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來嬌

134過三關

洛卿塵曾說過,每一種陣法都是有陣心的,只要找到陣心,就可以破陣。

可這個百宴大陣有上百個陣法呢,怎么找陣心,那么多陣心里,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陣心,要一個一個去試嗎?

洛卿菲搖頭。

小爪子捧著小腦袋,洛卿菲想呀想。

不是說順者昌嗎?

那是不是說——聽話,就可以為所欲為?

若……是。

那么……

洛卿菲猛地一拍大腿,醒了過來。

戰場上,上萬人齊刷刷的朝著聶烈陽這邊看了過來,聶烈陽則直勾勾的盯著洛卿菲。

怎么辦,前面是大陣擋路,后面大啟國的兵士拿著弓箭,還在不停的驅趕著他們前進。

箭簇如斷線的紙鳶,時不時的掉落在人群里,擾得人心……惶惶。

洛卿菲拍了拍囚徒的肩膀。“放我下來,我要入陣。”

囚徒依令,蹲下,將洛卿菲輕輕放到了地面上。

陣法使用亂石布置,亂石中還可見隱約的殘盔敗甲,靠近了,可感知到陣法里的鶴唳與風聲。

環環相扣的大陣,形成一種磅礴的氣勢,似有搖天撼地的力量。

洛卿菲身高不足三尺,小小的人兒挺直了背脊,堅定了腳步,一點點向著大陣靠近。

“小姐……”囚徒略感不安,腹語道:“我陪小姐一起入陣。”

洛卿菲轉過身來,微微一笑。“不必。”

“妹妹……”黑蛋從人群里竄了出來,眼眶里盛滿了晶瑩。

這一次洛卿菲沒有回頭,清風卷起細細的塵埃,已將她小小的身板掩去。

“妹妹……你要小心啊。”黑蛋努力揮動起雙手,眼眶里溫熱的淚水,滑落。

入陣。

洛卿菲的耳畔,全是各種各樣流動的風聲。有的溫柔,如母親的手穿過孩子的發。有的狂躁,如奔騰的馬遇到了攔路的虎。有的沉悶,如夏季里憋了一整月的雷。有的嫻靜,如三月雨后輕輕揚起的柳條。

風,各有特色,來自不同的小陣。

然而這些截然不同,風格迥異的小陣法,又在這個百宴大陣的盤旋下,形成了和諧而高度的統一。

洛卿菲盤膝坐了下來。

書畫陣也是一種小陣。

如今,作為一個新成員,洛卿菲要將她的書畫陣融入這個百宴陣中,讓它成為百宴陣里眾多小陣里的一員。

捏指為筆,如佳人臨鏡拂花,如艷卉迎風泫露。

書者,心也。

心無形,而字有象,乃無中生有也。

如神之造世,順應自然,應運而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也。

橫,豎,撇,折,捺,一筆一勾描。

橫,若千軍狂掃;豎,若定立乾坤;撇,若生機暗藏;折,若峰回路轉;捺,若殺機顯露,不收鋒芒。

風,異動。

如高山上被人鑿穿一個灌風的洞,周圍山巒的風,都同時吹了過來,像是一只只要擇人而噬的獸。

洛卿菲立在風口,任狂風打旋,將她高高拋起,重重摔下。

閉目,洛卿菲在無數的流風中感知著主導……是它!

找到了,洛卿菲手腕轉動,奮筆毫端。

因字生勢,錯落呼應。

書畫陣成了,百宴大陣陣心被洛卿菲的書畫陣奪了。

陣心已在洛卿菲的掌控之中,百宴大陣破了。

洛卿菲鋝了鋝被狂風吹成了一蓬雞窩的頭發,氣勢如虹的從百宴大陣里走了出來。

洛卿菲以為,她是這樣的——衣著光鮮,發絲飛揚,神氣活現,趾高氣揚。

其實,大伙看到她時,她是這樣的——衣服被亂流撕得破破爛爛的,頭發比雞窩好不了多少,臉蛋上青一塊紫一塊,腳丫子上……呃,一雙小鞋子,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捂臉。

可即便真實的洛卿菲是這樣的,但在大家眼中,洛卿菲竟然還是那樣的——跟洛卿菲自以為的樣子差不多。

不可謂,怪哉也!

囚徒看到洛卿菲安全的走出來,咧嘴一笑,蹲身,將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肩頭。

洛卿菲低頭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小腳板……呃,好吧,坐在囚徒肩頭,感覺也不錯。

坐的高,看得遠呀——視線好!

洛卿菲領著一萬多人,安全沖破百宴大陣。

第二道攔路關隘,是戰壕。

深十丈,寬十丈的戰壕,七哥哥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把它修得綿延上百里的?

洛卿菲再一次驚嘆于七皇子的能力。

洛卿塵是個變()態,所以跟他一起玩的七皇子,也必定是個變()態。

看到這條戰壕的真面目時,洛卿菲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戰壕又寬又深又長,都不說了。誰能告訴洛卿菲,戰壕里為什么這么多水,水里為什么放那么多火烈石。

這么多的火烈石,七皇子又是去哪里搞到的。

神奇!

洛卿菲不得不佩服。

事情可比她想象的要困難多了。

早知道這么艱難,她就……就……

算了,不說了。

早知道也沒用,該做的還是得做。

“這哪里是戰壕,這壓根就是修了一條河嘛。”聶烈陽看著眼前這條攔路的戰壕,狠狠的抽了抽眼角。

可不就是河嗎——護城河。

洛卿菲撇嘴。

戰壕對面就是高聳入云的壁壘,戰壕下面有水,水里面被安放了無數的火烈石,水遇火烈石則沸。

這個……可咋過的去嘛。

在沸水蒸騰起來的霧氣中,洛卿菲朝著聶烈陽聳聳肩。“別看我,我也沒轍。”

隨著時間的流逝,上萬人的隊伍,越來越不安。

可即便,大家都是是急躁的,恐懼的,茫然的……有聶烈陽坐鎮,隊伍依然盡然有序,并沒有發生什么大的騷亂。

就在這戰壕邊,僵持著,夜色已慢慢降臨。

人群中,已有人去別處尋回了些柴火回來,堆放在一起,燃起了篝火。

洛卿菲坐在囚徒肩上,站在火堆旁,拿出長笛,吹起一首悠揚的小調。

那是大堰國流傳久遠的古曲。

幾乎是老少皆知。

合著古曲,人群里有人輕哼起民謠來。

歌聲慷慨激昂,如巍巍泰山。曲聲清越婉轉,如洋洋江河。

夜,極靜。

而歌曲卻像是展翅的鳥兒,飛的很高很遠。

安鵲山,山腰,中軍所建瞭望塔。

“速報,有敵軍闖營,已過防御大陣。”

很快,消息傳到了中軍軍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