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濟吉特氏又問:“九嫂先頭跟八嫂子吵架了還是怎么的?”
要不然,八嫂子原先跟九嫂子的關系也是很好的。風云網九哥受傷那會兒,八嫂子還過來幫著九嫂子支應待客什么的,怎的這時候八嫂子竟是連面兒也不露,只是打發了府里的管事給送了些東西就完事了呢?
黛玉摩挲著那份禮單,心思一轉,眼神微微一暗,嘴上只道八爺府上怕是事多,所以郭絡羅氏方才抽不開身云云。
博爾濟吉特氏輕哦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黛玉的這個說法。不過,她素來大大咧咧的,雖說心里頭還有些將信將疑的,不過轉頭也就擱下了,只拉著黛玉在那里看自己給準備的一些小衣裳小鞋子小帽子什么的。
“你真是犯傻了。這孩子還不是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呢,你做這些男娃娃的衣服來,若我生了一個小格格,日后定是要找你哭去的……”黛玉抿嘴笑道。
“九嫂這一胎,一準兒是個小阿哥。”博爾濟吉特氏昂著下巴,很肯定的說道,“九嫂以為我做什么要天天把弘暄抱過來啊。老人們都說,這女人懷孩子的時候,若是天天看著男娃娃,日后生下來的一準兒也是個男娃娃……”話音未落,黛玉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
“這些歪理,到底是誰說給你聽的?好沒道理的……”黛玉笑得渾身發顫,眼里淚花直閃。
博爾濟吉特氏卻道:“管他有理沒理呢,嫂子姑且試試就是了。反正弘暄那小子皮實著呢,就擱這兒讓嫂子多看看罷。”
說著,博爾濟吉特氏把自己兒子從奶嬤嬤的手里抱過來。在奶嬤嬤無比擔憂的眼光下。博爾濟吉特氏向黛玉演示著自己兒子是如何的好玩耐玩經玩……
黛玉無語的看著博爾濟吉特氏把孩子當玩偶似的擺弄。
眼瞅著博爾濟吉特氏身后的那個奶嬤嬤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黛玉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那可是你兒子……”
趁著博爾濟吉特氏愣神的功夫,奶嬤嬤幾乎是用搶的把弘暄從博爾濟吉特氏懷里抱了過去,又道小阿哥該吃東西了,然后不等博爾濟吉特氏反應過來,奶嬤嬤抱起弘暄飛也似的逃出了黛玉的屋子。
看著身旁一臉不滿,嘴里還不停的嘟嘟囔囔著的博爾濟吉特氏。黛玉心里頭真是又無奈又好笑。為了讓可憐的弘暄不再被他那還是孩子性情的無良額娘當做玩偶。黛玉只好拉著博爾濟吉特氏一道兒拿著她帶來的那些小衣裳小鞋子討論起上面的刺繡來。
蹭了一頓可口的午飯,博爾濟吉特氏方才依依不舍的辭別了黛玉回自己府里去了。
黛玉則是被長安洛陽伺候著,預備睡個午覺。
“王爺呢?”黛玉問道。
洛陽一邊拉過被子給黛玉蓋上。一邊回道:“前頭何玉柱傳話過來說,韻古齋的萬掌柜過來了,正跟王爺在外書房那里說話呢。”
黛玉默了一下,便作勢要起身。“會不會是許伯卿那些人的下落有眉目了?”
雖然惜春在知道許伯卿失去了聯系后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表示,可黛玉卻知道惜春心里頭定不是如她面兒上表現的那般冷情冷性。
黛玉的動作叫長安嚇了一跳。她忙安撫住黛玉。勸道:“福晉慢著些。這會兒王爺正在前頭說話呢,許先生那里是不是有消息的,王爺總不會不跟福晉說……福晉先歇著,奴婢叫何玉柱那兒盯著王爺。待王爺和萬掌柜話說完了,立時叫王爺回正房來……”…
長安和洛陽兩個人又是哄又是勸的,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叫黛玉勉強按捺下心思。
長安洛陽見黛玉終于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兩人躡手躡腳的退到外間守著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黛玉嚶嚀了一聲。悠悠轉醒。
睜開忪惺的睡眼,腦子還有些迷糊的黛玉這時候發現身側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轉過臉,黛玉抬眼一笑,說出口的聲音微微暗啞,“你回來啦?”
許是這幾日湯湯水水養得好,黛玉原本消瘦下去的臉頰變得微微豐潤了起來,雖說她還是一副飛燕合德的窈窕身姿,到底氣色好了不少。
禟一手撐在頭側,挨著黛玉側躺在床上。他那修長的手指曲起,在黛玉臉頰邊輕輕打著圈兒。
“可是爺吵醒你了?”
黛玉笑著搖了搖頭,道了聲“沒有”。
兩個人面對面,躺在床上小聲說著話。
黛玉心里頭一直掛念著萬富的來意,便直接開口問了禟。
桃花眼微微彎著,淡粉色的薄唇輕輕勾起,“你猜呢?”
黛玉氣結,揚起粉拳就要去捶人。
可惜,才捶了那人一下,就叫人給攥住了。
禟笑得如釋重負。
黛玉看著,也是打從心底里跟著輕松了下來。
“瞧你的神情,只怕是有了許伯卿的消息了吧。”黛玉嬌嗔道。
禟伸手輕點了一下黛玉的鼻尖,夸贊了一句“真是聰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黛玉眼中滿是好奇,“商隊里的人可都有好好兒的?”
禟一笑,“別急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
原來,許伯卿那一行人自陸奧調頭往長崎趕的一路上,不斷的遭遇山賊土匪。在接連遭遇了兩次比之以往規模要大許多的倭人襲擊后,許伯卿察覺到了異常。他更改了商隊的回程路線,同時又命商隊護衛們務必要節約著火器彈藥使用。畢竟,自己這一行人配備彈藥終是有限的。
許伯卿一行人且戰且避,好不容易方才安全抵達了長崎,上了自家的商船。這時候,商隊的人全都在,不過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的有傷在身。
出了長崎,許伯卿突然命人轉向往北,去了濟州島,而不是依著往年的例,直接往杭州或是天津方向去。
禟手下的這支商隊素來是配了兩艘大船的,每艘船上都配著數門火炮。這些火炮經過林翰的改良,在射程上比之前很有長進。所以商隊的貨物帶著的不多,但是船只看著吃水量卻是不小。
縱是憑借著這些隱藏著從未在人前出示過的火炮,還有突然變更的不同以往的航線,許伯卿一行人也是打退了兩撥海盜,方才全身退回到濟州島的。
商隊在濟州島休整了一番,然后才沿著海岸線,慢慢回到了大清。
“……他們還有幾天的時間才能回到京都呢,如今只不過是先通過咱家的鋪子傳了消息回來,給咱們報個平安罷了。”禟一邊順著黛玉的頭發,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
許伯卿一行人此去東瀛,那來來回回一路上的遭遇,遠不是禟這時候三言兩語就能給說清楚的。
黛玉聽說商隊的人馬上都可以平平安安回來了,心下實實在在的松了一口氣。她捂著心口,低聲嘆道:“能回來就好……”
禟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很是輕松的喟嘆了一聲,“如此,爺也能安安心心的在家里陪著你一道兒養胎了。”…
黛玉低頭一笑,朝禟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偎入他懷里,“你那封請罪的折子算是白寫了……”
禟眼珠子一轉,片刻后呵呵笑道:“怎么可能白寫呢?呵呵,明兒個就讓老十幫爺給遞上去。爺要在家閉、門、思、過。”
黛玉先是一愣,轉而掩嘴悶笑了出來。
真真是一個狹促鬼。
果不其然,在第二日大朝會上,當敦郡王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兒,恭恭敬敬的把禟的請罪折子呈給皇上的時候,底下宗親大臣們的臉色齊刷刷的變了顏色。
再聽敦郡王在那里一字一句復述著禟的話,幾位老宗親眼白翻翻的,隱隱要栽倒的趨勢。
什么叫妄動干戈,不利人和啊?!
什么叫禮教友邦,大國氣度啊?!
禟洋洋灑灑的一番自我檢討,句句噎得那些宗親大臣們能吐出老血來。
什么叫說嘴打嘴?
這就是了。
人恭親王請罪折子里的那些自我檢討的話,活脫脫的全是他們這些人當初遞上去的彈劾折子里的句子。有些話,還是原文不動照搬過去的。
恭親王,不帶您這么損人的啊!!
也忒不厚道了哇!!!
好不容易按著自家九哥的吩咐,把請罪折子上的話復述完了,敦郡王這才躬身退回到自己的站位上去。
眼角掃過站在自己身前和對面的那些個臉色泛白,嘴唇泛青的老臣,敦郡王忍不住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出來。
幾位老宗親一聽這聲音,全都轉臉兒沖著敦郡王怒目而視,心里罵道:豎子張狂!
這時候,就見恒親王端著一臉溫厚的笑容站出列,對著皇帝道:“老九如今知錯能改,可見皇上對他多年的苦心教導沒有白費……”
皇帝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是他本性純良。如此,便準了恭親王所奏。罰俸就免了,讓他在家閉門思過一個月罷。”
想躲家里不干活?沒門!
朕這里真心缺人手,你小子敢這時候撂挑子?
要不是看在這小子最近接二連三的受委屈的份兒上,皇帝連這一個月的假都不肯給的。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