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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邢岫煙來到賈玖的院子、跟著嬤嬤們學習的時候,有關探春的事也被送到了賈玖的面前。
長樂公主道:“嘖嘖嘖,你這個堂妹也在打你的主意呢。”
賈家就跟篩子一樣,只要有心,即便是對著墻壁說話,也能夠把自己想說的話傳到目標的耳朵里面。在長樂公主看來,探春的行為十分有效。但是如此一來,賈政和王夫人的臉面、賢德妃賈元春的臉面,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剩了。
賈玖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紙條放到燭火上燒了,口中道:“這么簡單的事兒,公主殿下還不明白?三妹妹不過是希望未來有那么一天的時候,我能夠幫他一把罷了。至于現在,他也不會指望我出手。不說別的,就說這莊子的事兒,就是我現在真的為他準備好了,他有這個能力保住,還是能將這份收益拿到手?連戶籍都沒有,終究也不過是便宜了別人。”
探春在訴苦、道委屈,不過在賈玖看來,現在還太早。
只要探春還沒有離開賈政王夫人,只要他的婚事沒有著落,他就不可能真正擁有屬于自己的固定資產。
長樂公主也不過是嘴上這么一說,他挨著賈玖坐下,道:“關于南面鬧水災的事兒,你打算怎么做?”
賈玖道:“自然是老路數,買地、置辦莊子,然后以工代賑。不過江南的莊子我不打算按照北面的例來。”
“嗯?原因?”
“朝廷對邊關對態度很有問題,可以說狄人南犯,與其說是狄人強大,還不如說是朝廷對邊關的態度造成了邊關兵員不足、軍械不足等等不利于作戰的現狀。如果沒有人時時提醒,只怕朝廷會重蹈覆轍。將宮里人的利益跟邊關的綁在一起。即便他們人不在北面,依舊會時時注意北方的動靜。因為北面的那些莊子直接關系到他們的養老問題,即便萬歲心中畏懼,那些宮人們也不會看著自己的利益受損。”
在賈玖看來,無論哪一行,哪怕是宮女太監,能夠從數萬人中脫穎而出。這本身就說明了。這些人比那剩下的數萬人優秀。
如果他們連這個都看不明白的話,他們又如何能夠站到今天的位置上?如果兩代君王的身邊都是那種不成器的家伙,大齊早就滅亡了。
長樂公主道:“然后呢?你只說了北面的。”
賈玖答道:“我打算按照北面的莊子的例子。在南方添置莊子。但是,南面的莊子,我不打算讓宮里人占一份子。”
長樂公主道:“嗯?你不想讓宮里……”
賈玖答道:“是的,江南的土地兼并已經夠嚴重了。你別看下面的百姓那么慘。實際上,真正受損的。也只有普通的老百姓,還有一些富農、小地主什么的。至于真正大地主甚至是世家,他們只怕連頭發絲兒都沒有動一下,說不得正在乘機大肆低價購入田地呢。”
長樂公主心中一震。
作為公主。長樂很清楚在這片土地上的事情,尤其是土地兼并,更是華夏自古以來任何一個朝代都無法避免的問題。
跟官員的操守無關。跟君王的意愿無關,因為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的骨子里。都注滿了對土地的渴求。嫁女兒要準備陪嫁莊子,生兒子要準備家業,需要的都是土地。放眼望去,只有不斷增加的人口和永遠都只有那么一點的土地。
如果沒有這個眼力和實力對著外人要土地的話,就只有對著自己人動手了。
這一點,連被人交口稱贊的大唐也不例外。
大唐盛世之所以是大唐盛世,固然是因為出現了一兩個賢明的君王,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華夏土地上的長年戰亂導致了人口下降到了一個數值以下,加上王朝本身內斗不斷——從玄武門開始,大唐皇族就沒少帶著各自的麾下自相殘殺,同時,皇族與世家之間的爭斗的根本也是為了土地——使得王朝用了相當長的時間來發展人口,從而延后了土地危機爆發的時間。
長樂公主不贊成對那些世家動手,就是因為盛唐留下來的教訓。唐高宗聯合武則天將五姓七望掃進了故紙陳堆,可是不久之后,大唐也迅速地走向了衰弱,甚至好幾任皇帝都成了宦官手中的玩偶。
所以,在長樂公主看來,對那些世家動手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兒。因為皇族也是世家,如果世家不應該存在這個世間的話,那么,皇族首先應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因為,皇族乃是世家第一。
長樂公主低吟道:“世家倒下,得利的依舊是世家。”
賈玖先是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后收起了臉上的表情,道:“因為世家有門路,他們總是有自己的辦法,比百姓、比下面的官員們先一步得到確切的消息。在百姓還在觀望的時候,他們早就已經撲過去,把能夠吃下的全部都吞進了肚子。而百姓,能夠喝到一點點湯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長樂公主道:“可不是。就是我們現在動手,也不過是得些肉渣罷了。正經的好東西,早就被別人已經瓜分完畢了。”
賈玖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我要說的。在南面添置莊子,用來種植糧食,恐怕收成有限,無法發揮最大的價值。所以……”
長樂公主道:“你打算……”
“是。”
長樂公主道:“真是想不到。原以為鹽肥高昂的本錢會成為一道鐵門坎,結果,江南一次水災,就讓你輕輕松松地跨越過去了。”
賈玖失笑道:“長樂,你怎么能說是水災成全了我?換了旱災、蝗災呢?其實對于我來說,這些災害的本質都差不多。只要對應的手段能夠略略調整一下,照樣能夠讓我達成目的。”
長樂公主道:“原來之前那段日子,你是在嚇唬我不成?讓本宮白白地為你擔心。”
“我可不是在故弄玄虛,也不是在嚇人。”賈玖道。“不過是我發現自己的計劃中少考慮了一個重要因素,以致于整個計劃出現了邏輯錯誤罷了。所以,那段日子,我才……”
長樂公主按住了賈玖的肩膀,道:“那么現在呢,你可確定了?”
賈玖點了點頭,道:“長樂。無論前面有多少困難。我都會一直走下去。”
長樂公主將臉埋在賈玖的肩膀里,悶悶地道:“那么,請你記住。無論你的道路有多么艱難,都有我同行。”
“嗯。”
兩個他都沒有說話,而是互相偎依著,什么都沒有說。
長樂公主帶來的那些女官內侍們在宮里的時候就已經熟悉了這兩位的相處模式。賈玖的那些嬤嬤們內心也十分強大,經過剛開始的凌亂之后。也習慣了這兩位的不時親昵。
至于賈玖的那些丫頭們,無論是接受得了也好,接受不了也罷,總之。新世界的大門對他們敞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長樂公主道:“玖丫頭,既然你說了。不想讓宮里頭插手南面的事兒,那這事兒。是你我先辦著,還是先跟皇祖父和父皇說一聲。”
賈玖遲疑了一下,道:“我是不能自己給自己買土地的,你卻不受這個限制,另外,我們少不了要借助林家的力量了。”
長樂公主道:“林家,你還想著你那個表妹?”
賈玖答道:“雖然林家的哥兒最大今年也不過十歲,戶帖什么的還沒有換新的,……”
長樂公主猛地打斷了他的話:“橫豎他們家沒有年齡在這之上的男丁,除非拿為你表妹置辦嫁妝的借口。要我說,還不如跟你父親榮國侯說一聲,讓他早早地為你操持起來,也比從林家繞一圈來得好。”
長樂公主只是不喜歡賈玖提起林黛玉,可是對于賈玖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思路。
“正是呢。之前我想著,把鹽肥的事兒昭告天下不是一件好事兒,這才藏著掖著。如今都已經決定了讓天底下數得上號兒的人都來參一杯了,又哪里不能讓自己家得個甜頭。長樂,你若是不說,我自己都疏忽了呢。”
長樂公主看了賈玖好一會兒,見賈玖不像生氣的模樣,也跟著笑了:“你知道就好。”
長樂公主和賈玖兩個對薛寶釵和薛寶釵帶來的東西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等于說別人就沒有感覺了。
薛寶釵也知道,如果自己就這么回去,王夫人肯定不會輕易放手的。可是長樂公主不肯讓他進門,更不要說收下禮物了。
這些東西,若是送進了賈玖的院子,也能夠讓他略略安心,可是放在他的手上,就是燙手的山芋。
被探春游說的時候,薛寶釵的心里說實在他,他并不想離開。
但是他也知道,他就是繼續站下去,長樂公主也不一定愿意見他。與其闖進去再被丟出來,現在就跟著探春離開未嘗不是一種下臺的方式。
所以,遲疑了一會兒之后,薛寶釵還是跟著探春來到了綴錦樓。
“三妹妹這里真是好景致。可惜,前幾次都來去匆匆,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
探春也笑道:“可不是。云妹妹的十丈軟紅因為遍植海棠而得名,至于這綴錦樓,因為周圍種著不少杏花,所以,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喚作杏花天影。”
薛寶釵一愣,繼而幽幽地道:“真是一個好名字。”
“可不是。無數想杏花伴隨著春風飛舞,應該是一副極美的景象吧?可惜,我長這么大,也不過是見過一兩回罷了。若是到了來年春天,說不得我也有這個福分,做個冬,招呼姐妹們一起過來,好好樂呵樂呵。”
薛寶釵心中一動,道:“來年,的確是個好時候。后年又是大選,來年說不得就是二妹妹在家的最后一年了。”
探春也笑道:“可惜了。早兩年,我就說過,如今家里這幾個姐妹,多學過詩詞的,若是能夠辦個詩社熱熱鬧鬧的就好了。可惜的是,二姐姐一聽這事兒就搖頭,說自己有祭祀上的事兒要忙,又要完成功課,根本就沒有時間。二姐姐一搖頭,浣紗館的兩個也跟著搖頭。最后這詩社的事兒也不了了之。”
薛寶釵聽了,心中也是一動,道:“如今可不比往昔。別的不說,就說我們家琴兒,年紀雖小,卻最是愛這些詩詞的。三妹妹若是辦詩社,他一準兒捧場。云妹妹也是個喜歡熱鬧的,他聽了這事兒,說不得第一個鬧著要做詩翁。還有邢妹妹,我看他謙遜又淡然的模樣,卻不像是不會的,不過是因為身為客人,故而謙虛而已。只是這樣的事兒,我們兩人只怕不好做主。二妹妹那里又有公主殿下……不如,我們先去找大嫂子,討大嫂子一個示下。若是大嫂子也說好,那么我們再邀請二妹妹也是一樣的。”
探春見薛寶釵又提起長樂公主,便知道薛寶釵還沒有放棄。
但是探春也需要一個名頭,好讓他搭上長樂公主,為自己抬身價。聽了薛寶釵的話之后,探春并沒有反對,而是跟著薛寶釵一起來找李紈。
李家太太帶著兩個女兒一起擠在李紈的院子里,雖然說李紈的院子頗大,完全住得下嬸娘和堂妹,可是兩個堂妹的月錢還是從這府里領的,聽說還是那位堂妹出的,讓李紈很不自在。
身為寡婦,李紈比任何人都清楚,實惠和名頭哪個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更加重要。可是當不得薛家的人一應開銷都是自理的、林家幾個孩子身后是林家偌大的家業,偏偏這個寡嬸和兩個堂妹,雖然手邊有點東西,卻是連他這個早就成了邊緣人的二房媳婦都比不上。
所以,在面對薛寶釵的時候,李紈總是少了一點底氣。
尤其是現在,賈元春的省親別墅全賴薛寶釵一個未嫁的女孩子操持的當兒。
聽說薛寶釵和探春想辦詩社,李紈當然滿口子贊成:“可不是這話呢。我這兩個堂妹雖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卻也會些詩詞。這些日子,我看他們天天悶在屋子里,也怪悶的。不如,這第一社,就由我起頭吧。”
探春連忙道:“大嫂子,這話是我第一個說的,自然應該是由我第一個請。不過,這種事兒,怎么也該跟老太太說一聲兒。”
李紈連聲道很是,姑嫂兩個當即就相攜來見賈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