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銀燈照錦衣
如果買家不是為了這一點,那么自己換個地方買房置業好了。如果你看中了這一點,那么就只能由著她坐地起價了。這個女人果然不好對付。
“那么姑娘的意思是?”這個買家不敢再輕視紫鵑,剛才雖然看似禮數周全,但是心里根本不把紫鵑當回事,認為花點銀子,那丫頭就該歡天喜地的把房子賣給自己,不對自己感恩戴德也該喜出望外。可惜顯然不是那么回事。
紫鵑客客氣氣的說:“我一個小女子,找個安心的宅子也不容易。公子不妨再換處宅邸,反正時間還長,公子爺您在挑選一下,應該能找個逞心如意的。何況這個地方以后怕不配官老爺的身份,說來當年的來歷,總不如現在麻煩點一步到位的好。您說是這個理吧?”
“葉姑娘是聰明人,我們也不用兜圈子了。在下知道葉姑娘看中什么,葉姑娘也知道在下看中什么。
既然這樣,一口價一千五百兩。因為是在下打破的租賃契約,所以責任也應該有在下承擔,就當已經執行完租賃之約吧。葉姑娘意下如何?”那人到底是個公子哥,習慣拿錢砸人解決問題。
紫鵑心里盤算,這個宅子說到底是個民宅,鄰居其實也不過富裕百姓或者小官吏,如果沒有白府這個附加值,一千二百兩在現在這個時候也算合適了,出手絕對不虧的。
白府因為主人身份,雖然不是官員,但是能接觸到上層的核心。而且家里常有公子哥們出入,這對要走仕途,并且也有這個資本的人來說是個難得的資源。
但是對其他人就沒有什么用處了,比如這個租戶如果沒考中進士。他就是去白府拜訪,人家理他才怪?因為他有了走仕途的資本,有功名有錢。可能還有后臺,這樣的情況才能攀上白家出入的那些公子哥,換句話說那些來往的公子哥們才有意義。[]
因為這個人家才愿意出到一千五百兩的高價,可以說標準的過了這村沒這店的好事。
可以說自己凈掙了六百二十五兩銀子——這個宅子租金是一年五十兩,這不租了半年,還有半年人家說人家破壞的契約人家承擔責任,就說后半年的租金白給了。這樣的好事錯過了就再沒有了。
你說白府的資源對紫鵑來說也是資源?才怪!那些人能把她當回事?沒準白家主人心里早嫌棄和豪門的奴隸做鄰居了。
紫鵑就說:“公子果然痛快!既然我們都心照不宣。這宅子確實對公子更有用些。我占些價錢上的便宜,也知足了。不過公子之前沒說明白,地契什么的都不在身上,要不再定個日子,公子認為哪天合適?”
“葉姑娘爽快。凡是宜早不宜遲,明日葉姑娘可否有空?”那人夠著急的,也不怕紫鵑就地漲價,不過這事紫鵑還真干不出來,何況未必能真的得到好處的。
紫鵑正盤算明天方便出來么。
“這事也該葉姑娘著急,怎么倒成了少爺您著急了?”那剛才鄙視紫鵑金鐲子的丫鬟笑盈盈的開口了。
“我為什么要著急?”紫鵑不動聲色的說。
“到手的銀子難道還不急么?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樣的宅子能值多少,葉姑娘這么精明的人心里難道沒數?!”那丫鬟還是笑的如花似玉的。
紫鵑心里不由怒了,她從前世里天之驕子穿越到現在朝不保夕(這句有點夸張了。紫鵑可能是落差太大的原因,有點被害妄想癥的前兆)的地步,心里總有些憋氣。
不過說到底,穿越過來這么久了,其實日子還算好,沒被怎么刁難鄙視過。[]起碼就是不把她當回事。但是一般就是貴族太太小姐們,表面上也沒這么諷刺過她。(就到.)
想她前世里在職場上混,看不起中國人的洋鬼子、假洋鬼子,看不起女人的大男子主義者,哪個沒在她這里吃了名虧暗虧,后悔不已的。
紫鵑怒極反笑:“這個姑娘謬贊了,我偏生是個蠢笨的,不懂什么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大道理。萬幸運氣還好,在主人家里規規矩矩做事,所以也不等銀子用。
如今聽姑娘這么說來,我是占了貴主人的大便宜,說的我心有不安。那么……”
“葉姑娘,別聽這等沒見識的話。咱們兩個談的交易,你情我愿自然公平合理。看姑娘哪日有空閑,在下恭候。”那公子不是白癡,眼看紫鵑動怒,雖然未必肯放棄這交易,但是面子真過不去了,也不一定,感覺安撫。
又對那丫鬟說:“這里有你說話的地方?滾出去!既然不懂前頭的規矩,從今天開始搬到柴房做粗活吧。”
“少爺”那丫鬟的聲音里帶著哭聲了,還以為多硬氣,這一聲就暴露敢在主人跟前插話,不過是因為床上掙來的恩寵。
可惜那公子和所有這個時代正常的少爺一樣,壓根不理她這千回百轉的呼喚,倒是對紫鵑說:“我這次出門沒帶什么人,現買的丫頭,沒見過世面,不懂規矩。只會丟人現眼,讓葉姑娘見笑了。”
“貴府的人,懂不懂規矩,我不敢品論。不過以我的粗淺看法,您家這姑娘怕是見過大世面的。等閑東西不入眼的。”紫鵑看看自己右腕上的金鐲子,好像史湘云也有個類似的吧,那是侯門千金呢。
“姑娘這話……”那公子在屏風外頭看不見紫鵑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紫鵑卻說:“不是我的粗淺想頭罷了。公子您就當聽個笑話吧。”
這不明不白的就被人恨上了,什么事啊!
那丫頭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出來的吧,要不怎么會犯這等錯誤,紫鵑心里再瞧不起賈寶玉,在人前頭絕對畢恭畢敬。這丫頭敢這么插話,就是持寵而嬌也太過了,只能說四六不懂了。
可是紫鵑回憶一下,她審視自己的時候的表現,不對啊!
記得第一眼看的是紫鵑的手,一個人身份最能從手上表現出來。然后看的紫鵑的衣服,頭面可以借,這個插誰頭上都一樣,但是衣服是不是量身做的可是瞞不過明眼人。
紫鵑身上穿的滿繡的湖縐裙子是林黛玉的舊衣不錯——說是舊衣也沒穿過,不過兩人身量本來相似,何況裙子這東西又最看不出尺寸。
那甌綢的褙子可是今年林黛玉新翻出來的林家帶來的料子,林黛玉自己和紫鵑雪雁在房里一人做了一件的,裁剪出自賈府時尚領袖林黛玉之手,絕對貼服紫鵑的身材。
所以那時候那丫鬟還看她的樣子絕對識貨,看到她的金鐲子才鄙視了她一下。這樣的女人怎么可能這么不懂規矩?
難道自己又不小心進了人家什么計劃么?原本只聽見一聲呼喚就算了,沒有什么應該配套的哭喊求饒。外頭安靜不正常。
紫鵑想通了這一點就說:“不過容我再說一句,貴府這位姑娘,公子您要真打發到柴房做粗活,那真是暴殄天物了。如果沒看錯,貴府這位姑娘鑒賞東西的眼光絕對比我好。”
“恩?”那公子估計也想到什么,沒再說話。
兩人恢復了正題,定下了日子,那公子說:“紅綃你送送葉姑娘。”然后就撤退回去回避男女之防了。
紫鵑等他走了,才從屏風后頭出來,看外頭果然只有一個說是長沙人的小丫鬟了。另外一個不見蹤跡,紫鵑心里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意圖,不過人家顯然利用了自己。
那叫做紅綃的小丫鬟認真的對紫鵑說:“葉姑娘您心底真好,紫菱那么說您,您還替她說情。”
紫鵑笑笑,這孩子眼睛倒很干凈,難道看不懂這些門道,就說:“你說的那位紫菱姑娘恐怕是個上等人家出來的,有些性格也難免。”
“可是她說她是揚州小家女啊。”紅綃姑娘難道別人說的你就信么?
紫鵑就說:“出身也許就是揚州小家女啊。”出生的時候是揚州小家女,但是以后誰知道呢。
紫鵑從房里出來,紅綃跑幾步在前頭,給她掀開轎簾,紫鵑對她笑了笑。
偏這時候掩著的大門被推開了,進了三個人,頭里一個一邊走一邊喊:“夏兄!夏兄!”
紫鵑正走到轎子和屋門的中間,偏今天那湖縐的八片長裙好看是好看,氣派是氣派,缺點是穿了以后只能做淑女行進,想要快步走都困難。
所以男女之防回避了半天,還是和外男撞了個面對面。
那來人看見院子當中有個華服麗飾的美女,不由一驚,當然紫鵑按這個社會的規矩,躲不開外男的時候低頭,用袖子當一下的姿勢還是做全了。
可是所謂無妄之災就是你看也沒看別人,好好走你的路,結果還是中槍。
現在的紫鵑就是這種情況。
“夏兄呢?夏兄,你剛高中,就公然招妓對你名聲不好,影響前途啊。”一個猥瑣男搖頭晃腦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