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成了病嬌戰神的掌心寵

第一百七十二章、心頭舊事

又是一年歲除,靜姝帶著煦兒赴宮中家宴,宮里的廊道中高懸著朱漆羊皮宮燈,廊外是漫天飛雪,地上已積了厚厚一層。

那園中的梅枝上尚無一朵梅花,可那縹緲的燈光下,半覆銀霜的蒼勁梅枝,依舊讓靜姝看呆了去,這北國的雪景,她似是永遠也看不厭。

忽而,玲瓏在耳邊輕咳,靜姝才側身回神,一身朝服的許晏清與施南山已至身前。

眼下,靜姝并無名分,兩下見了禮。

自上次宮門前告別,已逾一月未見,許晏清似乎清減了些,面上無波無瀾,只有淡淡的疏離。

“許大人近日可好?”靜姝鬼事神差地問了一句,話音剛落,就后悔了。

許晏清再抬眼時,眼眸中染上了燈光的暖色,躬身回道:“尚好!”

“風雪天,大人出門前記得熏熱了艾草系帶。”靜姝見他左手微扶腰間,便知他并未好好照顧自己。

未等許晏清答話,一道并不愉悅的女聲傳來:“我說這天寒地凍的,靜姝怎么站在風口,原是遇見了故人。”

抬眼間,一身茜色緙絲襖裙的豫王妃已行至明處,靜姝只淺笑道:“多時不見,三嬸說話依舊中氣十足。”

“托侄媳婦的福,如今族中之事皆由王氏和張氏操持,我自是清閑。不比靜姝,忙于養育太子,還要抽空與故人敘舊。”莊氏話里話外皆是譏諷之意。

靜姝回身拉緊了煦兒的襁褓,不咸不淡地回著:“靜姝本就是念舊之人,舊時的過節忘不掉,往昔的恩情更是不敢忘。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三嬸說說,可是這個道理。”

不容莊氏張嘴,靜姝又微微福禮:“二位大人,這廂別過。”

說完,從莊氏面前搖曳而過,拉住她身后杜微棠的手:“還未恭喜杜側妃喜誕麟兒!”

杜側妃臉上沒了舊日里的怯懦,如今已是豫王的心尖之人,又有子傍身,大方地回道:“靜姝大喜,搬入東宮,不巧我月前受了風寒,沒能入宮相賀,著實失禮。”

靜姝盈盈一笑:“來日方長,我先行一步。”

在衛府時,靜姝不會忍受莊氏,如今進了宮,莊氏也休想用長輩的身份壓著自己。

莊氏在她身后絞緊了帕子,恨恨地看了眼自家的侄女:“你與她搭什么話?”

杜微棠面色平靜:“太子之母,妾身豈敢得罪。”

莊氏憤憤地跺腳離去。杜側妃對著許晏清二人微微福禮,才起身追上。

待她們走遠了,施南山才悠悠道了一句:“原以為你喜歡的是嬌嬌弱弱的美娘子,倒是我想錯了。”

許晏清嘴角揚起淺淺的幅度:“施兄慎言。”

靜姝進殿時,燈火輝煌,熱鬧非凡,仿佛見到了當年初入衛宅時的場面,只是挪了地方,添了人丁。

解下圣上新賞下來的銀貂斗篷,靜姝露出那張明艷豐澤的臉龐。

衛念汐拉著她坐到自己的身旁:“嫂嫂怎么才來。”

靜姝笑道:“被園中的雪景迷了眼。”

知靜姝剛出了月子,負責張羅宴席的蜀王妃王氏,特意命人在她的身旁放了半人高的暖爐,沖她輕輕頷首,和善一笑。

雍王妃張氏則輕快地走上前來,挽住靜姝的手臂:“許久不見靜姝,桃花依舊,姝色無雙,面上也無一絲萎黃之氣,全不似剛生產完的婦人。”

靜姝笑道:“大嫂總是慣著我,把我夸得都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了。”

天色已晚,天下之主、一家之長的衛司遠姍姍來遲,他去蒹葭宮上了柱香,才愿意見這一屋子的衛氏族人。

有帝王坐陣,席間歌舞升平,一派祥和喜樂。

用完膳,衛司遠親自給衛家每個孩童發了一串厭勝錢,臨到太子之時,特意多遞了一串給靜姝:“辰兒說過,你素來膽小。朕單賞你一份,掛在床榻前,百邪不侵。”

看著不再年輕的帝王,靜姝驟然想到了葉震鴻,每年歲除,父親也會給自己備上一串。轉念間,眼中已泛起波光。

衛司遠似是知她所想:“平日里,朕顧不到你,若想出宮,讓劉成安排便好。”

這一瞬,靜姝心生不忍:“謝陛下!”

衛司遠登基以來,一直孤身一人,聽劉成說起,他時常半夜去蒹葭宮那里,一個人枯坐到了天明。

這等深情,于帝王而言,何其難得。

繁華落,寂寞起,靜姝回到東宮,將那串厭勝錢珍而重之地掛在黃銅鏤花帳鉤之上,有一事藏在心中已久,如今已該道出實情了。

新歲的陽光剛剛灑向積雪的琉璃瓦片,反射著燦爛的光芒,朝陽下,覆雪的皇宮有說不出的寧靜和肅穆。

休沐的帝王剛練完武,丟下擦汗的帕子,便聽聞葉氏在殿外求見。

葉氏自進宮以來,倒是第一次主動求見,衛司遠整理好衣袍:“宣!”

靜姝隨內監進了偏殿,見帝王坐在書案前,胸口微微起伏,雍州時的一場大病要了他的半條命,身子不似往日那般健朗。

靜姝又是一陣感懷,啟唇道:“臣女參見陛下!”

帝王卻道:“私下里,如舊日一般稱呼便好,總被你們這般叫著,我更覺自己孤家寡人。”

“父親,兒媳有一事相瞞,還請父親責罰。”靜姝依言而行。

帝王正色問道:“哦?是何事?”

“母親當日執意進宮之時,兒媳本不愿相助。可師娘拿出祖師爺傳下的龜息藥,承諾定能讓母親完好無缺地走出皇宮,與父親團聚。”靜姝說完,如釋重負,這個秘密壓在心頭太久。

衛司遠臉色驚變,顫著嘴唇急急問道:“那她如今在何處?”

“靜姝不知,母親進宮后,兒媳再無師父師娘音訊。可兒媳大膽猜測,如今蒹葭宮那棺梓中定不是母親。”靜姝低頭,不忍再看帝王變了幾變的神情。

衛司遠片刻也不能等待,大步走出殿門:“來人,去蒹葭宮!”聲音中隱隱透著緊張和希冀。

蒹葭宮的正殿,赫然是重開前朝帝陵,從中抬出的那榮氏棺柩。

幾名侍衛奉命啟開棺釘,當第七枚釘子清脆落地之時,衛司遠的心已提到喉頭,靜姝的掌心也出了薄薄一層汗水。

一陣異味飄來,靜姝下意識地側過臉去,衛司遠則迫不及待地探向棺內。

那棺中的尸身已腐爛不堪,衛司遠卻伸手摸上那尸身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