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

第七百零九章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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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甄家莊園

「咔嚓!」

待稟告的嬤嬤離去,甄晴玉容籠上一層清寒將幾案上的茶盅扔下,鳳眸之中閃過冷光,心底煩躁不勝。

氣死她了,在船上時候每次都是他過來癡纏著她,她也都是有求必應,任由他擺弄,現在她找他一回,還僅僅是

僅是為了談一樁事兒,他竟避而不見?!

隨著「嘩啦啦」珠簾響動不停,甄雪一些青裙,款步進入廂房,見著地毯上的茶盅瓷片以及騰騰熱氣,輕聲道:「姐姐,怎么

怎么了這是?」

心頭其實也有一些猜測,情知是在那人跟前吃了閉門羹。

「還不是那個薄情寡義的白眼狼!」甄晴那張妖媚、艷冶玉容上見著煞氣,低聲罵道。

甄雪輕輕嘆了一口氣,近前,柔聲勸道:「姐姐,現在揚州眾人矚目,人多眼雜,如是過來,不知引人如何聯想附會,再是編排起來,也不大好。」她覺得這時候不見也是正理,小心駛得萬年船。嗯······

甄晴面容變幻,瞥了一眼甄雪,道:「妹妹還替他說話,不枉他高看你一眼。」

甄雪聞言,只覺面頰羞紅,急聲道:「姐姐我不是為他說話,姐姐這般尋人家,姐姐也不能太······

也不知是不是獨守空閨太久了,有時候在床幃之間的反客為主,放浪形骸,花枝亂顫,她見著都瞠目結舌,難道真如子鈺所言,姐姐身上的余毒沒有肅清?

甄晴艷麗臉頰也有些不自然,嗔怒道:「胡說什么呢,我是尋他有正事。」

兩姐姐東拉西扯一陣,倒也冷靜下來,這時候

見面好像是不大合適,鳳眸幽幽,低聲道:「水四

叔那邊兒還不知會不會因整飭的事兒牽連,我在想是不是再寫封信。」

「姐姐,那樣的人,豈是姐姐能夠左右的,姐姐見他何時低頭妥協過?」甄雪眉眼彎彎,柔聲說道。

甄晴撇了撇嘴,冷聲道:「上次讓他喚著姐姐他還不是喚著?也喚著你。

甄雪:「......」

那天人家是為了疊起來,再說男人在床上的話,怎么能當真呀,人家還讓她喚著哥哥呢,雖然她根本沒理他就是了。

甄晴抿了抿粉唇,幽幽道:「他現在什么都不想付出,就占著我們姐妹那么多的便宜,你覺得公平嗎?」

甄雪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姐姐,說這些做什么,哪有什么公平的。

甄晴幽幽嘆了一口氣,看向甄雪,目光幽幽低聲道:「妹妹,你說他當咱們姐妹是什么?」甄雪聞言,嬌軀一震,靡顏膩理的玉頰頓了頓,聲音低落道:「他有著大好前途,原也不該與我等姐妹······只當是一場糾葛不清的孽緣罷了。」說到最后,麗人聲音越來越細弱,心緒難免生出一股悵然。

這一路船上,那人借著看歆兒的名義,三個人來回折騰了好幾次,有時候想想,那些魚水之歡的快活,卻恍若一場夢般,多少有些不真實,偶爾會陷入自我懷疑。

他總有玩膩的一天,待到那時,想來也該棄她和姐姐如敝履了。

而姐姐卻不明白,還想要挾著人家。

甄晴妖媚綺麗的玉顏上泛起霜華冷色,低聲道:「明天,咱們回金陵,去看看老太君。

她才不會放手,等回頭再有機會尋那個混蛋算賬。

這時,忽而聽到廊檐下的吵鬧聲,分明是甄晴的兒子,楚王世子陳淳的苦鬧聲。

甄晴柔聲道:「妹妹,我去看看。」

不多一會兒,嬤嬤領

著陳淳過來,那小童頓時止了吵鬧,喚道:「娘親。」

甄晴板起了臉,冷冷看向那嬤嬤,嬌斥道:「怎么回事兒呢?」

那嬤嬤陪著笑道:「王妃,小王爺說還有多久才能到外祖母?說待在屋里有些悶,想著出去玩玩,郎中開了兩副藥,也不見吃。」

甄晴過來,拉過自家兒子的手,冷艷、嫵媚的臉蛋兒上現出一絲笑意,說道:「淳兒,明天就能見到外祖母了。」

陳淳揚起臉,問道:「娘親,表姐說揚州好多好玩的,說要去找珩叔叔玩呢。

甄晴一時無語。

她剛剛找過了,但人家拒而不見。

先前在船只上,賈珩與陳淳雖然不怎么親密但終究相處了一段時間,賈珩還

賈珩還是會哄小孩的,給陳淳買了一個彈弓,然后小孩子對賈珩消除了一些隔閡,甄晴也樂得如此,恨不得自家兒子也能喚賈珩一聲干爹

干爹。

「淳兒,那明天和你歆歆妹妹去見見你珩叔叔好不好。

總有些不甘心,不如,明天見上一面,看他能不能在水裕之事上賣自己一個人情。

另外一邊兒,賈珩與林如海議完事,回到廂房,卻見到陳瀟在椅子上等了一會兒,正是夜幕低垂,雨打芭蕉,滴滴答答,天地愈現靜謐。

賈珩舉步近前,狀其自然地問著青裙少女,道「回來了?查出了什么沒有?」

說著,來到幾案上,提起茶壺給陳瀟斟了一杯茶,遞將過去,道:「來,喝口茶。」

陳瀟看了一眼賈珩,也沒有道謝,伸手接過茶盅,芳心深處有些異樣。

沉吟片刻,低聲道:「揚州如今風起云涌,不僅是鹽商,還有女真人出沒,崇明島那邊兒的金沙幫,聽說來了一位女真的大人物。

賈珩目光冷閃,問道:「女真的大人物?怎么說?可知具體身份?

他能往女真派密諜,那么人家也能過來派著密諜,并不出奇。

陳瀟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道:「好像是喚作什么十爺,現在崇明島那邊兒做走私生意的金沙幫接待,許是商量海貿走私,自從李瓚去了北面坐鎮,嚴令宣府等地緝查走私,女真因為開拓商路過來揚州的。」

白蓮教作為祖傳造反勢力,本身就有潛藏在金沙幫的暗線,甚至比錦衣府的密諜還蓄謀已久。而先前劉積賢的稟告,僅僅是錦衣府的密諜從鹽商的只言

言片語得知北面來人,至于來了多少人,來得是什么人,目的為何,就不大清楚。

賈珩眉頭皺了皺,喃喃道:「十爺?」

不停念叨著,愈發覺得這稱呼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

賈珩沉吟片刻,低聲道:「在女真之中能夠稱爺的,想來是個人物,又有著排行的,一般是貴族,難道是女真貝勒一級的大人物?」

陳瀟搖了搖頭,玉容上現出思索,輕聲道:「我們的人在金沙幫有些眼線,但多是一些小嘍啰,打探消息還行,核心機密并不知曉。

賈珩來到軒窗之前,仁立片

佇立片刻,踱著步子返回過來,看向陳瀟,沉聲道:「那你繼續讓人盯著,看看能否摸準他們的落腳點,回頭我讓錦衣府的劉積賢協助于你。」

陳瀟聞言,玉容依舊如霜,只是柳葉細眉下的清眸,瞪了一眼賈珩,譏誚道:「白蓮教與錦衣府攜手,虧你想得出來。」

賈珩輕笑了下,道:「大漢郡主成了白蓮圣女謀逆造反,也虧你想得出來。」

陳瀟輕哼一聲,不再與賈珩斗嘴。

賈珩看向眉眼清絕的少女,道:「反正你也是老陳家的,只當為家里做些事了。

說著,伸手就去捏著少女的臉蛋兒,其實也是陳瀟與咸寧眉眼相似,身形高挑,同樣是蜂腰細腿,容色清冷,按照一些渣的說法,算是菀菀類卿,一慰相思?

當然,他并非是出于這個緣故,而是對白蓮教頗為好奇。

「嗯?」陳瀟冷眸瞇起,目光危險地看向賈珩道:「你言而無信?」

賈珩放下手來,問道:「習慣了,不過你的臉怎么每天緊繃著?

陳瀟冷睨賈珩一眼,并不回答。

賈珩也不以為意,道:「私仇歸私仇,也不能廢了國事

了國事,陳家的列祖列宗,打下這江山基業不知流了多少血,個人榮辱在家國天下面前,不值一提,你也別每天苦大仇深的了。」

陳瀟目光斂幽幾分,抿了抿粉唇,心道,等你知道真相的時候,咱們再看看誰一臉苦大仇深。翌日

賈珩沒有在鹽院衙門久待,而是先去了揚州江北大營坐衙視事

大營的兵丁點檢只是初步稽核,查看軍卒的真實情況,約束軍卒倒沒有處置任何軍將,也沒有提及任何裁汰方案。此舉,倒是讓水裕暗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讓一眾軍將忐忑不安,人心惶惶。

沒有人知道這位永寧伯究竟打著什么主意,刀懸在頭上,遲遲不

遲遲不落。

而這一幕又落在揚州鹽商的眼里,尤其是在吵吵鬧鬧的揚州鹽院會議上,仍是不見賈珩的身影出現,不少人都放下了擔憂心思,看來也未必是來整飭鹽務的。

揚州鹽院衙門,傍晚時分,暮色漸沉,門樓廊檐已然掛起了燈籠。

賈珩剛剛回到庭院,步入廂房,卻見那冷顏清眸的高挑少女抱膝而立,開口道:「查出了一些眉目。

「這么快?」賈珩心頭微訝,盯著那少女問道。只能說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那些人的落腳點還沒查出來,但他們的目的,除卻走私外,好像

······沖你來的。」陳瀟冷聲說著,看著賈珩的目光帶著一些玩味。

先前,多鐸領著女真的護衛潛入揚州城,而船只以及其他人手就留在島上,而白蓮教的探子顯然捕捉到只言片語。

賈珩目光幽晦幾分,冷聲道:「沖我來的?」陳瀟輕聲道:「聽金沙幫的人提及,那位十爺對你頗感興趣,讓人打探了你不少消息,一個巴圖魯摟著歌姬與金沙幫眾喝酒時,醉后所言,主子說永寧伯不可留。」

賈珩面色凝重,低聲道:「看來京營平定中原之亂,引起了女真人注意。」

中央王朝鎮壓叛亂的速度,往往是衡量中央王朝能力的標準,如果像明末時期,流寇糜爛數省那天下人都知道,這是中樞失馭,改朝換代的前兆,女真自然加緊南侵。

但中原之亂前面聲勢有多浩大,后面被一舉蕩滅,傳至女真,怎么不對他上心?

先前錦衣府稟告女真來人之時,他就隱隱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直覺,可能要和這些人對上。

賈珩推測出來龍去脈,默然半晌,就在陳瀟開口相詢緣故之時,開口道:「瀟瀟,我許是知道這位十爺是何人了?」

「誰?」陳瀟秀眉蹙了蹙,清眸閃爍了下,下意識問著,忽而清絕如畫的眉眼見著一抹惱怒。

這人怎么又喚她瀟瀟?

賈珩劍眉之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陳瀟,低聲道「先前錦衣方面搜集的諜報中,敘說過奴酋諸子來歷,奴酋之子多鐸,原本排行十五,但因為被封為貝勒額真,共議大事,在諸貝勒中排名老十。」其實,他是從前世一個喚作《百家講壇》的地方,加上《孝莊秘史》的電視劇集合此世一些女真的情報發散聯想,而此世歷史其實有了許多偏差但這位多鐸的確是喚著十

王,并且真實存在。不知道皇太極的媳婦兒,是不是還叫大玉兒?至于多鐸,揚州十日血案的制造者,滿清諸王戰功之最,功封豫親王,這是想在草叢里蹲他?陳瀟清眸閃了閃,道:「如是此人,他沖你來做什么?」

「我覺得,他可能是想刺殺于我,以除后患。賈珩輕笑了一下,說道:「如你當初在大雁塔的那場拙劣刺殺一樣。

他在揚州不可能走到哪兒,都帶著數百護衛扈從,總有迎來送往,防守疏漏之時。

況且,再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陳瀟冷聲道:「拙劣?拙劣,就別再用我幫著你查。」

賈珩看向目光冷厲幾分的少女,問道:「瀟瀟當初,你怎么不在兵刃上抹毒呢?」

他記得那天馬車下似乎藏著一個人,想來應該就是陳瀟了。

陳瀟面色霜意更濃,道:「我不用毒。」

「固執了,你既然懷疑你父王是因毒而歿,那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是。」賈珩目光瞇了瞇,低聲道。

「你······!」陳瀟怒不可遏,舉起一拳,朝著賈珩迎面砸去,含怒一擊,帶著破空之音。

賈珩卻輕易閃躲開來,抬

朵開來,抬手控制住暴走的少女,對上一雙惱怒的眼眸低聲道:「看來,這里的確另有緣故。」

否則,陳瀟不會如此破防。

「你混蛋!」陳瀟見又是在套自己的話,一腳下去,狠狠踩在賈珩的官靴上,卻見那少年只是眉頭皺了皺,目光沉靜地看向自己。

陳瀟一時安靜下來,抿唇不語。

賈珩嘆了一口氣道:「周王可惜了,如是有他在,北疆的壓力會減輕不少。」

陳瀟嬌軀一顫,秀眉之下的清眸恍惚了下,看著那面容清俊的少年,眉眼間的怒氣和冷意漸漸褪去。

「還是往前看罷,不要活在仇恨中了。」賈珩說著,又是輕輕捏了捏少女的臉蛋兒,頓時引來陳瀟的一陣怒目而視。

書房之中,燈火通明,投映在屏風上的燭光明亮煌煌,將兩道人影投映在書柜之上。

賈珩回來與林如海隔著一方小幾相對而坐,在一起敘話。

黛玉一襲刺繡梅花水綠色長裙,秀發以碧玉簪綰起云髻,大在賈珩身旁靜靜坐著,提起茶壺,給兩人侍奉在茶水。

端過一杯茶盅,遞給少年,輕聲地道:「珩大哥。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賈珩心頭浮起兩句詩,道了一聲謝,余光掃了一眼眉柳眉星眼、雪膚玉顏的少女,一身水碧裙裳,姿態嫻雅淑寧,多少有些小媳婦兒的既視感。賈珩收回心思,抬眸看向對面低頭品茗的林如海,問道:「姑父,今天的鹽務議事,都是怎么說的?

鹽務的扯皮會議,他沒有去。

林如海放下茶盅道:「說來也奇,幾家鹽商有些松口,但專商引岸之制,卻言不可輕廢,江桐黃氏兄弟倡議可以每年多捐輸十萬兩,八家就是八十萬兩,可供應邊餉,鹽運使劉盛藻說此法可行不過需要追加至一百萬兩,這個銀子,鹽商統籌一部分,還有一部分鹽價可以浮動一成,齊閣老有些猶疑不定。」

說白了,見著朝廷連派內閣、軍機前來揚州拿出一副磨刀霍霍的模

霍霍的模樣,揚州鹽商也有些膽寒驚懼,就想著割肉保平安,換取朝廷的妥協、退讓。這也是國朝包稅制的特點,常以鹽商捐輸、報效,在特殊時期,往往成為對鹽商敲詐勒索的手段,然后鹽商再轉嫁給旁人。

賈珩思忖片刻,低聲道:「出場鹽價浮動二成那么受苦的就是老百姓,他們輾轉騰挪,最終還是毫發無損。」

林如海點了點頭,道:「齊大人

也知道,是故以其為稅銀補額,徑行緩兵之計,等朝廷真的信了,這銀子籌借自運庫,國家鹽課雪上加霜,然后又讓他們蒙混過關。

相當于加稅加來加去,還是加到普通老百姓頭賈珩道:「可齊閣老之策,的確不合時宜。」開中法真的玩不轉了,起碼如今的大漢玩不轉,不然邊事、鹽務統合為一,引起民間資本向北方流動,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的確是一道良策。

林如海道:「我也是如此之見,但齊閣老有些固執己見,等回頭,子鈺與齊閣老好生商議商議才

是。」

賈珩道:「是需好好談一談,不過此事不好大肆張揚,姑父,過兩天我去金陵戶部和兵部討餉討要軍械。」

是的,他打算離開揚州幾天,正好安撫一下揚州鹽商的人心。

就在此時,外間一個老仆來報,道:「老爺,汪老爺送來了一張請柬。

說著,遞送而來一張燙金請柬。

賈珩拿過請柬,垂眸看著,面上漸漸浮起詫異之色。

「汪壽祺明晚邀請我去浣花樓。」在林如海與黛玉的疑惑目光之中,賈珩朗聲說道。

林如海眉頭緊皺,沉聲道:「浣花樓,這是打算試探著子鈺了,這汪壽祺是個老狐貍,子鈺還是要小心為妙,這酒宴能不去還是不去為好。」

黛玉問道:「爹爹,浣花樓是什么地方?」浣花樓,怎么名字聽起來不太正經的樣子?賈珩轉眸看向黛玉,溫聲道:「青樓楚館,不是什么好地方。」

黛玉聞言,芳心跳了下,星眸現出羞惱之意,道:「這汪家老爺怎么能約到那里去談事?」

賈珩輕聲說道:「誰知道他怎么想的?再說這會兒都傍晚時候了,該用飯了,妹妹看看后廚準備好飯菜了沒有。」

林如海溫聲道:「玉兒,我與你珩大哥論著正事,你先回去歇著吧,等吃飯之后再行叫你。」

等會兒還要說著機密之事,不好再讓自家女兒待著,也不知子鈺是怎么想的,每次都讓玉兒一同跟過來,坐在一旁聽著。

黛玉噘了噘嘴,明顯有些快快不樂,這種小女兒之態如是在賈府時,少女自然很少做出來,但許是有著林如海在身旁,比之往日敏感的心態,反而釋放了許多天性。

「爹爹與珩大哥先聊著,那我先過去了。」說著,黛玉盈盈起身恍若夏風微微吹拂池塘的水仙花,亭亭玉立,出了書房。

待黛玉離開,林如海問道:「河南那邊兒的兵馬到了哪兒了?」

賈珩要調撥河南兵馬前來,先前與林如海透露過。

「河南都司的騎軍,已經在路上了,只是還缺一個契機,我不想拖延的太久,可如果想要堵住悠悠之口,又需要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賈珩低聲道。

查案也不是那么好查的,人家在揚州經營了這么多年,錦衣府密諜雖然搜集了一些線索,但縱然以此為由頭,也不能將人全部掃到,反而打虎不死,容易激化矛盾。

說不得,還是要從女真人這邊兒尋找突破口勾結東虜,里通敵國,可比什么殺人放火嚴重多了,這是謀叛大罪。

林如海道:「子鈺先不用急,可以慢慢來,如大動兵戈,雖然雷厲風行,但也后患無窮,人之在世,不僅應謀國,也當謀身才是。」

賈珩點了點頭,鄭重道:「姑父的話,我記下了。

這就是親戚才愿意給你說這些。

見得賈珩態度誠懇,謙虛謹慎,林如海目光溫和幾分,道:「子鈺你年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雖是少年,但全無少年驟登高位的驕橫之氣,賈珩道:「姑父過譽了。」

賈珩與林如海敘了會兒話,輕聲說

道:「姑父我想去金陵討餉之時,順道兒去姑蘇一趟,祭拜一些姑母,這次帶著妹妹一同去。

不僅是與黛玉一同祭拜賈敏,還要祭拜妙玉的父母,妙玉的父母因為是犯官,葬在一處亂墳崗,他也需要去看看,等之后再給妙玉寫信,等揚州局勢平穩一些,可讓妙玉一同隨著元春來蘇州遷墳。畢竟,吃了人家的白虎饅頭,也得對人家的親眷上點兒心才是。

林如海聽賈珩提及黛玉的母親,儒雅面容上現出黯然之色,嘆了一口氣道:「說來,去年清明時候,回姑蘇祭祖,去看過玉兒她娘一次,你帶著玉兒去罷。」

林家祖陵就在蘇州,逢清明節也是要回去祭祖掃墓的。

賈珩點了點頭,應允道:「那姑父,我這就與妹妹說說。

剛才看著黛玉有些小情緒,等會兒還得去哄哄,最近幾天吃,雖然也給黛玉講著故事,但明顯不如船上與黛玉獨處時候,兩個人成天在一起,有說有笑。

林如海點了點頭,目送著賈珩離去,一點兒都沒有往別處多想。

不說自家女兒才沒多大,就是眼前少年也有家室,怎么會對一個小丫頭片子生出什么男女之情。甚至,在林如海的心頭,視賈珩為同輩人。如果不是賈珩是玉字輩,但凡是文字輩,真就是玉兒,這是你珩叔,過來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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