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

第六百一十九章 尤為重視農耕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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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書房

湘云目光思索了下,忽而明亮煥彩,驚喜說道:「珩哥哥,要不就講個鬼故事罷。」

元春蹙了蹙眉,輕笑了下,嗔怪說道:「云妹妹,大晚上的,如何好提及那些鬼魅之說,等會兒嚇到你晚上不敢起夜。」

探春笑道:「我晚上可不和你睡在一起,到時候嚇的尿了床,我可不想發大水被沖走呢。」湘云蘋果圓臉浮起淺淺紅暈,羞惱道:「誰尿床了······」

她都多大了,她才不會尿床呢,三姐姐也學林姐姐,開始取笑著人了。

眾人聽得這一幕,都是笑了起來,只是隨著時間過去,幾乎是一雙雙或明媚、或柔潤、或嫵媚、或清麗的眸子,直接或間接看向賈珩。讓賈珩頗有些自在,一堆人笑著,都都看著他算怎么回事兒?

李嬋月也拿起手帕掩嘴輕笑著,小郡主彎彎黛眉之下,眸光盈盈如秋水,看向湘云,這位云妹妹倒是無憂無慮的。

湘云一本正經說道:「我才不怕呢,珩哥哥講吧。」

「既然云妹妹不怕,我也不怕。珩哥哥要不就講著吧。」探春輕聲道。

如果是旁人講的,她或許還會有些害怕,擔心夜里做噩夢,但是珩哥哥講的,縱是作噩夢,夢里也有珩哥哥過來救她,或許就不是噩夢了,而是······

少女如是想著,不禁心湖微顫,掀起的波瀾幾乎淹沒了內心,連忙定了定心神。

「珩弟,她們年歲還小,別嚇到她們了。」元春卻有些擔憂說道。

賈珩輕聲道:「無妨,我如是講鬼故事,也不會太嚇人的。」

其實可以講一個聊齋的故事,聊齋中的故事,許多都是一些教育世人的故事,而他只要在講述時,不刻意渲染恐怖氣氛,就不會太恐怖。

輕笑了下,靜靜看著幾人說笑,方才聽著眾人說笑,那種恬然不帶絲毫心機的純粹笑意,宛如時間都被拉長了許多。

「子鈺,本宮倒是有些好奇。」麗人開口說道。

志怪雜談,她也看過一些,但都覺得除了多是以悚怖取勝,看的多了,只會覺得無聊。咸寧公主柳葉細眉下,明眸熠熠閃爍地看向那少年,心底有些好奇。

先生竟還會講志怪雜談,先前都沒有與她講過。

嗯,好像是只顧著看她跳舞,然后兩個人就玩鬧起來就忘了東南西北。

賈珩想了想,端起茶盅,呷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道:「陵陽縣有個書生,喚作朱爾旦,字小明,性情頗為豪放····.·」

他要講的這一版本朱爾旦,并非聊齋原著的朱爾旦,而是電視劇版本。

因為聊齋原著,只在設定本身上求新求奇,但于劇情本身的曲折性和趣味性卻多有不如,而電視劇版本則更為符合故事吸引力的內核。

隨著賈珩講述著「陸判換心」故事,眾人也都被吸引進去。

從介紹朱爾旦與其妻柯少容的當街賣臭豆腐平常相處,再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提到地府司徒判和陸判,兩人打賭,通過換心來驗證人變聰明時是為善還是作惡,然后給朱爾旦換了心。因為故事是多線敘事,但賈珩講的是不疾不徐,節奏時緩時急,沒多大一會兒,讓元春、探春幾人聽得入了神,反而沒有見著太多恐懼,只是覺得無比新奇。

李嬋月也凝起熠熠星眸,一瞬不移地看向那少年,在這一刻,心思有些復雜。

小賈先生這張嘴,口齒伶俐,不僅······還善于講著故事。

湘云紅潤如霞的蘋果圓臉則是現出癡癡之色,幾乎完全沉浸在賈珩所描摹的地府、判官、東岳大帝等一系列光怪陸離的神話場景中。

借著燈

火依稀而照,如雪的玉

容恬然寧靜,盈盈如水的美眸定定看向那少年,明光閃爍之間,顧盼流波。

他心里究竟裝了多少有趣的故事?

這些好像從來都沒有和她講過,嗯,也是她平常沒有問著他,兩人在一起總是奔著床上去了,如這般的相處反而少了許多,以后總要補上才好。

她原是最愛聽故事的。

過了一會兒,隨著賈珩講到陸判投胎到朱爾旦身上,保了大,然后養成一個吃喝嫖賭俱全

的兒子,最后點題結尾,眾人都陷入了回味當中。

咸寧公主明眸瑩然,原本神色清冷的少女,忍不住開口道:「先生,這個故事,真是頗有警醒之意。」

元春豐潤臉蛋兒上,同樣見著思索,打小飽讀詩書的少女,一雙盈盈如水美眸,目光不移分毫地看向那少年。

珩弟他······

她實在無法與那個平日伏在自家腿間長鯨吸水的少年聯想一起。

嗯,她想這些做什么?

恰在這時,賈珩端起茶盅,飲口茶,道:「這會兒說的倒是口干舌燥。」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瞥了元春一眼。元春芳心不由一顫,連忙躲開目光,放下膝上的玉手捏著手帕。

探春目光熠熠閃爍,驚訝道:「珩哥哥,人變聰明后,是不是心思反而更多了,更因為聰明靈慧,所以,作惡之力愈強,然后做出更大的惡來?」

分明聽著那朱爾旦又是保大,又是保小,美眸略有幾分失神。

不由想起許久以前,少年曾與她所言,真到那時,肯定保大····.·

這是他的真心之言,不是床第之間的甜言蜜語,嗯,男人在床第之間的山盟海誓,她也知道不可全信,但也愿意相信。

不過,從這個故事而言,他心底就是這般想的,如果養個孩子長大后不成器,有什么理由不保著大?

嗯,這人······講個故事,還不忘撩撥于她。麗人美眸中見著欣喜,心頭涌起陣陣甜蜜。

湘云驚訝說道:「這個故事有趣,只是人的頭和心,也能換嗎?珩哥哥··....」

果然如先前所言,湘云并不怎么害怕。

賈珩輕笑了下,道:「頭不能換,心也有些難度,但別的五臟六腑的確是能換著。」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驚,齊齊看向少年。

賈珩笑道:「這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

了,泰西之國有醫術,可以在人心上動刀診治心

疾,不過還沒有到換心的地步,所謂心疾,即心悸之癥,至于肝、膽、脾、腎,都可換著。」元春粉面帶笑,嗔怪道:「珩弟,這聽著怪嚇人的。」

「不僅在心上,如神醫華佗在頭上都能做著手術,以麻沸散鎮痛,只是可惜麻沸散和青囊書皆已失傳。」賈珩惋惜說道。

湘云俏臉上見著驚喜,問道:「珩哥哥,你是從哪里知道這些?」

賈珩輕笑說道:「以往看的雜書多一些,總是能了解一些。」

后世初高中生物知識在這個時代,基本就是降維打擊,只可惜學醫救不了大漢。

或者說,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匡扶社稷,以為廟堂宰樞,等取得更高的地位后,再想著推動著整個歷史的進程。

好在,他還年輕,以后有著大把時間去做這些。

「先生真是博學強識。」咸寧公主清麗玉顏嫣紅,明眸煥彩。

這就是他的情郎,縱百工之藝也多有涉獵。雖然沒有什么,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但大抵生出與賈珩

先前一般無二的想法,覺得賈珩是寶藏,感覺怎么都挖掘不完。

賈珩笑了笑道:「好了,今天就講到這兒吧。」

湘云央告道:「珩哥哥,要不再講一個?我還沒聽夠呢。」

顯然賈珩勾起了湘云的書癮。

元春笑了笑道:「云妹妹,你珩哥哥等會兒還有公事呢,等到晚上吃了飯,一天講一個就好了。」

咸寧公主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先生,這會兒天色還早,不如再講一個吧。」

李嬋月抿了抿粉唇,秀眉之下,眸光期冀地看向那少年。

這時候,時人的志怪筆記,多是堆砌、羅列一些新鮮的設定,哪里是后世深諳故事原理的劇藝創作者可比。

眉眼間溫寧柔婉,輕聲道:「子鈺再給她們講一個,不然只怕她們念叨的睡不著了。」

她甚至覺得還不夠了解他,原以為政史通達,不想于鬼怪志異也頗多涉獵。

賈珩點了點頭道:「講完鬼故事,那就再講個佛的故事吧,省的云妹妹再害怕的晚上下不了床······嗯,心若存善,鬼神難欺。」

寓教于樂,省得將來后宅不寧,不然后宮爭寵起來···.··

這眼前一張張嬌媚如花的笑靨,也值得他去守護。

眾人點了點頭,面上若有所思。

賈珩喝了一口茶,道:「南宋紹興年間,浙江臺州府天臺縣,有個李善人···...」

濟公傳說雖然久歷民間,但事實上,《濟公傳》直到明末清初才正式成書,但因陳漢代明,故而并無成文故事流傳于世,眾人也聽的頗為新奇。

就這般講著故事,一直到亥時,夜色愈發深了。

笑道:「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說著,看向元春。

元春情知長公主還有話單獨還要說給賈珩,起身,拉過探春與湘云的手,柔聲道:「三妹妹,云妹妹,時候不早了,該去睡著了。」情知賈珩與長公主還有話要說。

李嬋月雖有些依依不舍,也看向咸寧公主,輕聲道:「表姐,咱們也去歇息吧。」

兩姐妹從小一起長大,此刻共居宮中。待眾人離去,賈珩與兩人也離了偏廳,前往一間書房,兩人重又落座,品茗敘話。

賈珩坐在身旁,捉住麗人的纖纖柔荑,低聲道:「晉陽。」

卻象征性地掙脫了下,瞥了一眼賈珩,譏誚道:「咸寧挺合你的意吧?」

賈珩面色不自然,低聲說道:「她最近是有

些胡鬧了,她年歲還小,有些不知輕重,我回頭嗦·····說說她。」

也不好問,兩人究竟有沒有,不過從先前用飯時的和諧相處來看,應該沒有反目成仇。叮囑道:「嗯,反正咸寧你要盯著她一些,不要太寵她,她畢竟是······還有一個兄長。」

賈珩默然片刻,低聲道:「她和我說過,將來不會介入東宮屬誰之事。」

「她或許如此,她母后和母妃就難說了,總之,你現在要記住,你是皇兄的人,魏王也不行。」柔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道:「我醒得利害。」

「你明天要去河南府衙問事?」見氣氛略微有些沉悶,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

賈珩解釋道:「河南生過一場叛亂,需要調整一下人事,如今又值地方大計之年,我打算趁機提拔一些清廉正直的官吏出任地方,只是袖籠里一時無人可用,留在河南的時間又不太長。」

當著晉陽的面,這些也沒有什么可隱瞞的,當然也只是

感慨。

卻思索了下,神色遲疑片刻,丹唇微啟,柔聲道:「你如是不介意的話,本宮···..·」

說著,似又覺得不妥,頓住不言。賈珩問道:「你有舉薦的人選?」

輕聲道:「也不是舉薦,就是有幾個有著幾分香火情的官員,還在河南為官。」「哦?」賈珩面色浮起一絲好奇。

美眸打量著少年,輕聲道:「就是本宮早年喜歡書畫和詩詞,開過幾個詩社,一些趕考舉人進京后,有的囊中羞澀,本宮對詩詞作的好的,贈送金銀,后來接濟的多,倒也漸漸積攢了一些香火情,只是陸續在外為官的官員,平日里也不怎么來往,一來他們是避嫌,二來可能也是本宮在仕途上幫不了他們太多。」

輕聲說道:「不過有時候還有書信往來,本宮都一向讓憐雪回著,逢年過節有的有心的,會讓自家誥命夫人備上一份禮。」

她知道男人的占有欲最是強烈,雖然眼前少年應該不會吃著干醋,但她還是要提前解釋好。

賈珩擁住麗人的削肩,溫聲道:「我說正缺可靠的官吏,你若是在河南這邊兒有合適的人選,倒也可以引薦過來。」

他當然不會相疑晉陽,當初那朵綻放的紅梅已經證明,晉陽這些年來一直潔身自好,守身如玉。

「河南這邊兒的官吏倒也不多,最近一些年,其實還有書信往來的也就五六個吧,官倒不大,都是在地方為知縣、同知的,這些年倒也沒

有怎么見面,本宮也不知他們在地方上,官品如

何,你看著官聲、能為考察任用,本宮也不好妄下定語。」眸光瀲滟,柔聲道。

她只是提起這么一茬兒,怎么用,用幾人,都由自家男人做主。

賈珩點了點頭,笑道:「那回頭你將名單給我,我讓人考察一番,也可量才錄用。」

他早就猜測晉陽有著一些政治勢力,只是過去隱藏在水下,看不大清,現在倒現出冰山一角。

其實,晉陽年歲也不大,縱是當初資助一些舉子,從中進士算,這些年最多轉遷三任,也就是十年,文官更多還是中低官吏,最高也只到布、按兩司一級。

至于其他部堂、督撫一級的官吏,已經不能簡單視為某個人的政治資源,更多是作為政治盟友,偶爾的資源互換可以,但想完全投效某人麾下,整個大漢中樞朝堂也就三黨,都是因為政治主張或者地域利益結合在一起。

而如馮家或者還有別的親戚,則是馮太后的政治臂助,這已經不是晉陽能夠單獨撬動的。至于崇平帝為何不怎么管著晉陽,以他猜測,一來太后還在,除非完全軟禁自家妹妹,才能禁絕,二來,多半也是因為晉陽只守著一個女兒過日子,這些年比較本分,換句話說,沒有政治野心和政治動機。

只是,晉陽還有一些關于早年奪嫡的事情瞞著他,此舉或有深意。

將螓首順勢依偎在賈珩懷里,低聲道:「就是見你擔憂這個事兒,所以給你說說,你若不用,就不用了。」

她就擔心這人疑她別有所圖,所以也有些小心翼翼,想著他根基淺薄,如不適當幫著,只怕將來皇兄知道他的身世后,喜怒不定。

賈珩低聲道:「沒事兒,我先看看就是了。」

說來說去,還是他目前崛起太快,賈家的門生故吏還更多是在軍中,否則也不會吸納賈雨村這樣的文官為爪牙。

而且縱然來日根基漸固,在天子在位期間,也不好大肆文武交結,耳經過晉陽,也能掩人耳目。

如從目前來看,他封爵永寧伯以后,已徹底成為大漢朝堂中一方舉足鼎重的勢力,在文官集團也不是全無支

撐,岳丈是工部侍郎,賈政是通政司通政,還有其他中立派和半政治盟友。只是時日尚淺,還有些根基虛浮。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賈珩壓下思緒,看向麗人,撫著柔順的秀發,低聲道:「我們還是生孩子吧。」

涂著玫紅眼影的美眸綺韻流波,嗔白了一眼賈珩,羞惱道:「誰放的火,你找誰滅去。」賈珩:「」

咸寧放的火,他還能去找著咸寧?就是真的能找,這時候也不能去,女人的話都要反著聽。

「荔兒。」賈珩拉住晉陽,將臉頰埋入麗人心口,輕輕蹭著宛如盈月的雪子。

玉顏浮起綺艷紅霞,見著又是如小孩子一樣蹭著自己的少年,心底涌起一股母性的同時,也有幾分好笑,幽麗的眉眼,目光早已柔潤如水,說道:「今個兒是真不成了,天癸來了,不大方便,你要不去尋元春吧。」

賈珩面色頓了頓,擁住,輕聲道:「那我陪著你,咱們不做別的,就是一起睡覺。」

這時候,他怎么也不可能去尋元春,而且他能感受到晉陽是喜歡,他依賴著她,纏著她的。

果然沒有拒絕,兩人進入書房里廂,去了衣裳,躺在床上,躺在被窩里,麗人緊緊摟住賈珩,呢喃道:「子鈺,本宮今晚就抱著你睡。」

「嗯,睡吧。」賈珩輕輕撫過晉陽的肩頭,也沒了別的心思,聽著麗人的逐漸均勻的呼吸聲,心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寧。

翌日,河南府衙

官廳中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河南府下轄州縣的相關吏員聚之一堂。

以河南府尹孟錦文為首,另有河南府下轄十幾個州縣的官吏。

河南府下轄諸縣的官員,都是提前得了吩咐,騎快馬來到洛陽城。

賈珩坐在條案后,看向下方一眾河南府官吏,黑壓壓大約二十來人。

「見過制臺大人。」河南府的官員,紛紛齊齊見禮說道。

賈珩面色沉靜,目光逡巡過下方眾官吏,道:「都起來吧,都看座。」

二十來位官員分列兩旁的一張張椅子上坐下,正襟危坐。

賈珩道:「從今天開始本官會在洛陽停留半個月,與河南府衙合署辦公,主要職事有二,其一點檢河南府相關糧田、水利事宜,以備農事;其二,遵朝廷之令,完省內地方大計事宜。」

下方眾知縣、知州聞聽「大計」,面色微變,拱手稱是。

賈珩做了個開場白,然后看向孟錦文,問道:「孟府尹諸縣官吏都來齊了吧?今歲以來的錢糧征收,刑名道議,諸般匯總簿冊都帶來了吧?」

「回大人,人皆已到齊,簿冊也都帶來了。」孟錦文開口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道:「著文吏送入官邸,本官會吩咐專人審計、核實。」

孟錦文應了一聲,拱手稱是。

「此外,無商不興,無農不穩,河南積年大旱,諸縣都要興修水利,開鑿引河、蓄水湖,以

備不虞,先前本官也說過,將其作為政績考核之

要,但諸縣切記,不得濫發徭役,除發刑徒外,由官府以米糧雇人。」賈珩說道。

太倉還有不少糧米,這時候許多百姓能有口飯吃,都愿意干著公家的活。

官廳中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賈珩默然片刻,問道:「河南府下轄幾縣,受災情況如何?」

不得不說,這幾年旱情有增無減。

孟錦文嘆了一口氣,拱手道:「大人,開春以來,攏共就下了兩場雨,不少地方

都受了災,如不是去年冬天還下了一場雪,只怕有事··....不過,今年夏糧可能又要減產。」

賈珩道:「具體受災情形是哪幾縣,幾位都可暢所欲言。」

從目前而言,大漢的主糧還是稻米和小麥、玉麥(玉米),此外,還可以派錦衣府去安南尋找番薯,或許大漢廣東、福建等省已有種植也說定,如果尋到,定要在省內歉收地域大力推廣,這個是饑年救人命的作物。

下方眾官吏也都紛紛訴說著難處。

賈珩認真聽著,過了會兒,問道:「盡量組織百姓挑水灌溉糧田,不能任由天災綿延成禍,同時還要謹防蝗災。」

在后世之所以沒有蝗災肆虐,就是因為水利的大范圍修建。

又交代了幾句,待官廳之中眾官員都離去,

賈珩喚來了在外值守的劉積賢,在其詫異中,命

書吏取來白紙,畫出番薯,并注明其特性,以便錦衣府相關探事尋找。

「命福建、廣東沿海等省的錦衣衛所,全力在民間尋找此農物,如尋到,將相關民夫帶來,推廣種植之法。」賈珩鄭重交代道。

劉積賢道:「是,大人。」

待劉積賢離去,賈珩看著輿圖怔怔出神。

民以食為天,天子為何信重齊黨?除卻以北制南的政治氣候所致,也是因為齊黨確有理財安民之能。

而他想要在河南做出一番實績,安治一方,起碼不能再餓死人,那么就需要尤為重視農耕水利。

而原本中學時代沉睡在腦海中的知識也要開始調用起來,將一些沒有超越整個社會時代太多,甚至古代已有的農學知識大范圍推廣利用起來。

比如,這時候還是沒有化肥廠,但老農都知道牲畜糞便可以在增強地力,那么進一步大范圍普及草木灰以及「堆肥之法」就是可行的。

賈珩看向放在書案上的輿圖,目光掠過洛陽輿圖的山山水水,開始思忖著礦業。

從前世而言,中原大地煤礦資源豐富,在洛陽城附近就有不少煤礦,還有上好的無煙煤,比如登封、鞏縣都有含有儲量豐富的無煙煤。

無煙煤,在這時還喚作石炭,可用作冶鐵、取暖,如今神京城中貴族人家取暖用的就是采自山西的無煙煤。

當然如果有蒸汽機,或許就能開啟第一次工業革命。不過,這個東西他就不怎么會做,不過知道原理,當初記憶還頗為深刻,通過水蒸氣來做往復······活塞運動。

其實,就是后世普通大學生,大概知道工作原理,但你讓他畫個蒸汽機的圖紙,他多半也畫不出來。

賈珩在洛陽之地瞧著,他好像記得洛陽嵩縣和桐柏山有著金礦儲藏,可以試著勘探一番。

以往在中樞一地,倒做不了這些,如今總督一省,或許可派人勘探挖礦,甚至可以給工部的岳丈行文,根據前世記憶,勘測天下相關礦藏,內務府也可協同參與。

晉陽如今掌內務府事,那么如果能在河南發現一處金礦,在崇平帝面前的話語權也會更重一些。

陳漢朝廷這些年不僅是缺米糧,還缺金銀,因為整個北方幾乎沒有好年成,一直蒙受旱蝗兩災,諸省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災情況。

賈珩這般想著,提起毛筆在箋紙上寫著,打算將一些零星的寫法記錄下來,如果確有實效,還需向崇平帝上疏建言。

不僅要能分、敢分蛋糕(革新變法),還要能做大蛋糕,那么他身邊兒自然會圍攏出一批新的利益集團。

就在賈珩思維發散,提筆記錄時,一個著藍

色長衫的中年書吏進入官廳,拱手道:「大人,有位姓傅的京官,拿了吏部的公文,來河南履任新職,

聽聞制臺大人在洛陽辟署辦公,已在門樓小偏房恭候多時了。

說著,拿了一封拜帖,遞送過去。

賈珩接過拜帖,面色頓了頓,吩咐道:「請他過來。」

此刻,府衙小偏房內,傅試一身六品青色官袍,坐在一張靠背椅上,手中端著茶盅,時而皺眉,時而展顏,面容上見著思索,身后躬身站著長隨。

原來傅試得了吏部的告身,就在家中收拾一番,帶上妻子和妹妹等家眷來河南上任,聽聞賈珩的總督行轅移至洛陽,就連忙遞上拜帖登門拜訪。

心底自然藏著一樁心事,還是自家妹妹傅秋芳的婚事。

這時,官衙中來了一個書吏,延請道:「傅大人,制臺大人讓您進去。」

傅試連忙起身,拱手道:「多謝。」說著,就領著長隨進入官廳。

「學生見過制臺大人。」傅試隨著書吏進入官廳,就朝條案后的蟒服少年行禮,以晚生之禮參見。

賈珩放下手中毛筆,看向傅試道:「傅通判免禮,看坐,上茶。」

傅試連忙拱手一禮,笑了笑說道:「多謝大人。」

側坐而下屁股都不敢做實,看向那蟒服少年,面色恭謹,靜候著那少年說話。

賈珩問道:「什么時候到的洛陽?」

「學生是昨日攜家眷到的洛陽,投宿客棧中,聽聞大人將行轅駐扎在洛陽,故而當面聆聽大人教誨。」傅試心頭一喜,這般語氣,果是多著幾分親和。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本官給吏部的公文,可有看到?」

傅試整容斂色,說道:「下官看到了,信陽之地,人杰地靈,民風淳樸,下官定能安治信陽,不負大人期望。」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信陽州是個窮地方,需得一位實務之才,本官在河南也待不多久,你為一州知州,需得清廉為官,本本分分,安心任事,在神京中的一些事跡,本官既往不咎,但在信陽任上,如有貪瀆、酷虐之事,本官以錦衣司察天下省府州縣,不會視而不見。」

主要是敲打傅試,傅試本身也不是什么清廉之吏,只不過在大漢官場中,這等官員比比皆是,水至清則無魚。

當初許廬都沒有找出傅試的錯漏,那么就沒有到那種地步。

傅試連忙道:「學生謹遵大人教誨,一字不敢或忘。」

賈珩點了點頭,轉而神色溫和地勉勵幾句,

說道:「好好任事,做出實績來,本官自會看在眼里,三二年,總不致讓你在地方蹉跎沉淪。」

當官最怕的就是在地方上一焊就焊那十來年,對有政治抱負的人而言,朝中有人,可以說三年一個臺階。

「多謝大人栽培。」傅試聞言,心頭徹底轉憂為喜,拱手說道。

不管如何,在信陽州是需好好為官了。←→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