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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靜川想起了小時候,他時常背著靜姝滿院子跑,彼時的妹妹天真浪漫,銀鈴般的笑聲響徹云霄。如今妹妹有了心事,自己卻無從開導。
葉靜川突然有些怨氣,那種無力感讓他有心找始作俑者打上一架,卻不想靜姝擔心,胸中憋著一口氣。
回到莊上,玲瓏忙取來藥箱,靜姝自己摸了摸腳踝,知道無礙,便取了藥油,讓玲瓏揉搓了一會。隨著玲瓏輕柔的動作,靜姝的心也平順起來,腳似乎也沒那么痛了。
待廚娘端上鮮香撲鼻的飯菜,靜姝饞得直流口水。今日做了酸湯魚片和清蒸鱖魚,溪水里的魚兒肉質細膩、口感清甜,兄妹二人倒是吃得暢快。
用完午膳,瑞王府的下人送來了一整筐梨子。葉靜姝開心地指揮廚娘燉起了小吊梨湯。
一碗梨湯下肚,每個毛孔都滋潤了起來。葉靜川看著妹妹一臉的心滿意足,知道她已經放下了之前的偶遇,自己也放下心了,陪著靜姝邊下棋邊閑話,好好地享受兄妹二人的獨處時光。
夜晚,瑞王回了王府,難得去了王妃處,說話間無意問起崔家與定遠侯府的關系:“宛英和葉靜川算是表親,為何兩家不見往來?”
瑞王最近新納了房嬌滴滴的美妾,崔宛英倒是驚訝他為何會出現在自己房中。見他問起崔葉兩家關系,知他必有深意,便如實回答:“自表姑母曹氏過世,崔葉兩家再無往來,聽聞,曾祖母因曹氏早逝,傷心了許久,病了一場,后來家中無人再敢提及定遠侯府。”
瑞王點點頭,隨意說道:“今日我去云起山莊,倒是碰上了葉家兄妹,現如今定遠侯府在朝中地位超然,宛英若是得空,不妨去山莊與葉家表妹敘敘舊。”
崔宛英心中好笑,那日在太后壽宴上,她倒是見著了這位葉家表妹,據祖母私下說起,容貌像極了崔家那位傳奇的姑奶奶。
這位表妹生得珠圓玉潤,偏偏又是楚腰纖細,真真長在男人的心坎上,莫說男子眼饞心饞,便是女子見了,都艷羨不已。大晉朝貴女推崇骨感之美,自以為美如謫仙、氣質如蘭,可男人私下里哪個不喜凹凸有致的女子。
自家王爺八成是看上了這位侯府嫡女,倒也無妨,自己婚后本就不得寵,一個和離的婦人也威脅不到自己正室之位,不妨賣他個人情。
想到這,崔宛英笑著應下:“既是兩家山莊相鄰,見面說話也便宜,后日我便去見見葉家表妹,以后彼此也好來往走動。”
瑞王見她乖覺,今夜便宿在這里。瑞王罕見的興致高昂,丫鬟們進來換了兩次床褥,對于崔氏而言,實屬難得。
眼下自己只有一個女兒傍身,早日誕下嫡子才最打緊,崔宛英慵懶一笑,暗想自己說不得要借借這位表妹的東風。
瑞王府里風光旖旎,鎮南侯府里卻是相思情濃。衛景良自從今日偶遇,仔細回想,便串起了前因后果。
二哥應是一早知曉了周二娘的真實身份,才會在營帳中含情脈脈地看著熟睡的周二娘,之后在玉門關深入敵營救出葉靜川,回京后又拉上自己去定遠侯府拜訪,直到御花園中二人暗中眉目傳情。
唯獨不解,為何今日二人相見,葉靜姝對兄長視而不見。若是他們二人沒了后續,自己是否又有機會得佳人青眼?
衛景良一直以為自己得了病,一個大好青年,腦海中居然反復肖想一位中年婦人,甚至為此特意去了幾趟秦樓楚館,打算為自己洗洗腦,抹去溫泉邊的記憶,可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如今得知周二娘竟是雙十佳人,衛景良心中也松了口氣,好歹自己是個內心康健的正常人。若能得佳人相伴,此生無憾。
衛景辰并無暇關心他人所想,今日再見葉靜姝,他已經無法抑制心中的思念,只恨不能當下擁她入懷。是夜,衛景辰一宿未眠,細細梳理心緒,勢必要做個決斷。
翌日夜晚,靜姝抱著兔子在書房讀書,父親上午派人送來了兩本藥方古籍,靜姝愛不釋手,正讀到一個奇方:“廿二治黃癉,取黃牡牛弱飲之,能多飲之,亟已。”用公牛尿液治療黃疸,而且要喝得越多越快,藥效越好。
靜姝看得心癢難耐,恨不得立馬拉人來嘗試。可想到那詭異的場面,靜姝不禁大笑。
靜姝笑得有些口渴,卻發現茶壺空了,剛準備開口喚玲瓏,抬頭卻見對面好整以暇地坐著一人,靜姝只覺一股怒火直沖天靈蓋。
衛景辰望著葉靜姝方才還肆意歡笑的面龐,瞬間冷了下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葉靜姝看著他眸中的眷戀和深情,只覺諷刺,淡淡地說道:“衛侯爺莫不是欺我莊上無人,隨意進出。”
衛景辰緩緩開了口:“這里的明衛暗衛比侯府里還要眾多,我進來并不容易。我知靜姝惱了我,可否聽我說完緣由,再趕我離開?”
靜姝內心洶涌,面上卻毫無波瀾,低頭繼續翻書。
衛景辰見她不置可否,隨即說了下去:“我母親那榮氏本是夷人大土司的女兒,樣貌出眾,卻性格冷清,記憶中從不與我親近,也從未過問我的日常起居。幼時我以為母親天性使然,可外祖母卻說,母親未嫁時,是部落中最開朗的姑娘,絢爛如花的笑容深深烙在每個夷人男兒的心中。”
葉靜姝不料他竟說起家事,言語間帶著化不開的憂傷,不由停下了翻書的動作。
衛景辰看著虛空,繼續說道:“父親愛極了母親,當年在夷人部落里想必是對母親一見鐘情,才會力排眾議,娶了夷人女子為妻。我出生時,距父母大婚僅七個月,族中常有人背后議論,可父親待我始終親厚。然而父親不喜母親外出走親訪友,也不喜母親在族中拋頭露面,甚至母親在宅子里的一舉一動,父親皆要過問。這樁親事如同監牢,將母親禁錮在小院中,常年郁郁寡歡。”
“從前,我并不明白,為何睿智如父親,卻在母親的事情上失了理智。”衛景辰看向了靜姝,“直到那日在御花園,我無意間聽見了你與于淵成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