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賈珩:他和甜妞兒……的確有些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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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含元殿

宋皇后在端容貴妃身旁跪將下來,正在為崇平帝哭靈,此刻看向那停放在殿中的靈柩,麗人心頭也有幾許莫名的悲傷。

或者說置身于這樣哭聲震天的悲傷氛圍,難免要受一些影響,心神黯然莫名。

而甄晴凝眸看向那雍美云髻之下,玉容豐艷、紅潤的麗人,垂眸之間,心頭生出一股狐疑之意。

暗道,只怕在心里恨透了先帝,否則,怎么能面上未見太多悲戚之色不說,還滿面春風?

這會兒,殿中就有哭聲四起,而跪在靈柩之前的楚王陳欽,這會兒仍是號啕痛哭。

另一邊兒,賈珩也來到含元殿,為崇平帝哭喪,跪在一眾文武群臣之列,看向那停放在殿中的靈柩,也有幾許內疚神明。

天子國喪之期,他與甜妞兒……的確有些不像話。

就這樣,哭靈一直哭到中午。

幾個內監攙扶著新皇向著偏殿歇息,這會兒的陳欽,腿仍有些瘸,先前的太醫正骨了下,但仍有幾許跛意。

楚王看向一旁的內監,輕聲道:“去喚子鈺一同過來用午飯。”

那內監輕輕應了一聲,然后喚著賈珩過來。

賈珩說話之間,快步來到殿中,抬眸看向楚王,說道:“圣上。”

楚王聽到那一聲圣上,心底深處不由涌起一股喜悅,但臉上神色卻不變分毫,說道:“子鈺,咱們一同坐下用飯吧。”

賈珩這邊廂,道了一聲謝,落座下來。

楚王道:“子鈺,京營的兵馬在遼東耽擱日久,等明年開春還是先行調撥回來一部,以實京城防務才是。”

賈珩輕輕應了一聲,溫聲說道:“那等明年開春,不僅是遼東,九邊邊鎮也會根據防務重心,調整兵力。”

這個楚王還未登基,已經開始集權了,或者說這是帝王心性,絕對的安全感和掌控欲。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就是四天時間過去。

距離崇平帝駕崩之日,已然過了頭七之日,京中的悲愴氛圍要松懈一些。

大漢新君繼位,也有了一段時日,似乎大漢的所有政局,都開始平穩下來。

而內閣擬制,經由新君頒發的第二封詔書,也傳之于中外,遞送至地方府縣。

即,詔書擬定,立太子妃甄晴為皇后,其子陳杰為太子。

同時,改元建興,當然要等明年開春,才會以新年號紀年。

而后,甄晴以及楚王府的相關人員也逐漸搬進宮殿,因為坤寧宮暫時為宋皇后占據,甄晴只得暫且居住在其他宮殿當中。

但甄晴卻派出了親信女官接管六宮事務,算是逐漸熟悉宮中事務。

這一日,剛剛過了小年,神京城西城門方向,可見十余騎快馬疾馳而過,踏過厚厚積雪的街道,積雪上馬蹄印深深,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中,除卻一些雜貨、布匹之店,其他也早早關了門。

馬鞍之上,為首兩人身披大氅,面帶一路風塵仆仆的風霜之色。

正是甄晴之父甄應嘉與甄韶兩兄弟,身后跟著甄璘以及甄家的其他子弟。

臘月寒冬的刺骨冷風撲面吹來,猶如刀子一般,讓人臉頰生疼。

甄家在神京城中原有宅邸,并著專人看守,只是后來甄家被抄檢之后,宅邸封禁,歸了內務府。

如今楚王繼位,成為新君,甄應嘉又成了內務府總管大臣,原本的宅邸自是重又發還到甄應嘉手上。

甄應嘉與甄韶兄弟兩人,在仆人的相迎下,舉步進入這座軒峻、壯麗的宅邸,來到一架架紫檀木屏風立起的花廳之中落座下來,隔著一方漆木小幾落座,仆人奉上香茗,然后徐徐而退。

甄應嘉那張蒼老面容之上,可見喜色難掩,說道:“自上次離京,一晃眼都有五年了,如今重回京城,當真是恍如隔世。”

甄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說道:“如今倒也算是風水輪流轉。”

當年他們甄家真是一朝家道中落,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甄應嘉點了點頭,說道:“等會兒去王妃府上看看,去見見王妃。”

甄韶道:“賈子鈺那邊兒的寧國府,蘭兒和溪兒兩個也在那邊兒。”

甄應嘉道:“他們兩個跟著子鈺,蘭兒那孩子不是已經是側妃了嗎?”

他們甄家應該就是貴女之命不少,大女兒和二女兒如今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側妃。

甄韶道:“上次書信說了,子鈺給他在宗人府請封了側妃。”

甄應嘉道:“子鈺當初之言,皆是一一實現。”

“當初如果不是子鈺指點,讓我等趁著上皇駕崩之時求情,也無今日這般東山再起。”甄韶憶起往事,唏噓感慨說道。

一旁落座的甄璘聞言,在一旁笑著接過話頭兒,開口說道:“二老爺,聽說這次魏王派兵逼宮,關要之時,就是子鈺領京營之兵,平定逆舉。”

甄應嘉面色微頓,沉聲說道:“路上倒是語焉不詳的,不想還有這般多的隱情。”

甄璘輕聲說道:“如果不是賈子鈺,就讓魏王還有梁王成了。”

甄應嘉開口贊揚說道:“賈子鈺真是一位賢王,公忠體國,心懷大義。”

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此刻的甄家無疑十分感激賈珩當年的提點,可以說,甄賈原本就是世交,經此諸事,聯系愈發緊密。

甄韶道:“當年,子鈺前往江南之時,如果不是老太太執意將蘭兒、溪兒嫁給子鈺,也不會有今日。”

甄應嘉點了點頭,手捻頜下胡須,感慨了一聲,說道:“母親她眼光一向毒辣。”

甄韶道:“兄長,待用罷飯,我們一同去宮里祭拜先皇。”

甄應嘉點頭應是。

而后,兩人用罷飯菜,沐浴更衣,換了一身白色孝服,在扈從的陪同下,進入宮中。

此刻,殿中哭聲一片,楚王陳欽正在殿中哭靈,聽到內監在耳畔稟告,面色一頓,心頭大喜。

他正說手下可靠的人手缺乏,不能掌控朝政,甄家人就來了。

少頃,甄應嘉與甄韶快步進入殿中,在內監的引領下,朝著靈柩行禮上香。

待哭靈而畢,內監近前,低聲道:“甄老爺,陛下在偏殿召見。”

甄應嘉與甄韶對視一眼,然后,兩人說話之間,隨著那內監前往偏殿。

楚王這會兒,坐在小幾之畔的梨花木椅子上,端起幾案上的青花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將方才心頭的煩躁思緒壓了壓。

“見過陛下。”甄應嘉與甄韶進入偏殿暖閣,向著楚王行了一禮,輕聲說道。

楚王放下茶盅,起身虛扶,說道:“岳丈大人快快請起。”

雖是一國之君,但因為剛剛繼位不久,正是籠絡人心之時,楚王將禮賢下士的明君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甄應嘉凝眸看向楚王,道:“多謝陛下。”

楚王溫聲說道:“如今大行皇帝辭世,諸事繁蕪,尤其內務府諸事,一時無人料理,岳丈大人來的正好,正好接管內務府事務,為接下來國喪出殯之事多多操持。”

甄應嘉聞言,面色一肅,拱手道:“陛下放心,老朽定然竭盡心力,為陛下分憂。”

楚王陳欽點了點頭,然后,楚王又看向一旁的甄韶,說道:“先前魏梁兩藩的事,想來二叔應該也聽到了。”

甄韶面容幽沉,一如玄水幽幽,道:“略有耳聞,不想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楚王劍眉挑了挑,面色陰沉如鐵,沉聲說道:“兩人可謂無君無父,竟敢大逆不道,行此逆舉,實是駭人聽聞,而且父皇早逝,也與這兩人有關。”

甄韶聞言,心頭不由“咯噔”一下,顯然被楚王這一番話,引出一些不好的聯想。

楚王話鋒一轉,說道:“如今,宮苑中的禁衛,如今都是朕于潛邸之時的府衛兵馬,但京中五城兵馬司,還請二叔暫掌。”

甄韶道:“先帝當初說讓微臣進京為練武營都督,執掌兵馬,京營方面的差事……”

先前,崇平帝為了給楚王培植羽翼,重新啟用甄家,當初就給甄韶加兵部侍郎銜,軍機大臣,入內書房行走。

楚王目中現出思索之色,沉聲道:“兼領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如當初賈子鈺故事,二叔還當為朕看住了神京,斷斷不能再讓歹人作祟。”

楚王先前不是沒有想過讓賈珩代掌五城兵馬司,但先前賈珩以一人之力調撥京營,入宮城勤王的場景,終究是嚇到了楚王。

或者說,這原本就是帝王制衡之道,以甄韶掌控五城兵馬司,而京營再由賈珩掌管,楚王才更有安全感一些。

甄韶聞言,面色一肅,說道:“陛下放心。”

甄應嘉岔開話題,問道:“陛下,未知皇后娘娘何在?”

“這會兒還在哭靈,朕讓內監喚她過來。”楚王說著,吩咐著一旁侍奉的內監。

那內監應了一聲,就去前往尋找甄晴。

不大一會兒,就見甄晴在幾個內監的陪同下,來到近前,凝眸看向甄應嘉,輕聲道:“父親。”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甄應嘉此刻起得身來,向著甄晴行了一禮,躬身說道。

這就是天家的跪拜之禮,等級森嚴無比,縱然是親人也不能例外,貴人可以平易近人,但當事人不能托大。

甄韶這會兒同樣起得身來,向著甄晴行禮。

甄晴連忙伸出兩只纖纖素手,向著甄應嘉虛扶了下,說道:“父親和二叔,快快請起。”

甄應嘉聞聽此言,就朝著甄晴,道謝了一聲,說道:“謝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甄晴道:“父親大人遠道而來,一路奔波,實在是辛苦了。”

甄應嘉面色莊肅,說道:“自接到先帝旨意之后,不敢耽擱,晝夜兼程,終至神京。”

可以說真是一路晝夜兼程。

甄晴落座下來,道:“來了就好,陛下現在身邊兒正缺親信人,父親和二叔來的正好。”

楚王接過話頭,說道:“梓潼,朕方才已經讓岳丈大人先去內務府,幫著料理國喪并王府中事,二叔也領了提點五城兵馬司的差遣。”

甄晴黛麗修眉之下,美眸宛如凝露,神情鄭重地看向楚王,說道:“陛下,宮門府衛也得換上一換,省得再有魏梁齊等藩王里外勾結之事發生。”

楚王點了點頭,劍眉之下,明眸閃爍不停,贊同道:“梓潼所言甚是,現在宮內已有甄玨統帥兵馬,把守宮城。”

先前,楚王為太子之時,尚以禮賢下士,對甄玨呼之以兄,如今乃是帝王,反而并未再以兄相稱。

甄晴道:“宮城的衛士也得重新換了一換了,否則,夜里睡覺都不踏實。”

如果那混蛋讓她抱著睡,也就踏實了。

楚王道:“正是此意,是需得重新揀選一批親信充任。”

幾人寒暄著,相敘著一些人事安排,主要是鞏固人事。

神京城,寧國府

正值近晌時分,幾匹棗紅色駿馬在寧國府門前勒停了韁繩,而正在門前拿起掃帚,正在清掃著積雪的仆人,面上都是一驚,連忙轉身返回寧國府稟告。

王爺回來了……

賈珩與陳瀟一同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扔給身旁的扈從。

他今日返回宅邸,因為正值國喪之期,府前的匾額上裝飾著一條白色的孝布,整個宅邸當中都是一派悲哀和肅穆的氣氛。

賈珩說話之間,快步進入廳堂之中。

這會兒,晴雯近得前來,扭著水蛇腰,那張愈見嫵媚、明麗的臉蛋兒上見著笑意,驚喜莫名道:“公子,你回來了?”

雖說晴雯也算是宗人府玉諜錄名的郡王府誥命夫人,但已經習慣了以丫鬟的身份伺候賈珩。

賈珩問道:“晴雯,王妃呢?”

“正在后院說話呢。”晴雯纖聲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話之間,向著后院而去,此刻,那后宅廳堂當中,秦可卿正在抱著女兒賈芙,端美、華艷的臉蛋兒上,眉梢眼角滿是母性的溫婉可人。

不遠處的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三姐妹落座在繡墩上,正在陪著秦可卿說著話。

就在這時,賈珩說話之間,就舉步進入廳堂,迎著秦可卿以及尤氏、尤二姐、尤三姐的目光,喚道:“可卿。”

“爹爹~”這會兒,秦可卿懷里的賈芙,見到賈珩,似是糯軟而甜甜地喚了一聲。

賈珩近前,一下子抱起賈芙,感受到臉上的溫熱、酥糯,道:“芙兒,幾天沒見,又重了一些。”

賈芙聲音糯軟無比,奶聲奶氣道:“怎么重了?”

秦可卿笑道:“爹爹是說你長大了呢。”

賈珩輕輕刮了刮自家女兒的鼻梁,道:“是啊,芙兒長大了,真是一天一個樣兒。”

賈芙膩哼一聲,聲音萌軟而酥糯,說道:“爹爹刮我的鼻子,該塌鼻子了。”

賈珩道:“你這是聽誰說的,咱們家有塌鼻子的嗎?”

秦可卿秀麗如黛柳眉之下,晶然熠熠的美眸當中,可見絲絲縷縷關切之色,問道:“夫君,宮中的國喪之事料理完了嗎?”

賈珩道:“早著呢,還得一段日子,待大行皇帝安葬,當在明年了。”

秦可卿點了點頭,說道:“夫君,這個年打算怎么過?”

賈珩道:“國喪之事,一切從簡,別的倒也沒有什么可說的。”

他其實更關心磨盤在進入皇宮之后,會如何與甜妞兒斗法。

賈珩落座下來,抱起自家女兒賈芙,凝眸看向那落座在梨花木椅子上的麗人,道:“可卿,快過年了,府上的年貨都置備齊了吧。”

尤氏在一旁接過話頭兒,開口說道:“府上的各色年貨,都置備齊了。”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那就好,還有族里面的孤寡老幼,都要發一些餉銀,以備過年。”

尤三姐這會兒,美眸瑩瑩如水,好奇問道:“王爺,國喪還有多久?”

“四十九天吧,比著前朝算是從簡了一些,不過,大行皇帝靈柩下葬當在明年春夏之秋了。”賈珩道。

見尤三姐不大懂,尤氏解釋了一句,道:“陵寢應該是沒有修好,還需要停靈一段時間。”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丫鬟快步進入廂房,道:“王妃,甄妃和溪夫人過來了。”

說話之間,只見甄蘭與甄溪兩人快步而來,面上見著欣喜之色,說道:“珩大哥,剛剛京中的甄宅來人,父親和二叔已經來京城了。”

賈珩點了點頭,劍眉之下,目光溫煦地看向甄蘭,溫聲道:“是啊,這個時候也該來了。”

甄蘭兩道細秀柳眉之下,晶然美眸瑩瑩如水,嬌俏說道:“珩大哥,我想和妹妹去一趟府上,去看看大伯和二叔。”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時候,兩個人應該進宮先向大行皇帝祭拜,等晚一些,倒也不遲。”

甄蘭輕輕“嗯”了一聲。

賈珩道:“京中這段時間多事之秋,等明年開春也就好了。”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丫鬟進入廳堂,說道:“夫人,午飯準備好了。”

秦可卿面上笑意盈盈,說道:“好了,夫君,先一同吃午飯吧。”

賈珩輕輕應了一聲,然后,隨著秦可卿在一旁的桌子旁落座下來,拿起筷子,用起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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