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甄晴:那魏王會不會狗急跳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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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府,官廳后衙

仇良剛剛想要起身,想要前往楚王府上通風報信,忽而心頭閃過一道亮光,心頭沒來由一緊。

他現在與其通知楚王,不如在關要之時,救下楚王性命,那時候就是救駕和擁立之功,將來可為封爵之資。

仇良念及此處,心頭涌起一股火熱。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宮中圣上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晏駕,他也需要為將來之事綢繆了。

尤其是楚王,以庶藩之身登臨大寶,根基淺薄,需要平衡文臣以及那位衛郡王的朝局,也需要一位立場不涉文臣與衛郡王的錦衣指揮為其張目。

仇良心思輾轉來回,旋即,已經下定了主意,打算暫且按下此事,準備等到事急之時,出手相助。

只是轉而,仇良心頭又在思量,魏王最近的動向。

魏王手握五城兵馬司的兵馬,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從先前想要逼迫自己站隊來說,魏王似乎也不甘心與大位無緣。

仇良思量著,眼眸愈發明亮。

魏王之謀,應也在三天之后了。

晉陽長公主府,后宅——

賈珩與兒子逗弄了一會兒,就讓嬤嬤照顧著小家伙兒,自己則是與李嬋月和宋妍一道兒去尋咸寧公主。

此刻,咸寧公主已經換了一身寬大裙裳,坐在一張鋪就著軟褥的床榻上,挺著隆起成球的腹部,在丫鬟的侍奉下,小口食用著稀粥。

這時,一個女官輕手輕腳進入廂房,說道:“公主殿下,郡王爺來了。”

麗人放下手里的湯匙,婉麗、明媚的玉顏上,現出幾許幸福和甜蜜,說道:“先生來了?”

說話之間,只見那蟒服少年繞過一架錦繡云母芙蓉花的屏風,溫聲說道:“咸寧,吃飯了沒有?”

“正吃著呢。”咸寧公主放下手中的湯匙,轉過螓首之時,美眸瑩瑩如水地看向賈珩,以及一旁的李嬋月和宋妍,語氣中難掩欣喜,說道:“嬋月表妹和妍兒也來了。”

賈珩說話之間,落座在咸寧公主近前,輕輕挽過麗人的纖纖柔荑,低聲道:“今個兒怎么樣?”

隨著臨產期愈近,倒是愈發派人關注著咸寧。

咸寧公主彎彎柳眉之下,晶然美眸目光瑩瑩如水,道:“先生,這幾天愈發嗜睡了,也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生了。”

想起當初見著姑姑生孩子的場景,還真有些嚇人。

賈珩叮囑道:“咸寧,這段時間要愈格外小心,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咸寧秀眉彎彎,美眸瑩瑩如水,幾近靈動如水,說道:“先生,大姐姐那邊兒,先生也要勤往大姐姐那邊兒去。”

賈珩笑了笑,說道:“這邊兒陪了你以后,就說到哪兒去呢。”

咸寧公主輕輕“嗯”了一聲,拿起一只湯匙繼續用著稀粥。

這會兒,李嬋月這會兒落座下來,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與咸寧公主,明眸中帶著艷羨。

待咸寧公主用罷早飯,來到一方茶幾上落座下來,賈珩輕輕撫著麗人隆起成球的腹部,道:“孩子最近踢你不踢?”

雖然不是頭一次當父親,但那種血濃于水的親情,仍是讓賈珩心神歡喜不勝。

“最近踢的多呢。”

咸寧公主柳葉細眉之下,晶然美眸看向那蟒服少年,明媚、婉麗的眉眼中也有幾許甜蜜涌動,問道:“先生生下來以后,叫什么名字,先生想好了嗎?”

賈珩劍眉之下,目中帶著幾許詫異涌動,說道:“男孩兒女孩兒也不一定,現在說取名字,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咸寧公主聲音帶著幾許“撒嬌女人最好命”的嗔怪,說道:“先生,提前預備著啊。”

賈珩想了想,說道:“那女孩兒就叫茶茶,男孩兒就叫賈著,著書立說的著。”

咸寧公主那張清麗如雪的臉蛋兒,似是洋溢著繁盛笑意,低聲道:“茶茶,挺好的名字,只是小名還行,大名是不是不大好。”

賈珩笑了笑,說道:“那你再給她取一個。”

咸寧公主說話之間,就將那一顆秀美如瀑的螓首偎靠在賈珩的心口,溫聲道:“先生,我想要個一兒一女。”

麗人本來想說龍鳳胎,但旋即意識到不對,改口說著。

賈珩輕輕摟過麗人的肩頭,心神涌起陣陣欣喜莫名。

李嬋月和宋妍看著一家“三”口,心緒就有幾許羨慕,她們兩姐妹過來是做什么的?

過來看別人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嗎?

賈珩與咸寧公主依偎了一會兒,凝眸看向外間漸漸晦暗一團的蒼茫天色,溫聲說道:“咸寧,你也多睡睡,我去看看大姐姐。”

咸寧公主道:“珩大哥去吧。”

當賈珩離去之后,咸寧公主隔著一架錦繡云母的屏風,喚著宋妍與李嬋月,低聲道:“妍兒,嬋月,過來陪我說說話。”

李嬋月道:“表姐都有小賈先生陪著說話,也需要我來嗎?”

宋妍輕笑了下,就近落座下來,看著表姐妹兩人說笑。

楚王府,后宅之中——

正是崇平十九年臘月寒冬的上午,假山堆疊、亭臺樓閣的庭院中籠罩著的皚皚白雪,在冬日溫煦日光照耀下漸漸融化,雪水沿著青磚黛瓦的墻面輕輕流淌,砸在青石板上,可見濕漉漉的印記縱橫交錯。

楚王陳欽正在為三日后的登位大典準備,此刻在幾個女官和嬤嬤的侍奉下,試穿禮服,帶著玉冠。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藩王之蟒服的禮服,正中是刺繡著一條白龍,袖口也有龍章鳳紋,比之親王蟒服更顯貴氣。

這會兒,甄晴正在抱著自家兒子陳杰,笑意瑩瑩地看著楚王試穿禮服。

女兒茵茵胖嘟嘟的臉蛋兒上白里透紅,彤彤如霞,一雙小胖手正在拿著一把瓜子,猶似黑葡萄一般的眼眸轉動,靈動非常。

此刻倒真有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幸福美滿的既視感。

“王爺,這身就比較好。”甄晴眉眼含笑,目中似有漣漪輕波微漾,嬌俏道。

“孤也覺得這身不錯。”楚王陳欽笑了笑,面上滿是春風得意。

可以說這幾天的楚王,春風得意馬蹄疾,多年宿愿得償,心頭豈能不為之欣然莫名,這幾天走路都帶風。

楚王陳欽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交給一旁拿著托盤侍奉的女官,鄭重叮囑道:“好好看顧著,別出了什么差池了才好。”

那女官連忙應了一聲,不敢怠慢分毫。

如是在《宮心計》當中,女官之間的內斗,就可能圍繞禮服出了紕漏,然后傻白甜女主出手縫制的戲碼。

楚王陳欽說著,近前,抱起自家兒子,笑了笑道:“杰兒,等將來,父王給你也定制一身兒。”

此刻,楚王陳欽倒是有幾許歷史上帝王閑談之間,定江山歸屬之感。

如劉啟酒后失言,口嗨要將皇位傳給劉武一樣,事后可能并不當回事兒,但當事人反而記得清楚。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甄晴聞聽此言,那張冷艷明麗的玉容上,兩側似蒙起一層酡紅紅暈,說道:“殿下。”

等殿下一繼位,她的兒子就要即刻立為太子,省得將來她再落得宋家女人的結局。

楚王陳欽抱著自家兒子逗弄了一會兒,心神預約,轉眸看向楚王妃甄晴,道:“孤去書房和廖賢他們說說話,王妃在這兒好好照顧著杰兒吧。”

甄晴笑道:“王爺去吧,我在這邊兒照顧著杰兒。”

楚王陳欽而后也不多言,整理了下衣襟,向著書房行去。

此刻,書房之中——

廖賢和馮慈兩人坐在一張梨花木制的靠背椅子上,面上似是現出振奮之色,品茗敘話。

楚王陳欽舉步進入書房,喚道:“廖先生,馮先生。”

兩人連忙站將起來,道:“見過太子殿下。”

兩人此刻還有些暈暈乎乎,因為以楚王的庶藩之身,奪嫡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最終卻是楚王入主東宮。

楚王陳欽打量著兩人,心頭不由涌起一股欣喜,但面上卻不見絲毫異色,說道:“廖先生,馮先生,無需多禮。”

眼前這些都是潛邸之臣,將來要幫助楚王協掌朝局的臣僚。

廖賢道:“殿下,太子詹事府已經開始在籌備當中,但尚未館閣選賢,此事還要太子殿下親自操持。”

根據漢官典制,東宮屬臣有不少,主要有太子詹事府和左右春坊,以及六曹,幾乎是一整套小的朝廷機構。

“這些當由父皇操持,我等不可擅自行事。”楚王陳欽劍眉挑了挑,目光深沉,朗聲說道。

不過因為崇平帝尚在病榻上躺著,從館閣選人則要暫且拖上一拖。

楚王陳欽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近日府中事務日多,可由廖先生任判吏曹事,馮先生則是判戶曹事,協助孤共理府事。”

廖賢聞言,心頭不由一震,拱手道:“多謝王爺信重。”

馮慈同樣心頭振奮,拱手一禮。

這就是從龍之臣的待遇,幾乎可以預見,等楚王即位之后,兩人就是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

楚王冷聲道:“這幾天,京中仇良遇刺,可見趙王余孽又在京中活動。”

提及趙王余孽,楚王陳欽面色陰沉如鐵,目中就有點點寒芒閃爍不停。

因為,先前就有一子喪命在陳淵之手,心頭憤恨可想而知。

廖賢皺了皺眉,道:“內閣不知為何,卻召見了衛郡王入宮,許是因為先前錦衣府職權被仇良竊奪而走之故。”

楚王陳欽皺了皺眉,說道:“賈子鈺仍是錦衣都督,只是不再理會錦衣中事,未必想刺殺仇良,子鈺不會如此不智。”

廖賢道:“殿下,這幾天還是要當心一些。”

楚王陳欽點了點頭,道:“這幾天府衛定要打起精神,太子六率籌備之事,進京營選擇驍銳之士充實,務必忠誠、恪勤。”

楚王也不是傻子,經歷江南遇刺一事之后,對這等事的警惕心不減多少。

馮慈溫聲道:“殿下,最近冊立東宮大典,人事繁蕪,京營和錦衣府衛也會出動,護送殿下,不使出紕漏。”

三天以后,楚王就要進宮,在含元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賀,從此太子監國,那時候就是大位名分既定。

楚王面色一肅,道:“警戒儀仗諸事,主要還是以府中太子六率為主,旁人,孤信不過。”

馮慈點頭應下。

就在這時,外間一個仆人進入書房,稟告道:“太子殿下,江南甄家來人,現在前院花廳等候。”

甄家在月前,就先行派了甄韶之子甄玨前往京城,恰逢在路上趕上楚王立為東宮,甄玨心頭大喜,一路晝夜兼程,趕赴京城。

楚王陳欽聞聽此言,向一旁的馮慈和廖賢,說道:“這會兒正是用人之際,他來得正好,你們隨孤一同去看看。”

而后,也不多言,離了書房,前往廳堂,去見甄家來人。

此刻,花廳之中,甄韶之子甄玨正在品茗等候著,其人年歲三十出頭,面容粗獷,頜下蓄著短須,氣質強悍。

甄玨聽到外間的腳步聲,起得身來,朝著楚王陳欽行了一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甄玨的聲音當中,就帶著幾許激蕩之意。

從當初甄家流放,距今也有好幾年,原本以為甄家再無翻身之機,沒有想到楚王還能有立為東宮的一天。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否極泰來。

“世兄快快請起。”楚王近前,一下子攙扶住甄玨的胳膊,語含寬慰之意。

甄玨快步向著楚王近前,說道:“殿下,一別經年,殿下風采實是更甚往昔。”

楚王笑容中也難得見著幾許爽朗,說道:“是有幾年未見了,這些年一直南征北戰,人也老了許多。”

兩人寒暄著,落座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仆人端上青花瓷的茶盅,然后躬身之間,徐徐而退。

楚王笑道:“我正說這時候用人之際,世兄來的正好,如今東宮六率初立,軍力不足,還需世兄這樣的猛將統帥坐鎮。”

甄玨目中滿是堅定之意,斬釘截鐵說道:“殿下放心,在下縱然舍得這條性命,也會護得殿下周全。”

楚王目中現出期許,說道:“一切都拜托世兄了。”

甄玨抱拳道:“職責所在,不敢輕忽。”

就在這時,卻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外間而來,甄晴從廊檐下進得屋內,笑了笑,說道:“兄長來了。”

甄玨連忙起得身來,見禮說道:“見過太子妃。”

甄晴目光溫和,笑意嫣然如霞,說道:“自家人,無需多禮。”

說話之間,麗人邁著雍容華艷的步伐,在一張梨花木椅上落座下來,端美云髻之下,彎彎如黛的柳眉下,晶然美眸眸光瑩瑩如水,笑意嫣然如桃,問道:“二叔他們這時候都到哪兒了?”

甄玨正色道:“自從接到王妃的飛鴿傳書以后,大伯他們就晝夜兼程,向著神京奔來。”

甄晴點了點頭,說道:“太子現在在京中孤立無援,正是需要自家人扶持之時,父親他們能夠早點兒來,也能更安穩一些。”

甄玨問道:“未知如今京中是什么情況?”

甄晴笑了笑,道:“殿下先前沒有給你說?再過幾天就是太子冊封大典,文武百官入宮慶賀,那時候就成了監國太子,名分也就大抵定了。”

甄玨聞言,語氣振奮說道:“王妃所言甚是,等到那時候,也就板上釘釘了。”

甄晴又話鋒一轉,敘道:“也不能太過大意了,行百里者半九十,還是得不驕不躁才是。”

楚王陳欽俊朗白皙的面容上就有認同之色,說道:“王妃說的是,戒驕戒躁。”

轉而,抬眸看向甄玨,說道:“世兄遠道而來,鞍馬勞頓,先去沐浴更衣,稍后孤為世兄接風洗塵。”

甄玨起得身來,朝著楚王陳欽拱了拱手,然后,離了廂房。

陳欽點了點頭,目送著甄玨離去,轉頭看向甄晴,問道:“是不是也讓子鈺那邊兒多派一些錦衣府衛,在路上相護?”

甄晴想了想,問道:“殿下,如今錦衣府的職事不是交由了仇良操持?”

楚王陳欽皺了皺眉,說道:“仇良身為錦衣都指揮使,自己安危都不能保,如何能夠做好警戒守衛之事?”

堂堂錦衣指揮使,卻連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這實在讓人沒有多少信心。

甄晴那張冷艷、雍麗的臉蛋兒上可見憂色密布,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那魏王會不會狗急跳墻?”

楚王陳欽道:“雖說不得不防,但孤以為,魏王應該不敢,他不是一個人,身后還有宋家,況且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天下豈會服他?他威望不足以壓制群臣,不說其他,子鈺就不會坐視魏王行此謀逆之舉。”

甄晴抬眸之間,瑩潤如水的美眸滿是堅定,說道:“殿下,我明天再去一趟寧國府吧,問問賈子鈺的主意。”

楚王陳欽聞言,點了點頭,道:“那也好,讓子鈺幫著留意一下,有他這根定海神針在,孤心頭也穩妥一些。”

其實,賈珩在神京城,某種程度上也讓內閣以及楚王樂觀地錯估了一些形勢。

即,魏王不會行大逆不道之事,可能需要防備的恰恰是賈珩這位帝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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