一直熱著。陳恒忍不住轉頭,看著面前的小丫鬟,道:“辛苦你了。”
晴雯沒料到會聽到這句話,忙垂首擺手道:“回少爺,不辛苦。前面都是管事在這里候著,外頭的錢少爺醒了,才喚了我來。”
晴雯口中的管事,自然是信達了。陳恒點點頭,又見少女臉上仍帶著倦容。想到家里下人少,最近事情又多。她跟信達,必然少不了忙碌。就勸道:“我這沒什么事,你先回去好好歇息。”
別看晴雯現在話少,脾氣還跟往日一般倔。既不答應,也不搖頭拒絕。只合著手,站在陳恒的身邊。墻邊半開的窗欞,有春風悄悄吹入。少女穿著單薄素雅的春服,頗有清瘦柔弱之意。
晴雯的身姿不高,跟黛玉差不多。兩者從長相上看,確實有些相似。都是窄窄的肩,白皙的脖頸修長,眉眼彎彎,眸里俱是靈秀俏麗。
不過比起光彩照人、氣質卓絕的黛玉。如今的晴雯,眉宇中總有幾分抹不去的愁色。她因為被趕出榮國府的關系,跟哥嫂的關系鬧得很僵。
之前生病,表嫂常有歹話說她。一邊不給她請醫生看病,一邊又怕死在家中。更擔心晴雯不死不活,賴在自己家里。
晴雯這次愿意入陳家,其實也是因為沒有退路可選。榮國府已經回不去,表哥、表嫂又嫌棄她。好好一個人,遭遇這樣的打擊,倒把原來的精氣神磨去一半。
“少爺,您餓不餓?”心中的小心思悄悄作祟,倒叫晴雯在陳家越發小心翼翼。這次再被掃地出門,她怕是連表嫂那里都回不去了。
陳恒伸了個懶腰,餓是肯定餓了,不過現在吃飯,灶房又要麻煩。左右離飯點也不遠,他拒絕了晴雯的提議,只改口道:“有別的干果什么的嗎?拿一點來,給我就成。”
“是。”晴雯終于得了點差事,忙興奮的點著頭。她正欲轉身離去,想了想,又停住步,側身道:“少爺,是不是不喜歡晴雯這個名字。”
陳恒已經起身來到書桌前,聞言,下意識露出錯愕狀,奇道:“沒有啊,怎么了?”
“那少爺,為什么從來不喊我的名字?”晴雯露出擔憂的神色,她就怕陳恒把寶玉的過節,遷怒到自己身上。“少爺若是不喜歡,您改一個就是了,奴婢都沒關系的。”
陳恒搖頭失笑,他連連擺手,笑著安慰:“放心放心,絕無此事,安心做事就好。”
晴雯這才稍稍安心,忙快速出了門,給自家少爺尋起墊肚子的東西。稍頃,晴雯拿著糕點、干果回來。東西才放下,陳恒就把她趕走,讓她回屋自己歇息。
到了飯間,陳恒才出了門,和幾個好友坐在家中,舉著薄酒欣賞起月色。痛苦的會試已經結束,幾人的雅興都不錯,共同相約隔日去街上走走。
京師的大街小巷,多的是放松游玩的舉子。會試放榜,最快也要到月底,殿試更在四月九日以后。這段時間,是舉子們最輕松愉快的時候。
各個會館、茶樓、客棧,少不了出雙入對的士人。或是把酒言歡,或是吟詩作對,好不熱鬧。置身其中,會讓人錯以為來到類似元宵的佳節時刻。
文會詩集更是層出不窮,大家都想借此揚一揚名氣。要是能被那位京中大佬看中,選在身邊充當幕僚,就是會試落榜也變得無所謂起來。
這樣的場合,就屬各州府的解元、亞元最得意。連陳恒這樣的前任揚州解元,也受到不少邀請。他挑了幾處看上去不錯的文會,帶著薛蝌等人一道參加。
跟這場文會一起來的,自然是猜測會元的人選。這里面,就沒陳恒什么事了。他的名聲都在官場上,在仕林中倒沒什么驚人名望。官場是個圈,不進去的人,是得不到里頭太多信息。
更何況參與角逐的有山東、江西、浙江、兩廣這樣的科舉盛地。這些地方的解元,才是大家公認的文魁。市井百姓亦覺得會元,逃不出這八個人選之中。六千多位舉子歡聚在京師,翹首以盼著會試放榜。
陳恒沒有借這個空閑去林家做客,他心中有個美好的祈愿。希望自己再次登門,是一種全新的身份。
不論是進士身份,還是其他什么……
考生們可以放松,考官們卻要加班加點辛苦。這次會試結果,朝野上下十分關注。既有六位狀元郎擔任考官的關系,也有夸張的赴考人數之因。
近七千位舉人,才錄用一百五十位。這不就是浪里淘沙,沙中覓金嘛。
人數如此之多,錄取的名額,還是維持舊例。已經有人提議,在會試結束后,擇期加設恩科。這是后事,可以從長計議。大家都在等,等這次的會試結果公布。
貢院內,二十四名考官仍在積極商議。到現在,還能擺在大家面前的考卷只剩下三份。其中一份出自詩經房,兩份出自春秋房。
會元的人選干系重大,十八位房考官一致認為,只能從這三位翹楚中選取。剩下的工作,要交給六位狀元郎來裁定了。
大家討論來,討論去。最先排除的是詩經房的考卷。誠然此卷的文采斐然,可比起另外兩份又稍遜不足。
“那這兩份,諸位怎么看?”韋應宏作為主考官,先問詢著副手的意思。有三位副考官,先做出自己的選擇。說來也巧,剛好是一比二。
剩下的陸炫、曹廷受兩人,前者先拿起一份考卷,舉薦道:“此卷用詞典雅,析辭必精。有唐宋之風,骨情盡顯。可為會元。”
這確實是此卷的長處,韋應宏看過考卷,深以為然的點頭。陸炫做了選擇,人數就變成二比二。秉著一份公心,韋應宏又看向曹廷受。對方在仕林中的名望,是本次會試的壓艙石。
這位沉默寡言的山東大漢,拿起另一份考卷,又從頭到尾默讀一遍,才緩緩出聲道:“文采斐然,固然可以流傳百世。可我觀此文,如見日月高懸,千載心在。”
眾人聽到這個評價,心中直接一驚。他們以為曹廷受是從何處新的的卷子,紛紛湊上來。見還是原來那份,大家這才耐著心思重新翻閱。
半個月內,要把六千多份卷子全部看完。考官們再神通廣大,也難免有借枝觀樹的時候。曹廷受的聲望,讓眾人不得不審視這份卷子的份量。
一群人聚在一處,捧著這份卷子邊看邊商量。如此細細翻讀審閱,稍頃,叫好聲就不住傳來。
“讀之有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義典則弘,文約為美。實在難得,實在是難得啊。”
“此言大善。真是絕世好文。初見得其才華,二見得其風骨,三見得其胸懷。”捧著卷子的考官,長嘆著,“恨不能與此人同科同榜。”
陸炫是最后一個看的,他在翻閱之前,聽到這句話,就笑道:“瞧你這話說的,真要同科,小心此人奪了你的狀元名。”
那人復笑,“陸兄此言差矣,你一看便知。千百年后,未必有人會記住一個狀元郎。可一定會有百姓,會有士人。因為此文,記住這一科,記住我這個榜眼。可惜,實在可惜啊。”
還沒下場考,就敢直接預定下榜眼之位。這就是狀元之才的自信吧。
陸軒不再說話,低著頭把文章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良久,他唏噓道:“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
此話說的是,人看著春秋四時往復更替,冷季昏暗暖季舒朗,景物的變化之時,會叫人不自覺心思搖動變幻,受到感染。
陸炫自己就有大好的前程,得見此文,心中并沒有嫉賢妒能的心思。當即起身,朝著曹廷受深深作揖道:“若不是曹兄,險些要跟它失之交臂。路遇寶山,而不自知。陸弟真是慚愧,謝曹兄相助之情。”
其他考官見此,亦是起身行禮。能在短短時間,一眼看出此文的妙處。曹廷受的學識,確實當得起他的名聲。
韋應宏笑著請大家再坐下,經過這次事,他不免重新問起大家的意思。“現在對于會元人選,諸位可有想法?”
眾人再無它話,只一起指向案上的考卷。韋應宏點頭,這才笑著答道:“其實我也屬意它許久。”
大家作笑,有房考官道:“即使如此,總裁,何不拆開彌封,讓我們見一見會元的人選?!”
韋應宏環視其他人,這一拆開,就坐實對方的會元名次。事后再反悔,就有見人下菜的嫌疑了。五位副考官,齊齊點頭。
“拆吧,找不到比它更好的文章了。”
“已經技壓群雄爾。”
“說來得恭喜這一科的亞元了。”
大家各執一詞,所說的話卻差不多。
韋應宏亦是從善如流,笑道:“善。”說完,他拿起工具,小心拆下糊紙。韋應宏動的小心翼翼,生怕傷了試卷分毫。一番操作,待他將考生的名字籍貫看清,韋應宏已經捶胸頓足,大呼懊惱道:“哎呀,林如海啊林如海,真讓他撿了大便宜啊。”
三月二十九日,春闈放榜。貢院門口人潮涌動。陳恒并沒有去看榜的打算,他對自己的才學有信心。知道自己肯定會考中,只是猜不中具體名次。
錢大有等人,就沒有他這般有信心。想去看,又怕在榜前失態落淚。進退失據間,索性就躲在陳家,等著信達回來傳口信。
到了申時末,街上已經能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響。陳家離貢院的距離不算遠,附近多住著應考的舉子。來來往往報喜的人群,總是不免引起陳恒爹娘的期待。待到鑼聲遠去,父母二人的神態又轉為淡淡的失落。
這信達,怎么還不回來報信啊。他不是識字嗎???年輕人,怎么腿腳這么慢。
陳恒將爹娘的反應看在眼里,不禁失笑。這次信達出去,要打探四個人的成績,耽誤些時間也正常。他正想安慰幾句,突然出現的信達卻跌跌撞撞的跑過庭院。
“大伯,大伯……”
陳啟見他這個反應,哪里顧得上兒子的欲言又止。忙幾步沖到門口,急問著:“怎么樣?怎么樣?”
信達一把抱住陳啟的雙臂,激動的的大呼著。“我哥是會元。我哥是會元。”
只此一言,更勝千言萬語。
擔心一整日的顧氏,徹底癱在椅子上,整個人露出失神狀,嚇得晴雯趕緊來到夫人身邊,拍起顧氏的后背。陳啟更是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只呆愣著,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良久,下意識轉過頭,看向屋內的兒子。
這會元,真是我生的?
錢大有等人,已經反應過來。他們三人一起轉頭,帶著幾分敬畏的目光,看向還在椅子上坐著的昔日好友。
“持行,你考中會元了。”
“嗯。”陳恒點點頭,他不敢松開手。只剛剛這一刻,他的手心也都是汗。
“持行!”江元白大叫一聲,發出猖狂的笑聲,沖上來一把抱住陳恒,“哈哈哈哈,你是會元啊。我同窗是會元啊,哈哈哈哈哈哈。”
薛蝌也反應過來,不住跺腳大笑道:“快哉,快哉。金榜題名,金榜題名。”
十幾年前的那個尋常午后,薛蝌來到書院,跟一個身著樸素衣衫的童子閑聊時,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此人會考中會試會元呢?
錢大有自從為人父后,性格變得方正許多。此刻,卻升起幼時的稚氣。他對著陳恒不住作揖道:“拜見會元,求會元保佑我一定高中。”
“哈哈哈哈哈。”陳恒被他的舉動逗樂,一身養氣功夫終于破功,在這個舒爽的午后,發出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夫人,哈哈哈哈,夫人……”
林如海雀躍的跑進自己臥房,賈敏正在此處喝茶歇息。見到相公咋咋呼呼進來,她就猜到恒兒必定高中。這段時間,陳恒不好意思上門。可放榜時,林家怎么可能少了打聽的人,到底是自家以后的姑爺,關心一些也是正常。
“怎么樣?恒兒考中了?”
“哈哈哈哈哈。”林如海根本停不下大笑聲,他每次想要開口,卻又自己笑出聲。直把賈敏惹惱了,林如海才終于換氣,咳嗽道:“你可要聽好了,我的學生考中會元啦。”
“什么?!!”賈敏驚呼道,一失神,連手中的茶蓋掉到桌上都不知道。她是想過陳恒能高中,可真沒想到對方能考的這般好。
見她這副模樣,林如海的神情更加得意,笑聲不斷。這可是會元啊,而且她們都不會知道。只要恒兒考中會元,狀元之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哈哈哈哈哈,我要有個狀元女婿啦。這個女婿,還是我自己教出來的學生。
林家的另一處,寶琴看著不住流淚的黛玉,連連安慰道:“林姐姐,大哥如今苦盡甘來。你怎么還哭起來了。”
“我是高興,妹妹,我是替兄長高興。”林黛玉說完這句話,忍不住把手捧在心口,偷偷啜泣著。
陳恒心中憋著一口氣,黛玉心里又豈會不知。只是她從不說破,一直做默默的陪伴。這一年平淡的光陰,雖然過起來似水無痕。可其中辛苦酸楚,只有親近之人,才能體會二三。
好在現在雨過天晴,柳暗花明。
寶琴聽完,笑著上前抱住黛玉。她雖是妹妹,個頭還比黛玉高一些。這般舉動做出來,倒是順手的很。
“都會好的,今后都會好的。林姐姐!”寶琴不住拍著黛玉的背,柔聲安慰著對方。亦為這對有情人,深深祝福著。
春光傾城,正是滿城百花開,爭個人間絕色舞。
注1:康熙時期的《蘇州府志》里,寫了1670年8月19日有記錄此事。‘地震有聲,海潮溢,濱海民多溺死’。
我借此事來,稍作調整潤色。書里的時間,應該是1673年了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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