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兩不知

第九章 獻計

南晉,太承殿。

今天一早南蕭就收到探子回報,說北黎世子與使臣已達南晉境內,不日就會達到。

“各位愛卿,北黎世子不日就到,這接下來,該當如何才妥啊?”南蕭問道。

太子一聽師傅果然料事如神,他剛想啟稟,手都抬起來了,卻被旦傅攔下了。

太子小聲問:“師傅?不說嗎?”

“還不是時候……不急。”旦傅悠哉的看著太子,小聲耳語,“等會兒聽到我咳嗽一聲,你再說。”

太子心中雖不解這是為何,但師傅說了他就會照做,因為旦傅從未騙過他,是他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最信任的人。

丞相說道:“陛下,臣以為,應將那世子打入大牢!避免節外生枝!”

“臣附議!”一個清脆的聲音幽幽飄來……

一個而立之年的大臣立馬站出來拱手,“臣附議!”

“臣也附議!”一個白發蒼蒼的大臣,拱手時微微顫抖。

每次議政,但凡丞相一開口,半數以上官員都必定隨聲附和,這影響力在朝中可不容小覷,再加上他是一個最重傳統之人,皇后遠見,太子還在娘胎之時,就開始籠絡于他,這兩年太子得以上朝聽政,也多虧了丞相的進言。

“不可!”九門提督拱手站到殿中,“此次我南晉雖勝,乃是險勝!若不是林嵩將軍用兵如神,出其不意,怎敵得過顧羌的虎狼之師!”

“放肆!你的意思是我南晉還不如他北黎?”禮部尚書眉頭一緊,怒氣沖沖駁斥道。

“陛下!臣認為,若是此次我南晉正面和北黎交鋒,勝敗可就難定了,再者顧羌歷來狡詐善變,斷不可掉以輕心啊!”九門提督跪拜,以示懇切。

南蕭看著九門提督,問道:“那依愛卿的意思,當如何啊?”

“應該將世子軟禁在驛館中!大牢陰暗潮濕,世子年紀還小,萬一死了,對我南晉乃是大大的不利!”九門提督回。

南晉如今內憂外患,世子本就是用來牽制北黎的一顆棋子,如若真的死于南晉,北黎定會借機發難,萬一與東隅聯手,南晉恐難招架,畢竟大戰過后,南晉也需休養生息。

南蕭心里明白,東隅之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也是因為對顧羌有所忌憚,如今有顧羌的兒子在手,東隅也不敢掀什么大浪,正好可以給南晉一個喘息之機,南蕭覺得九門提督所說,話雖不中聽,但句句在理!

“九門提督所言極是!”南蕭頓了頓,“那就……”

“咳咳……”旦傅小聲咳嗽了一聲,把太子往殿中一推。

南蕭一看,太子站出來了,“太子可是有話要說?”

“是。”太子緊張的看著旦傅。

旦傅給太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別怕,大膽說,太子雙膝跪地,輕聲說道:“兒臣,兒臣昨日從書中看到一句話,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兒臣想,要解決北黎最好的辦法就是毀其根本。”

“哦?何為根本?”南蕭看著太子面露喜色。

“這……”太子又看看旦傅,旦傅點點頭,太子接著說道:“這根本就是世子,他是北黎唯一的皇子,父皇完全可以為他請一位只教玩樂的老師,這樣,待世子長大,定無心朝政,如此,不用我們費一兵一卒,北黎也必定亡矣。”太子說完已滿頭大汗。

南蕭瞟了一眼旦傅,又打量了一下太子,追問道:“太子心中似乎已有人選?”

“正是!”太子拱手,旦傅趕緊往人后站了站,太子轉頭,“此人就是……”一看旦傅不見了,弱弱的說:“太傅。”

南蕭心里知道,這餿主意就是旦傅教他的,也就他能想出這樣一箭多雕的辦法,讓太傅親自教世子,對外乃是有情,對內乃是有義,既克制北黎又毀之于無形,還能威懾東隅,這辦法,再妙不過了。

“太傅,可愿意?”南蕭走到旦傅旁邊,微笑的看著他,雖是問他,但語氣可不是要征詢他同意。

“陛下和太子有令,臣不敢不從,只是……”旦傅猶豫了一下,“將世子放在驛館實有不妥。”

九門提督疑惑的看向旦傅,兩手一攤,“有何不妥?莫不是太傅信不過我?”

南蕭也好奇,放在驛館是軟禁,由九門提督派士兵把守,不知哪里不妥?

“臣覺得,應該把世子放在林將軍府上,一來……”旦傅的話被林嵩打斷了。

林嵩趕緊站了出來,“不可,臣有一女,府中又多為女眷,實有不便!”

“你先別急,讓他把話說完。”南蕭說道,指了下旦傅,“你接著說。”

旦傅“咚”的跪地,說道:“世子,乃北黎儲君,試問,顧羌當真會讓世子獨自一人呆在南晉嗎?他必定是要派人想方設法安插至世子身邊去,要軟禁世子,最可靠的地方就是林將軍府!”

“哎呀,太傅!我府上不方便,這不是一日兩日之事,日后萬一……不行!”林嵩衣袖一甩,都快急死了。

南蕭忽然目光犀利的看著林嵩,心中甚是不快,這林嵩現在都敢當面如此不敬了,當真是以為自己不可替代了么?

旦傅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要的,可不僅僅只是護世子周全,旦傅苦口婆心的說道:“林將軍,這滿朝文武,要論忠君愛國,您要是說第二,沒人敢出來稱第一,世子之事,關系重大,乃是國策,忘將軍三思啊。”

林嵩剛想說些什么,旦傅連忙對著他搖搖手。

南蕭往回踱了幾步,轉身,仰頭思索了幾秒,說道:“太傅說的有理,此乃國策,世子一到就將他軟禁于林將軍府,無令任何人不得探視,每日由太傅親自教導世子。”突然靈光一現,南蕭補充道:“把這個消息,盡快傳到北黎去。”

南蕭說完,若有所思的盯著旦傅,他隱隱的覺得旦傅好似在刻意往世子身邊湊去,又或者是他想多了?

不管怎么說,任何人都在他懷疑的范圍內,除非他親自驗證,所以他就是要看看,北黎得知此消息,究竟會有何反應。

下了朝,林嵩將旦傅攔住,“太傅請留步!”

“林將軍……”旦傅看到林嵩氣沖沖向他奔來,趕緊拱手。

“不知太傅今日朝堂之上為何執意要將世子放于我府中?”林嵩十分氣氛,放個質子在府中,哪里還會有安寧日子!

旦傅將林嵩拉倒一無人處,“小聲點,我可都是為林將軍考慮。”

“把一個麻煩放我府里,還是為我考慮?”林嵩抱拳,“我謝謝你!”轉身就走。

旦傅一把拉住他,“林將軍,聽我把話說完呀!”他湊到林嵩耳邊,低語道:“如若質子不放于你府中,林府必定大禍臨頭!”

“放屁!”林嵩更氣了,對著旦傅啐了口吐沫,“你今天要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將你的頭顱卸下來掛在城門上!”

“你這個人,沒有禮貌!”旦傅咂了咂嘴,一臉無奈,“林將軍如今功高蓋主!手握我南晉軍權,你就一點都沒擔心過?”

“擔心什么?”林嵩眼睛一轉,旦傅一揮手,轉身就要走,林嵩趕緊跟了一句:“擔心!我擔心!你說!”

“質子放在你府上,實則是替你擋去了災禍,有幾個君主容得下功高蓋主之人?這北黎世子,就是你林府的一道保命符。”旦傅說完,意味深長的用手背敲了敲林嵩的胸膛,“林將軍如此睿智之人,怎會想不明白……”

被旦傅這么一點,林嵩不由得一陣后怕,這林家上上下下少說也有百口人,尤其林妙音,才五歲,人生都還沒有開始,要真有個什么……可怎么得了!

“是我錯怪太傅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謝太傅提醒!”林嵩態度立刻變得謙遜起來,“今日多虧了太傅,讓我林家免去一劫!”說著就要給旦傅跪下。

旦傅趕緊扶起他,“使不得,使不得!林將軍今后務必要善待此質子才是,他在,林家便能安穩。”

林嵩在心里對旦傅甚是感激,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可能于旦傅而言不過舉手之勞,可于他,那就是救命之恩吶!他是一粗人,但知恩圖報,還是懂的。

拜別了林嵩,旦傅就回了東宮,今天他心情特別沉重,這接下來的路,可就不好走了,他還從未與小世子打過交道,不知世子心性,加之南蕭多疑,往后的日子不可能安穩,這稍有差池,都有可能把命給送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