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炮轟盛京城

盛京城外

謝再義率領騎軍趕至,與北靜王水溶、河北提督康鴻、江南水師提督韋徹匯聚在一起,兩人見面敘話。

“謝侯。”北靜王水溶劍眉之下,目光凝眸看向謝再義,寒暄說道:“謝侯一路辛苦。”

此外,康鴻與韋徹看向謝再義,也不由寒暄兩句。

謝再義點了點頭,堅毅目光看了一眼那身后的巍巍而立的城墻,問道:“王爺,盛京城情況如何?”

北靜王水溶道:“剛剛,多爾袞率領殘兵敗將前往城中,方才小賈將軍已經率領騎軍追擊,截殺了不少兵丁。”

說著,問道:“錦州方面情況如何?”

謝再義面容清峻,目光銳利,朗聲道:“錦州城自從多爾袞狼狽逃亡之后,已經為我京營大軍攻破,節帥目前就在錦州城,要不了多久,就會前來盛京城。”

北靜王水溶點了點頭,目光閃了閃,道:“以我水師大軍之戰力,委實不敢輕易攻城,以免為女真鐵騎所趁,謝侯來的正好,可以護衛大軍側翼,遙制女真兵馬。”

謝再義道:“王爺,我大軍可以先試探一下攻城,不過,還是等節帥率領大軍到來之后,再行發動總攻。”

幾人就這樣寒暄著,就向著中軍大帳攜手而行。

北靜王水溶落座下來,道:“謝侯,女真城中兵馬大約有著十萬,其中女真的虜王多爾袞三萬余女真旗丁已經進城,城中大概有七萬余女真的韃子兵馬。”

謝再義問道:“先前,女真經過數次大戰,原本驍勇難當的八旗精銳,戰力已經下降不知多少。”

北靜王水溶道:“先前在遼陽城交手,本王也能感受到一些,女真兵馬戰力,大不如前。”

謝再義劍眉之下,目光咄咄,朗聲說道:“明后兩天,王爺可以派兵試試攻打城池,試探一下盛京城中女真兵馬的防御強度。”

北靜王水溶道:“是可以試探一下。”

說著,看向一旁的康鴻與韋徹兩人,朗聲說道:“兩位將軍,明日攻城,還要仰仗康鴻將軍與韋徹將軍,督促手下軍兵攻城。”

康鴻笑了笑,拱手說道:“王爺放心就是。”

韋徹性情要嚴肅許多,這邊廂,輕輕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其他。

而漢軍的這一次大規模增兵,自然也被盛京城上的斥候觀察到,一路不停,飛快報給了攝政王多爾袞。

這會兒已是夜色低垂,燈火輝煌,可見彤彤燭火將一道魁梧的身形照耀在玻璃云母屏風上。

多爾袞剛剛醒轉了過來,抬眸看了一眼殿外蒼茫溟溟的天色,問道:“什么時候了。”

這會兒,廊檐下侍立的侍衛進入殿內,拱手說道:“王爺,酉正時分了。”

多爾袞起得身來,點了點頭,捕捉那侍衛欲言又止的神色,問道:“外間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那侍衛敘道:“回王爺,漢軍好像增兵了。”

多爾袞聞聽此言,心頭莫名一凜,急聲問道:“可是漢軍主力增援來到?”

難道是那賈珩小兒來了?

不對,錦州那邊兒,縱然即刻攻下,也需要時間安頓后事,不可能這般快才是。

那侍衛開口道:“王爺,是一支騎軍,大概有兩萬人,并非漢軍京營主力,旗幟上打著一個謝字。”

多爾袞眉頭微皺,面色幽靜,幾乎是咬牙切齒道:“謝再義!”

謝再義乃是大漢的一等忠勤侯,這些年跟著那賈珩小兒在南征北戰,也是不好相與的。

不過既不是漢軍主力到來,就不用太過擔憂,多爾袞心底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吩咐道:“召集諸王公大臣,至顯德殿敘話,本王要商議軍情。”

那護衛應了一聲是,轉身離去傳令去了。

多爾袞深深吸了一口氣,凝眸看向外間濃重如墨的一團迷離夜色,邁著略帶幾許沉重的步伐,向著外間而去。

顯德殿

此刻,一只只八角宮燈在廊檐下隨風搖曳不停,隨著夏日晚風輕輕吹拂,八角燈籠泄落下一圈圈橘黃光暈,周圍披著重甲的侍衛,在宮殿中來回走過,甲葉碰撞之聲在寂靜的夏夜格外清晰。

殿前不遠處的石階的草叢里,似有蟋蟀正在鳴叫不停。

多爾袞坐在御椅之旁的繡墩上,略略等了一會兒,隨著殿外內監的唱名聲,就見女真的不少王公貴族進入殿中。

借著殿中梁柱上的一盞鶴形宮燈,散發的燈火而照,可見正是勒克德渾,碩塞、祜塞等女真王公貴族。

“見過攝政王。”下方的眾女真王公貴族開口說道。

多爾袞道:“諸卿都平身吧,如今國難當頭,還是不要太過拘禮了。”

下方的眾女真王公貴族,也感受到那是一股山雨欲來的凝重氛圍。

多爾袞抬眸看向幾人,敘說道:“方才侍衛來報,漢軍再次增兵,這次是漢廷謝再義親自領兵。”

勒克德渾抬起頭來,篤定說道:“攝政王,末將以為,那謝再義匹夫一來,漢軍明日大概會嘗試攻城。”

多爾袞兩道濃眉之下,目中現出詫異之色,問道:“為何這么說?”

勒克德渾解釋道:“漢軍先前始終圍而不攻,一來兵力與我盛京城中仿若,同時需要看守營寨,以防我大軍偷襲,縱然如此,這幾日,我騎軍出城也數次襲擾漢軍的糧道,給漢軍造成不小的麻煩。”

相比碩塞、祜塞比較年輕,經歷戰事稍少,勒克德渾這位順承郡王就要足智多謀許多。

多爾袞面凝重,道:“順承郡王說的在理,那漢軍應該以為有了依仗,會大舉攻城。”

多爾袞眉頭皺了皺,稍稍想了想,吩咐說道:“這幾天,多加準備軍械和糧秣,給漢軍以迎頭痛擊。”

勒克德渾點了點頭,拱手應是。

不遠處的碩塞、祜塞同樣拱手稱是。

多爾袞問道:“漢軍主力到來之時,還有何破敵之策?”

勒克德渾想了想,道:“眼下別無他法,唯有堅守城池,等漢軍士氣潰散,大凡滅國之戰,軍卒圍攻國都,動輒曠日持久,只要我等熬到冬月,就可迎來一線轉機。”

多爾袞聞言,面色微頓,嘆了一口氣。

這與他先前的說辭幾乎一般無二。

碩塞道:“十四叔,小侄以為,還是以襲擾漢軍糧道為主,漢軍興傾國之兵而來,糧秣軍械等軍需輜重,可謂糜耗龐巨,而后勤只能從關內運輸,只要我派出一支騎軍,遠襲漢軍輜重糧道,漢軍在冬月之時,無疑雪上加霜。”

多爾袞道:“我大軍都困在盛京城,如何襲擾漢軍?”

祜塞補充說道:“還是需滿達海那邊兒用兵策應。”

多爾袞面上若有所思,朗聲道:“先前可是與他飛鴿傳書?”

勒克德渾道:“飛鴿傳書已經遞送過去,但還未收到回信。”

多爾袞道:“先在城墻上準備軍械以及守城器械,籌措軍需糧秣,余下之事,稍后再說不遲。”

幾人拱手應是。

金雞破曉,晨光微露,而茵茵草叢之上的露水在日光照耀下晶瑩滾動。

而京營之中,則是響起動靜,江南水師以及河北邊軍、京營騎軍,就這樣休整而畢,浩浩蕩蕩離了軍帳,向著盛京城攻打而去。

此刻,多爾袞與勒克德渾、碩塞、祜塞幾人正在城頭上觀察著漢軍的動向。

相比寧遠城、錦州城、盛京城高有七八丈,城墻厚有三丈,是在原先的沈陽衛城的基礎擴建而來,可以說在一開始雖然沒有考慮過大炮的轟炸,但作為女真人的國都,自然是用盡了好材料。

多爾袞面色凝重,道:“漢人江南水師,這次帶來不少紅衣大炮,此物乃是攻城拔寨的軍國利器。”

先前的錦州城和寧遠城就是這般破的,當然還有那在城墻下掘土道、埋炸藥。

“十四叔,我們城墻上也有。”祜塞道。

勒克德渾眉頭緊皺,點了點頭,說道:“兩種紅衣大炮還不一樣,漢人的大炮打的更遠。”

多爾袞也是嘆了一口氣。

這如果放在后世,其實就是軍事科技的代差吊打。

碩塞道:“漢軍兵力還不多,如果我軍全軍出城,與漢軍決戰,未必不能擊潰彼等水師,那時,趁勢掩殺,也能先敗漢軍一路兵馬。”

“先前可以,現在漢人似乎又增兵了,我軍縱然出城,也難有一番作為。”勒克德渾面色一肅,開口敘道。

多爾袞兩道烏青濃眉之下,虎目當中現出一抹凝重之色,道:“你們看,漢軍攻城了。”

只見五里外的漢軍軍帳當中,營寨寨門大開,只見鐵騎策馬奔騰,大批騎軍士卒列著雄壯威武的軍列,浩浩蕩蕩地出得營寨。

而一面面旗幟隨風招搖,黑紅緞面的旗幟在這一刻,仿若一團團火焰。

“咚咚……”

牛皮鼓鼓聲在這一刻密如雨點,砰砰而響,振奮人心。

大批漢軍士卒涌出,扛著一架架云梯,推著一輛載著一根圓木沖車,向著城墻而去。

而一門門紅衣大炮,在騾馬車子的運輸之下,漸漸抵近城墻,不過在三里之外就停將下來。

這恰恰是女真城頭上炮銃的射程極限。

但這顯然不是漢軍紅衣大炮的射程極限。

伴隨著一面面淡黃色的令旗搖晃而下,“轟隆隆”之聲響起,黑黢黢的炮銃銃管噴射出滾滾硝煙,而后,一顆顆炮彈落在城墻墻頭上。

炮轟盛京城!

而女真方面的炮銃也在這一刻,向著漢軍瘋狂還擊,但因為射程夠不太遠,一顆顆炮彈只是落在進攻的大漢漢軍身上。

“轟……”

伴隨著那一顆顆炮彈的炸裂開來,也有不少漢軍被當場炸飛,悶哼倒地。

而漢軍的炮銃的射手,則是判斷著炮銃轟射下的角度,估量著城頭炮銃所在的位置。

經過一番測量,調整炮銃的角度,向著城門四方的角樓轟射而去。

“轟……”

伴隨著炮銃炸響,女真修建的炮臺也在漢軍的密集火力輸出下,一下子炸翻了天。

在沒有了女真炮銃的威脅后,大批漢軍盯著零星的箭雨,扛起一架架云梯,向著城墻迅速抵近。

而后,伴隨著陣陣響徹天穹的喊殺聲,大批漢軍扛著一架架云梯,開始攀爬登城。

“鐺鐺……”

伴隨著兵刃的交擊聲,以及陣陣廝殺聲倏然響起,漢軍與八旗旗丁手持軍械,迅速交手。

而北靜王水溶、河北提督康鴻則是在下方騎著戰馬,手里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觀看戰事。

此刻,漢軍大舉向著城頭攀爬,而一根根滾木雷石從城頭上扔將下來,砸在下方的漢軍士卒身上。

頓時,慘叫聲從下方響起,讓人心頭一凜。

這場攻城戰,自清晨一直持續到午后,漢軍雖有幾次沖上城頭,但并未站穩,就被大批的女真八旗旗丁攆下城頭。

“鐺鐺……”

伴隨著鳴金之聲響起,大批漢軍士卒如潮水一下子退將下來。

謝再義此刻一襲玄色衣甲,騎在一匹黑色鬃毛的馬匹上,那馬鞍上端坐的青年武侯,觀察著城頭的攻防局勢。

經過先前的一番攻防之戰,謝再義已經大抵看清了女真的防御強度。

這會兒,一個身披甲胄的騎士快馬而來,看向謝再義,說道:“謝將軍,北靜王爺請你過去商議軍情。”

謝再義應了一聲是,挽著馬韁繩,撥馬而走,前往那中軍大帳。

此刻,中軍大帳當中,眾人濟濟一堂。

北靜王水溶落座在一張梨花木制的靠背椅子上,不遠處,則是坐著河北提督康鴻,江南水師提督韋徹。

賈芳也在下首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落座,只是這位年輕小將臉上現出一抹思索之色。

謝再義昂首闊步進入軍帳,面色凜肅,向著北靜王水溶抱拳道:“王爺。”

北靜王水溶點了點頭,朗聲道:“今日戰事已落下眉目,謝侯,如何看待女真人在城防上的防務?”

謝再義面色肅然,道:“女真人同仇敵愾,今日守城奮勇效死,所部而行,皆是精銳。”

北靜王水溶劍眉之下,清眸目光瑩瑩地看向謝再義,道:“是啊,今日我大漢軍卒,的確在戰力上遜色一籌。”

當然,這里也有女真八旗兵丁守衛盛京國都,更加賣力的緣故。

謝再義道:“明日再攻城一天,看看盛京城的守衛調度情況。”

北靜王水溶點了點頭,說道:“就依謝侯之意。”

就這樣,雙方敲定此事,謝再義回去軍帳歇息不提。

第二天,天光大亮,道道金色晨曦日光照耀在茫茫草原的大地上,可見遠處一座座白色軍帳在草叢當中矗立,宛如蔚藍天穹上的白云朵朵。

漢軍再次發動了新一天的進攻,大批漢軍出得營寨的寨門,向著巍峨高立的盛京城攻打而去。

“咚咚……”

隨著牛皮鼓鼓聲如雨點響起,身穿鴛鴦紅色號服的漢軍,幾乎如團團火焰一般向著城池燃燒而去。

轟隆隆……

一門門紅夷大炮向著城墻轟炸而去,炮彈在瞬息之間,炸裂開來。

而這一次的女真兵丁在城墻上無疑更為熟練了一些,趴伏在城墻上,躲避著炮彈。

此舉,無疑減少了傷亡。

但旋即,一顆顆黑黢黢的轟天雷,落在城墻上,迸射而出的鐵釘,攢射著不少趴伏在地上的女真兵丁。

今日的守城,無疑比昨日多了一些烈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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