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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十霧
第158章請皇上徹查此事
臨近傍晚,許清帶了一馬車藥材補品,親自登門了。
前廳。
齊司延連場面的好臉色都沒有,冷淡道:“許公來為令郎求情?”
“怎會?”許清自知目前的情勢是自己理虧,也不去計較齊司延的無禮,表態道:“逆子與江家三口以及那齊氏,都被送入刑部羈押了,一切都等候刑部發落,老夫絕不會插手。”
他和李霽一道前往刑部,多次欲與其商榷,然而李霽全不接招。
執意以“謀害公侯重臣子嗣”的罪名,要求刑部對許子楓等人羈押查辦。
他知道李霽就是沖他來的,但他也不慌。
牽扯上皇權,誰沒有把柄?
李霽看似來勢洶洶,實則漏洞一堆,他完全可以反咬李霽同齊司延串通,構陷國公府。
如今滿朝文臣世家,以他安國公馬首是瞻,李霽要鬧大,那便是兩敗俱傷。
何況,他并不在意許子楓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庶子。
來一趟侯府,當然不可能是為了許子楓求情,為的是江元音,是或許能重新攏聚兵權的齊司延。
他自稱“老夫”而不是“本公”,便是在暗示齊司延。
許清又關切地詢問:“元音呢?怎么樣了?”
一句“元音”,他喚得熟稔親切。
齊司延話中帶刺地反問:“許公難不成是想要我那剛因令郎而小產臥床的妻子,起身來招待許公?”
許清不惱,反而滿臉疼惜:“元音遭此意外,我這個當舅舅的心疼還來不及,怎舍得折騰她?”
“本以為處置了鬧事的江家,就能同元音話家常,不成想竟發展成這樣……”他雙手一攤,連聲嘆氣,“哎——不能擾元音休養,此事,老夫想先與你談談。”
齊司延冷冷撇清關系:“許公現在便自稱‘舅舅’,未免太草率了些。”
“她生了那張臉,左肩又有蓮花胎記,定是我妹令儀的女兒無疑,”許清滿眸深意地望著齊司延,套話道:“元音被擄走時,你也就三四歲吧?十幾年前的事,你不記得不清楚合情合理,但珩王當是一清二楚的,你不信老夫所言,也該信珩王所言吧?”
齊司延不上套:“珩王并未說過同許公一樣的話。”
他故意不說清道明,不管許清怎么理解,他都能解釋反駁。
“珩王見了元音,不識其身世?”許清不信,繼續下套試探,“莫不是老夫哪得罪定寧侯了,才讓定寧侯選擇同珩王一起糊弄老夫?”
今日的種種,他一直覺得是李霽設局。
只是尚不確定齊司延和江元音,是否同其串通好了。
按權勢,李霽那個空有王爵的王爺,哪能比過他?
論親疏,他這個“舅舅”,怎么著也該比李霽那個不靠譜的“皇叔”來得親近吧。
他不信齊司延和江元音會在他同李霽之間,選擇李霽那個無用的王爺。
齊司延把問題拋回去:“珩王知不知道阿音身世,得去問珩王。”
他不疾不徐道:“十幾年前的事,我的確不清楚,阿音的身世,還有待考證。”
“從何考證,如何考證?”許清瞇瞇眼,“讓皇上來定奪?”
齊司延一派輕松,半點不受威脅道:“有理,待阿音養好了身子,可下床了,的確該交由皇上定奪,若阿音真是皇家血脈,是尊貴的公主,那是本侯的福氣。”
許清眼角抽了抽,“……你這句‘公主’才是言之過早,草率了。”
“此話怎講?”齊司延故作訝然。
許清仔細觀察著齊司延的神色,半信半疑地回:“十六年前宮變,被‘擄走’的公主,自然是先帝的女兒。”
齊司延心道果然。
江元音生于李彥成逼宮前三月,連許清也不知道她是李彥成的女兒。
難怪許清敢折騰這么大一出戲,試圖拉攏他。
于許清而言,此事曝露給李彥成,結果無疑是李彥成處死江元音,他撈不著半點好處。
他“幫”著隱瞞,便是“恩人”。
齊司延表示了然的點點頭,再為其扣上帽子,道:“那看來許公會瞞住阿音的身世,畢竟許公和先皇后兄妹情深。”
他搬出先皇后許令儀,撇清許清所謂的“恩”。
“不過令郎今日所作所為,的確令人寒心,阿音會不會認許公這個‘舅舅’我也說不準,”齊司延滿目沉痛,“阿音是皇上賜婚給我的妻,若她真是先帝骨血,皇上要其命,我無話可說,可她腹中懷的乃是我齊家子嗣,我尚無法不予追究。”
“還請許公諒解我的心情,給我些思索緩神的時間。”
“時候不早,我便不多留許公了,許公請回吧。”
他三言兩語便把許清的算盤粉碎。
許清想拿江元音的身世做文章,來當他們的恩人,他便搬出許令儀,將其所以的“付出”,解釋為“兄妹情深”。
甚至,他要是放棄追責許子楓,便是他國公府的“恩人”。
許清被噎住,無功而返。
待其身影消失在視野,一直在旁聽兩人交談的江元音才自偏廳過來。
她分析推測道:“他定會先處置許子楓,落個是非分明、大義滅親的好名聲,也不用承恩我們。”
許清是只老狐貍,不會甘愿,也不可能被他們長久困在局里。
他有得是反擊的法子。
然而不重要,待他反擊時,她已離開汴京,不奉陪了。
齊司延輕“嗯”了聲,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拉過她的手,突兀地開口道:“阿音,我們去嵐州吧。”
“那里不止是四季如春,更鄰近柳州,你若得空無聊,可去尋秦氏,或將秦氏接來小住解悶。”
“而且嵐州去苗疆也方便,待入了冬,我便去趟南疆,替你尋血藤花來做藥引。”
江元音回握住他的手,眉眼彎彎道:“好,侯爺思慮周全,我們去嵐州。”
次日,早朝后。
毫無意外,齊司延同許清再次被請到了御書房。
兩人踏入御書房時,李霽早在里面了。
許清的心思百轉千回,面色一派平靜地同齊司延一道向李彥成行禮請安。
“臣安國公許清恭請皇上圣安。”
“臣定寧侯齊司延恭請皇上圣安。”
李彥成抬抬手,示意兩人起身,意味不明地感慨了句:“朕剛聽完清晏所言,才知昨日一休沐,兩位愛卿發生如此大的事啊。”
聞言,許清心微沉。
他不得不承認,他賭輸了。
他原以為李霽早知曉江元音的身世,并且打算瞞住,是以不會將此事鬧到李彥成面前。
難道李霽真的沒和齊司延串通?
不待二人出聲回應,李彥成看向帶著打量看向齊司延,關懷道:“先前在大殿上朕便瞅著你臉色不好,你夫人如何了?”
齊司延面色的確很差,眼下泛青,好似一夜未眠。
齊司延低眼,俯身拱手回道:“多謝皇上關心,昨日幸得張御醫診治,臣妻暫無性命之憂,只是得休養一陣了。”
李彥成寬慰道:“你夫婦二人正當年華,他日定能再添麟兒。”
齊司延低聲回道:“蒙皇上金口賜福,臣不勝感激。”
這時許清倏地俯身跪地,痛聲道:“逆子昨日失手推搡了侯夫人,致侯夫人小產,是臣教子無方,治家不嚴,傷了定寧侯子嗣,臣自知逆子萬死難辭其咎,難撫定寧侯夫婦傷痛,還請皇上責罰老臣!”
他看似包攬了所有的罪責,沒有狡辯反駁一句,但卻只承認了許子楓推搡江元音。
李彥成嘆了口氣,感慨道:“朕前些日子剛感慨兩位愛卿之間,解除了誤會,沒生嫌隙,這才過去多久,便生此事端啊?”
李霽添油加醋道:“是啊,昨日臣弟原本還以為,許公和定寧侯交情甚好,才能見著許公幫定寧侯處理家事呢,誰知這禍事就是國公府挑起的。”
許清回道:“回稟皇上,并非老臣要插手定寧侯家事,乃是江氏一家跪在老臣府前討求公道,老臣亦苦惱,才知會定寧侯夫婦此事,誰知……哎,世事難料,早知會有此意外,老臣便是落得個‘官官相護’的罵名,也絕不會插手此事。”
“老臣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這時齊司延出聲道:“皇上,臣不怪許公,臣只想要個真相。”
“臣與國公府許四郎無冤無仇,不知其為何要伙同江氏一家散布謠言,構陷臣妻,害臣妻兒。”
“臣認為這背后必有隱情,指不定是有心人想挑撥侯府與國公府。”
“請皇上徹查此事!”
許清有些懵。
此刻他對齊司延的意圖,沒有半點頭緒。
昨日已挑明了江元音的身世,齊司延若想隱瞞,就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請旨徹查,就不怕曝露江元音的身世嗎?
他到底想做什么?
這時李霽上前一步,道:“此事輕則是謀害公侯重臣子嗣,重則是有人在皇兄眼皮下,玩弄權術,試圖挑撥朝中重臣的關系,破壞朝堂平和,皇兄不可大意啊。”
他躬身作揖,道:“能算計到安國公和定寧侯頭上,朝中怕是無人敢放開了查,不如交給臣弟吧。”
“不管此事有何隱情,臣弟定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