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銀燈照錦衣

應該起碼過的去。[][]紫鵑要求也不高，過得去就行，主要是因為沒有條件講究啊。

事實上的情況也和紫鵑推測的相差不遠，這尼姑庵倒是真的不大，更說不上不氣派，也不是能算精致。不過這尼姑庵里出家人倒是個個慈眉善目，禮數也恰當，不熱情也不失禮。東西么？根據紫鵑的經驗，也算厚道。

關鍵是地方，看起來挺僻靜的，不過紫鵑無意間發現居然離鬧市不遠，不過因為所在街道和背后建筑等原因不顯而已。

倒是個好地方！紫鵑暗暗記下。

有個固定的地方，有個院就是不一樣，紫鵑這次的私祭順利的很，一點岔也沒有。還沒有在冷清的街道上，聽著遠處的鞭炮聲和笑語聲，自己冒著寒風還點不著火的凄涼心情。

還是得有個院房，才是生活的保證，怎么說的，有四扇遮風擋雨的墻，自己的屋頂下有自己的床，就是安定生活的基本了。

林黛玉的悲劇就是沒屬于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雖然一屋的紫檀家具，四處擺設的古董珍玩，庫房里堆滿了銀，可是別說敏感的林黛玉了，就是紫鵑也感覺不到安全，天天想著提防算計，保護財產的——這個是紫鵑要想的，林黛玉本人倒是沒想過。

總之，這次紫鵑順順利利的完成了任務，又很合適的時間溜回了賈府。然后就是又忙又累的年節了。忙也罷了，問題吃宴席到累啊。現在賈府都這般境地了，居然絲毫沒有收斂節省的意思。

幸虧小蓉奶奶說親。讓賈老太太有點感悟，把林黛玉現存的銀給了林黛玉自己放著了，要不估計現在已經列到王夫人的開支表了。

你說，在林黛玉手里一樣可以被王夫人借走的。錯！要是王夫人能拉下這個臉。連借錢的事都能和外甥女開口的話。那么賈府早就能開新例節約開支了。

不用精兵簡政，只有把那些沒用的排場撤掉，把那些繁文縟節的地方的無聊開支省去。再把年節的宴席減少到正常人胃口能接受的次數，就能多應付一陣了。

要是能狠下心來，整頓治理一下，榮國府沒準還能撐下去，當然指的是不被抄家的情況。當然賈府的boss是不會居安思危的想到抄家的可能性的，這點忽略。只是說賈府應該做的長遠打算。

比如關了大觀園，把賈家的小姐表小姐搬回原處居住。讓大觀園留下那些聯產承包的婆“上稅”，其他的都省了，那一年就能只進不出的很不少銀呢。

當然進的那點對榮國府是杯水車薪，但是節省的部分就是相當可觀了。想想這大觀園幾百口人的吃穿月錢的多少啊？雖然平均到每個婆小丫鬟身上錢可能不算多，但是架不住數量大啊。乘上個幾百，那數量就驚人了。

這個當然是賈府boss們應該考慮的，但是她們都完全不考慮。

賈老太太年事已高，這個年紀的人都怕變動，喜歡粉飾太平，自然不可能想看見現實的家族沒落的情況了，所以既然不管家了，就自欺欺人的裝作沒這回事。[]

王夫人，不知道該怎么評價。反正是紫鵑不能理解的生物。

某些時候看著挺精明的，比如知道抓大放小，知道巧取豪奪，知道怎么對付老公和婆婆。

可是有些事就是糊涂蛋。想要兒娶自己的外甥女，而不顧外甥這個隱患，不考慮林黛玉的潛在價值。這個還能說是感情用事，權利斗爭需要。

明明看著家境難支，卻一點不想改變，治理家庭的經濟危機，無非是開源節流兩條路，最好的辦法是雙管齊下。現在現在王夫人對節流這條明明可以走的路，完全無視。

而開源的辦法實在是，缺德！先是侵占夫家外甥女的嫁妝，然后算計自己的親妹妹的家產。前頭也罷了，后一條你不怕死了不敢去見您親爹親娘啊？

別說是因為沒受過教育的原因，這個節流的想法，王熙鳳就有，一樣王家教育出來的，不認字。可惜王熙鳳不過是空頭的掌柜，除了有便利弄點私房以外，實在沒什么決定權，管著瑣碎事罷了。

不過紫鵑只是心里感慨一下，連林黛玉也沒說起，以免林黛玉為人善良，心疼賈老太太和賈寶玉，所以對賈老太太進言，就麻煩了。搬出大觀園，到哪里去這么寬敞的地方放的下林黛玉這么多東西的？

再說蓋著大觀園一定用過貪污的林黛玉的財產，就是說林黛玉付過錢了，為什么不住？不住是白癡圣母。

年里面，賈府突然來了幾個南邊來的人送禮。王熙鳳詫異，我們還要泉州的親戚？一問是林黛玉的曾外祖家——她祖母的娘家泉州管氏。

這管氏在泉州和賈府在金陵一樣都是當地望族，而賈府離開金陵多年了，而管氏卻扎根泉州，所以在當地的地位更加穩固。

王熙鳳是個有見識的，雖然不太知道泉州管氏的情況，但是看來來的送禮的人，就知道對方根底，回稟了賈老太太。

賈老太太也是吃驚，說起來，賈老太太不喜歡女兒的婆婆管氏，婆媳關系從古至今都是死結。不過賈老太太最要面，人家管氏派人來了，也不能不給面，就接見一下，說了幾句，讓請了林黛玉來見面。

林黛玉和這管家的人怎么見面，怎么說的之類，紫鵑都不知道，因為她沒跟著林黛玉去，讓雪雁春纖跟著的。

為什么呢？因為紫鵑得做這房里只有她能做的事，給管家準備還禮啊。雖然林黛玉客居賈府，回禮的事不能像正常一般，但是禮數上不能錯。要不讓人嗤笑了去。

再說管家派人來就是還顧憐林黛玉，那么這門親戚當然要認真的走下去才是。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聯系上的啊，總是多個依靠。

別的不說，就說萬一王夫人真要殺人奪產的時候。[](·)有個管家在關注林黛玉的話，王夫人也得掂量一下。畢竟泉州管氏不是小門戶，雖然根基在泉州。可是在京城及其附近做官的也不是沒有，怎么也得顧慮一下管家是不是有可能追究的問題吧。這點最是重要。

現在林黛玉去了前邊，除了紫鵑誰能做的來還禮的安排，起碼大體的準備出來吧。

紫鵑忙的跟打仗一樣，可是找來搬箱的小丫鬟婆們那個不情愿啊，大過年的個個都不想干活。紫鵑急啊，再發賞錢。干得好，一人一百錢。重賞之下，才算積極起來。

于是終于等那管家來的婆和林黛玉說完話，紫鵑已經帶著回禮在外頭了，然后當然就送上回禮。說些不方便派人去，請嬤嬤帶回去之類的。當然連那嬤嬤們紫鵑的紅包也沒少準備。

說起來，看那些來人，紫鵑認為管家還是可能指望一下的，起碼用了威懾王夫人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紫鵑原來聽裴夫人管氏說起過管家嫡系的情況（裴夫人是旁支，林黛玉的祖母卻是出身嫡系的），所以準備的東西大體不錯。

不過送走了管家人，紫鵑還是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汗，比當年幾千萬的大案談判還緊張。

等回去見賈老太太的時候。賈老太太看似無意的夸獎紫鵑：“你準備的倒是周全。”

紫鵑聽了心里一顫，好厲害的老太太，居然發現了自己準備的回禮是知道管家情況的。紫鵑裝作被夸獎了極有榮耀狀：“只是僥幸急中生智想起過去和王嬤嬤閑談的時候說起的泉州管氏。紫鵑就去問了王嬤嬤關于管家老爺太太們的情況。

雖然是上了年頭的舊事，但是紫鵑想著，就是添了人口，也不能差別多少去。不過添上幾分小輩的做備用。”

賈老太太聽了也有道理，沒準王嬤嬤和紫鵑什么時候閑談的時候說過，這林黛玉的奶娘王嬤嬤是林家的老人，說到林家老太太的娘家也是正常的。

紫鵑是個精細聰明的，沒準就真記下這回事了，現在管家上門，她就去問了王嬤嬤舊事，然后推測一下，怨不得多了一兩份小輩的禮。不過是紫鵑臨時估算的，也算有急智了。

所以賈老太太便信了，也不再追問，只是又夸了紫鵑一句精細。

好容易回到稻香村，紫鵑趕緊問林黛玉情況。

這管家的情況和那裴夫人說的相似，當然裴夫人離鄉多年，有些小輩的事不知道了。紫鵑當時準備禮物的時候也考慮了這個情況，所以出現了禮物多出來的情況。也幸虧如此才應付過來人老成精的賈老太太。

管家這次也沒什么特別的說法，不過是把林黛玉當作和林家在時一樣情況的來往，這些禮物什么的，紫鵑可是找了王嬤嬤研究了一下。

紫鵑想了想，管家倒是有意思，也算個立場，林府不在了，但是林黛玉在，就當作林家和原來一樣。就是過去很好的親戚，現在這樣的態度已經相當的不錯了，更不要說當年賈敏和人家鬧過別扭了。

管家這邊看來實在是個好消息。

別的就沒有了，林黛玉說起來還有個干親潘家呢，可是卻不好明面來往，潘家也來往不起。不過林黛玉和潘芳草還是經由薛寶琴的手互相贈送了年禮，雖然都是小姑娘們的物件，也是個情分。

這日賈府請了些貴客來吃年酒，那些夫人們不知道誰提議見見姑娘們。賈老太太就讓林黛玉和薛家姐妹，史湘云，賈探春一并出去。

介紹見禮之后，有個太太拉住林黛玉說：“這就是林家的姑娘，看的出她母親當年的樣呢。我家老爺和林老爺一起在揚州任職，那時候常見面呢。”

原來是當年林如海同僚的太太，紫鵑還以為過去賈家的風俗沒這麼封閉，所以賈敏有些手帕交呢，看來賈府的作風其實是數十年如一日的。

不過說林黛玉有她母親當年的樣。那只怕是純正的客套話了，居管家的婆說林黛玉像極了她祖母，和她父親倒是一脈相承的。

這個雖然不一定能做證據，但是林黛玉長的和賈府的上至賈老太太。下至表兄弟姐妹沒有一個相像的，只能說林黛玉真的像的林家人，而不是賈家人。

那太太和林黛玉客套的時候。旁邊有位夫人聽了就看了看林黛玉，這個正常，可是為什么還要看看紫鵑我呢？準確說為什么看我的時間比看我們姑娘還長一點呢？

這里面就看出來區別了，那些各種太太夫人們，比較喜歡搭理賈探春，林黛玉和史湘云。其中勛爵世家的太太夫人們多數認識史湘云，而文官家的太太夫人們更喜歡林黛玉。賈探春是主人家的女兒，自然也得給個面。

至于薛家姐妹，倒是也說些客套話，也不算客套了，薛家姐妹確實長的漂亮。所以夸獎一句也擔得起，但是也就如此了。

士農工商，皇商家小姐，在這些官太太眼里真的不算什么，比夸獎個丫鬟也沒太多尊重。

薛家姐妹都是人物，當然不會因為這些表現出來什么，端是安時從分，端莊大方。

倒是出來的時候，賈探春看薛家姐妹那眼有點得意的過來。太明顯了點。不過也能理解，薛寶釵還算親戚，薛寶琴算什么？偏得了賈老太太的眼，比自己這個親孫女還寵愛。賈探春要是沒什么想法，就不是賈探春了，變成賈迎春了。

可不是回到宴席上頭。賈迎春和賈惜春這兩個賈府正牌小姐，居然安穩端坐，一點被冷落的沮喪都沒有。正是大家小姐的風范，榮辱不驚。

可惜賈迎春雖然很大家小姐的風范，但是可惜沒有大家小姐的能力，終歸被家族拋棄，被中山狼欺負死了。

賈探春倒是有做一家主母的才能，但是終歸有些小家氣重，總是缺少一點大家小姐的氣場。

至于賈惜春么，不好說這姑娘。太冷了，以至于不知道她的能力了。連表現出來的態度，也不知道是氣度問題，還是冷漠表現了。

不過賈老太太的思維真的很奇怪。賈惜春也罷了，年紀還小，又是賈珍的妹，婚事上頭要賈珍考慮的。可是賈迎春是賈老太太的親孫女，又是適婚的年紀，賈老太太真的一點不考慮推銷一下這個親孫女么？

賈迎春雖然是個木訥的，但是這個時代提倡的就是賈迎春這樣的女，不管骨里怎么樣，裝作賈迎春這款的小姐不少。再說賈迎春也不是真的拿不出手丟人的姑娘。為什么不讓賈迎春出去見見可能有適婚年齡的兒的夫人太太們？

這點紫鵑死也想不通。為什么要薛家姐妹出去？為了把薛寶釵打發給別人家？看這些太太奶奶們的態度，這個任務有點難度，起碼比賈迎春嫁出去的難度要大。

這個時代娶親看的是門第，兩姓之好么。賈迎春雖然是庶出，但是門第比薛寶釵高，薛寶釵倒是有錢，給親說親，要考慮娘家的門第好聽，給庶說親，要考慮外人不說閑話。這樣一卡，薛寶釵的實惠就沒什么用了。

再說了就是賈老太太你要把薛寶釵推銷出去，為什么不讓賈迎春跟著一起出去，已經出去五個姑娘了，再多兩個又有什麼區別？

難道不怕讓人家知道了你家還有兩個姑娘，尤其還有一個待嫁年紀的姑娘，人家主動提出看看賈府姑娘了，都不讓出去，倒是出去一干沒關系的商人女，人家怎么想？

一般會笑話賈府做事奇怪吧？或者認為這賈迎春實在太慘不敢讓見人，難怪賈迎春沒人說親，只好嫁給中山狼了。別說什么賈赦了，有你賈老太太這一出，賈赦不把女兒嫁給娶不是其他高門女的中山狼，還能嫁給誰去？老在家里么？

賈迎春不結婚，那賈探春，賈惜春怎么辦？一起老在家里？人家賈珍干么？雖然妹不親，但是也得嫁出去才不丟人啊。

再說了，就是賈迎春真的拿不出手，你打發薛家姐妹出去算什么？史湘云倒是正常，人家本來常常社交的，不能說借住你家就不讓人家出來了。林黛玉是你親外孫女，又是高門嫡女，出來晃晃很合適，說明你們賈府厚待孤女，好名聲的。

可是薛家姐妹，薛寶釵還好說，正經王夫人的外甥女，關鍵是王騰的外甥女，這點最重要。可是薛寶琴怎么回事？真的不會被人笑話你賈老太太老糊涂了么？還是紫鵑太淺薄，不懂賈老太太的棋盤？

紫鵑這里想著，林黛玉去起身出去，剛才吃了杯酒有些頭疼，想要出去吹吹風。

不過家里有客人，外堂有男客，所以能去的地方有限，林黛玉直奔后頭，想要去大觀園里逛逛吧，要不遇上了人就麻煩了。

可是根據某某原則，越是不想發生的事越要發生的。比如林黛玉帶著紫鵑出來，本來走的就是偏門，準備直奔夾道，回到大觀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