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先生走后不久林如海便回到了家中,聽聞是黛玉接待的便使人喚來黛玉詢問,黛玉自是不會隱瞞細細講了接待過程,并說起了黃季云欲收徒之事,轉告了黃季云明日晌午還會再來的話。說完也不退開反而是盯著林如海看。林如海見她如此便伸手撫著黛玉的頭笑道:“我玉兒真是福澤深厚的人啊!”黛玉聽他如此感嘆不免心中有些好奇,卻也不催促只拿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林如海。林如海也不讓黛玉久等,想了想便又道:“你這黃叔父原名黃景,字季云,與為父乃同科進士,更是御賜頭甲第一名狀元及第。后來又一同在翰林院做了編修。只是不知何為辭官歸隱,此事還很是把他老父親氣惱了一番。”說到這里林如海端起茶碗割了割茶沫子,卻并不喝,只端在手里把玩,不知想到什么搖了搖頭才又接著說“前些年京里好些子弟想拜他為師,他都拒了。前兒幾日和你母親說起想給你尋個先生,不知他從哪兒得了話,原我也把主意打他身上,今日他竟然自己提了出來,可見我玉兒是人見人愛的。”說罷便呵呵笑了起來。
黛玉聽林如海說原是沒打他的主意,便猜想原著中黛玉是不曾拜黃季云為師的,如此這般心中便也莫名暢快了起來。
這邊兒林如海父女剛剛談完,那邊兒賈敏也收到婆子消息,說是那繡娘要見過姑娘才肯決定是否收徒,賈敏想了想便讓木棉跑一趟尋了黛玉過來,誰知不一會兒,竟是林如海親自領了黛玉前來。賈敏也顧不得說別的,只得先伺候了林如海梳洗更衣,讓那婆子就在門外候著,趁著這會子功夫,便簡單的跟林如海講了一遍刺繡先生的事兒,黛玉在旁聽著又是一刺繡先生,這也是原著中沒有的,遂也眉開眼笑的打起了精神。林如海是不大理會內宅之事的,聽賈敏已經打聽妥當便點頭道:“夫人做主便是”賈敏聽如此說更見歡喜,便喚來婆子讓領了先生過來。
黛玉知道一會兒先生就要過來,便要回去換了身衣裳,以示鄭重,賈敏見黛玉小小人兒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更是樂得見眉不見眼。
黛玉換過衣裳,梳洗了一番,瞧著人更精神了幾分,便趕到上房,因著刺繡先生乃是女先生,林如海便自去外書房回避了。只留下黛玉一邊兒陪著賈敏閑聊,一邊兒好奇的等著刺繡先生。賈敏見左右無事,便和黛玉說起了這刺繡先生,黛玉聽說這刺繡先生原是宮里出來的,便也更是鄭重了幾分,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坐在賈敏的左手邊兒,不時向著門外張望。這婆子去得快回來得也快。半個多時辰婆子就領著一婦人妝扮女子走了進來,這女子五官并不突出,整體卻很讓人舒服給人一種很是平和寧靜的感覺。不卑不亢的給賈敏行了個萬福,便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語,也不四下打望,只靜靜地站在那里。賈敏讓婆子退下,讓人上了茶也不多說其他便直奔主題牽了黛玉至面前,言道:“這便是我的女兒,林家嫡女,名喚黛玉,尋你來便是希望她可以跟你學學刺繡女紅。”說完點頭示意黛玉到那女子面前,黛玉依言行至那女子面前,規規矩矩的也行了個萬福禮,便站定不動。這時女子眼睛才轉向了黛玉,黛玉才發現此女子一雙眼睛甚是明亮,看著她的眼睛,你會不自覺的忽略她的五官,穿著等等。黛玉在打量此女子,這女子也在打量黛玉,見女孩兒極小,極精致,一張粉嫩的小臉上,一雙眼睛明亮清澈,正好奇的打量自己,便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學刺繡是件極苦的事兒,你可能堅持?”黛玉不答,想了想卻問道:“先生要教的是蘇繡?還是杭繡?”見黛玉如此問,這女子便是一挑眉也不答續問道:“你可知蘇繡與杭繡的區別?”黛玉想了想不太確定,畢竟她前世那個年代接觸不多,大多都是機器繡,但也大著膽子回答道:“我說不好,但我認為杭繡更大氣活波,針法靈動,蘇繡更精細巧妙。杭繡貼近生活,蘇繡貼近自然。”聽黛玉回答懇切并不浮躁,便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從針法上講蘇繡杭繡有很多的相通相融之處,從選材上講,杭繡更偏重于神話典故,蘇繡更偏重魚蟲花鳥,從色澤上講杭繡更鮮艷活波,蘇繡更古樸自然。”黛玉聽后兩眼放光的盯著這面容溫和的女子,繼續問道:“那先生會教我什么繡呢?”女子并不回答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刺繡是件極辛苦的事兒,你可能堅持?”黛玉想了想便點頭答:“能”女子聽罷方露出笑容,轉向賈敏:“不知陳嬤嬤有否告知夫人,小女子收徒乃為養老?”賈敏笑道:“能為先生養老是黛玉的福氣。”女子見賈敏溫婉,黛玉聰慧,便對黛玉點點頭道:“準備好拜師禮,再來尋我。我姓羅,名素絹。你稱我為羅師傅,羅先生或者羅姑姑都可。”說完又向賈敏行了微微一福行了半禮,便起身離去。
黛玉見她離開,便走到賈敏身邊兒,不確定的問:“她這是答應收我為徒了嗎?為什么又走了?”賈敏聽罷很是開心的對黛玉說:“這是答應收你為徒了,因著是要跟著你養老的,你便是她唯一的弟子傳人,所以隨便不得,自然是要挑了吉日選吉時,由你父親并為娘領著你親自上門拜師,請入府中的。”黛玉聽了想了想便又把之前黃季云要收徒的事兒說了一遍,賈敏之前并不知道此事,此時一聽也是嚇了一跳,有些激動的問道:“此話可是當真?”見黛玉點頭。又激動的道:“這可真是太好了!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拜他為師?就是衍哥兒在時我也跟你父親說過希望衍哥兒能拜他為師,你父親卻不抱希望說不太可能,不曾想他竟然愿意收我玉兒為徒。”說著又是難受又是欣慰,黛玉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寬慰只好說道:“或許正是衍哥兒知道母親的心愿,借由我來完成,以寬母親的心,母親就不要難過了,您如此難過,弟弟想來也是難過的。”賈敏聽后吸吸鼻子,更加慈愛的看著黛玉。
晚間賈敏與林如海說起了黛玉拜師的事兒,很是躊躇了一番才道:“原沒想著黃先生會開口收玉兒為徒,這羅姑姑又是往后要跟著玉兒養老的,便是將來玉兒出嫁也是要跟著去的,所以對收徒一事很是重視,這個種禮儀是萬不能馬虎的,只不知道這黃先生又何章程?雖說黃先生為人灑脫,但是你們讀書人不就講究這些個兒嗎?”賈敏一連氣兒的問了一大堆,林如海只是淡笑道:“且不必如此,羅姑姑那邊兒先挑了日子出來是正事兒,季云這邊兒他總歸明日晌午過來,你好生置辦一桌席面,他自會與我說起這些,現如今你在這里東想西想不也是毫無用處嗎?且聽聽季云的意思再做定論不遲。”說罷閉眼不再言語,賈敏無法只得也熄燈睡下。
次日醒來天還未大亮,賈敏也不等林如海便匆匆起身開始張羅晌午的席面,因關乎到黛玉拜師一事兒,賈敏很是鄭重。理了單子,從菜肴到廚子,從米飯到茶水,就連使用的器具,擺設的盆景花木,亦是羅列多分送至林如海案頭,此時林如海剛起身,見賈敏不在身側原還詫異,便見賈敏匆忙進來,手里拿著單子,很是好奇的問道:“這早,作甚去了?”說完便見賈敏滿臉喜色的靠了過來:“老爺你幫著瞧瞧,這黃先生都喜好些什么,我也好安排不是?”見賈敏如此積極林如海很是失笑,卻又見賈敏自衍哥兒去了之后精神一直不好,如今又這精神頭很是不必打擊。于是便笑著接過單子掃了一眼,丟在一旁不在提起,反倒是拉了賈敏的手,讓她挨自己坐下。賈敏看到林如海丟開單子本有些不悅,見他拉自己的手反有些害羞,一下子雙頰竟是燃了起來似的。低著頭也忘了要說什么。卻聽林如海笑道:“太太無須如此費神,季云并不看重這些個,菜色清淡精致些便好,對了季云好吃魚。也不必擺設什么盆景插瓶,聞雨軒那邊兒有兩盆香山雛鳳開的精神擺過來不錯,玉兒院子里的天鵝舞也很精致,如此便好了,至于茶水,在昨日之前我或許還要肉痛割愛一番,今日卻是無須了,叫玉兒親手為她師傅沖一壺,季云定是滿意的。”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疑惑的看著賈敏問道:“倒是太太何時教玉兒茶道的?”賈敏聽聞此話也很是驚訝的抬頭望他,完全忘記了之前的那份羞澀:“不是老爺教的?”夫婦倆自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與茫然,林如海猶豫了一下又問道:“太太可有教玉兒象棋?”想起那日黛玉和季云下棋,雖棋藝不佳卻初見章法,于是便有此一問。誰想賈敏更是滿頭霧水不知所云“象棋?老爺是說玉兒會下象棋嗎?我怎不知此事?”此話一出林如海夫婦亦是滿腹疑惑。
賈敏抬頭看了眼窗外見已天光大亮,便起身喚人打水,又親手為林如海梳洗一番,方才雙雙行至堂屋,不及坐下,聽門外與黛玉行禮的聲音,知是黛玉過來了,很是高興。
剛坐下便見白姨娘打了簾子讓黛玉進了屋里,不等黛玉行禮賈敏便起身走過去拉著黛玉是上下打量一番才問道:“怎地不多睡會?天兒這么冷,便是晚些不礙事。”說罷便牽著黛玉回到羅漢床邊兒上坐下,黛玉雖被賈敏摟在懷里卻還是脆生生的給賈敏林如海夫婦問了安。林如海亦是滿眼慈愛的看著黛玉,見黛玉雖滿眼精神,但擋不住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便問道:“可是休息不好?”黛玉當然沒有休息好,想著很快就有倆原著中沒有的人物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雖不知是否能改變命途,但能不激動嗎?這一激動就是半宿沒睡著,今兒早也如同賈敏一般天不亮就醒了過來,若不是怕擾了林如海夫婦休息早過來了。可話卻不能如此說,便只道:“玉兒想著很快就有倆師傅了,心里歡喜,所以昨兒夜里睡得遲了些,很不礙事兒。”見此林如海與賈敏二人也不多說,只傳了早飯安靜的吃了。
吃完早飯林如海便去了前邊兒書房,留下黛玉母女閑話一會兒,賈敏便問起了下棋和茶藝的事兒。下棋好說,只道是從前兒見林如海下棋自己琢磨的,搪塞了過去,畢竟黛玉的棋藝確實不好,很符合初學者的身份,只是這茶藝,黛玉昨晚兒就糾結了很久,最后拉了錦兒過來圓謊說,是瞧著錦兒泡茶有趣,錦兒教了一二,畢竟賈敏是知道錦兒會這些的,盡管心中尚有疑問便也不再多問,只等著找閑時尋了錦兒過來一問便知。
因著黃先生畢竟是外男,縱是有林如海陪著也不好常常出入后院內宅,又為了方便黛玉出行便把宴席設在了外書房后邊兒的敞花廳里,廳里擺放了三五盆菊花具是珍品,又清清淡淡不失雅致,由于是敞花廳便并無門墻,只在四面圍了半墻,垂以窗幔,很是通透,冬日里放下厚幔也不寒冷。黃季云步入廳中便見,四面厚窗幔具已束起,只留秋黃色紗幔于半墻之上。紗幔外半墻上還迎風置了幾盆菊花,開的甚好。廳中并無多余家什靠東南西墻下各兩把圈椅并茶案,廳中間放著一張八角桌,具是一色的黃梨木,雅致卻不張揚,很是入得黃季云的眼,北墻下一小案上放著琺瑯香薰爐,繚繚香煙隨風散于廳中,香氣并不濃郁,甚至是有些清爽。
林如海見他四下打量便笑道:“季云可還滿意?”黃季云不解的望向林如海,林如海收到他疑惑的眼神很是滿意,便又接著道:“這可是玉兒一大早就專門為你擺設布置的。”黃季云一聽眼中甚是驚喜,心道這徒弟還未收,便如此知我喜惡。便朗笑出聲尋了一把椅子坐下。林如海見此知他滿意便也搖搖頭跟著坐了下來。
林如海的定力終是更甚黃季云一籌,黃季云等了半天終是先行開口直接說道:“小弟不說學富五車腹有經綸,自認還有些心得,雖前來想要拜師者眾,卻無一人合我脾胃,如今浪跡于此見玉兒很是喜愛,玉兒年紀雖小,但靈氣十足。”說罷轉頭看著林如海滿眼摯誠接著道:“小弟想收如海兄愛女為徒!”言語直接肯定。林如海沒想到黃季云如此直接,又感受他誠摯一片,斟酌片刻方道:“玉兒能拜你為師,自是她的福氣,我和她母親也是滿心歡喜的。只是玉兒年紀尚幼且是女子,將來并不能揚名科場,怕是要白白耽誤了你的功夫。”黃季云聽后卻是隨意的擺了擺手道:“我又不需她為我揚名,我若為揚名何止今日?不過是喜她靈性聰慧,合我脾性罷了,如海兄不必為此多慮。”
林如海聽后方才放心笑開:“既如此,那你看挑個什么日子,我也好發帖子出去請人前來觀禮。”誰知黃季云卻是滿不在乎的道:“我黃季云收徒,不在乎那些個什么黃道吉日,也不在乎有多少人前來觀禮。只知會幾家至交來做個見證人便甚好,畢竟玉兒也不需要科場揚名。”聽黃季云如此說林如海是有些遲疑的,想了想才道:“我林如海的女兒拜師,拜的又是你這當代大儒,又豈可隨意馬虎?說句實話,季云也知我林家百年傳承至今只此一女,而愚兄已年近半百,玉兒我是權當小子撫養,雖不能承襲家門,但還望日后季云能多多提攜幫助于她。”黃季云見林如海說得坦蕩懇切,也深吸了口躊躇一番才點頭道:“既如此,如海兄安排便是,既要大辦,便各方帖子都發出去。四方的同年,京城的故交,同科的好友同僚,族里的親戚。一并發了出去。即便不能前來的總歸也是要通知到的。我黃季云要收徒了,收的是首徒,亦可能是唯一的徒弟,衣缽的傳人!想必能前來觀禮的亦不在少數。再請了桃塢書院掌院丘老前來做個見證。”見黃季云如此說,林如海心中滿是感激,又商定了拜師禮的日子。喚黛玉出來為黃季云泡了壺茶,請了安。便各自散去擬定名單,書寫帖子等諸事好不忙碌。
這邊兒拜黃季云為師可以想象將是如何的聲勢浩大,那邊兒黛玉陪著賈敏吃過午飯,賈敏便拿了羅姑姑的八字黛玉上廟里請主持方丈幫著尋一黃道吉日去了。
黛玉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十來日,今日卻是第一次出門,心中很是雀躍。與賈敏坐在車廂內不時撩起簾子一角向外張望。賈敏道她是小孩子心性并不阻止,只每每轉彎過橋處讓木棉等人扶好黛玉,怕她有個什么閃失。
在馬車里顛簸了近一時辰賈敏母女終于來到一座寺廟門前,因著賈敏已經嫁人,而黛玉甚是年幼都沒有戴什么圍帽等物。黛玉原以為會是那千古流傳的寒山寺,然后卻抬頭看去門楣上分明寫著“歸元寺”三個大字,心中不無遺憾。因著早已打發過家人過來打點,于是賈敏便領著黛玉跟在一小沙彌后想主持方丈處走去。寺廟不大,黃墻紅瓦,頻種松柏很是禪意盎然靜溢清遠,賈敏見黛玉四下張望,便低聲道:“歸元寺雖不如寒山寺規模宏大,但底蘊卻甚是深厚。主持方丈與老爺更是忘年之交,佛法高深。衍哥兒的法事便是在這里做的。”說著賈敏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
算好日子出來時已是掌燈時分,一路奔波賈敏虛弱的身子便有些吃不消,斜依在車里閉目養神,而黛玉在寺里前前后后的游玩了一下午此時已是疲憊,靠在賈敏的邊兒上,也不再動彈。
寺廟就在城內,不一會兒就回到了道臺府,直至此時黛玉方知林如海現今是蘇州道臺,府衙設在姑蘇,自己便是居住在這道臺府中,而不是居住在祖宅之內。
賈敏見黛玉滿面疲色便命錦兒好生照料直接送她回了西跨院。
回到壟上居叫來綺羅知林如海已在前院兒用餐,自己便草草洗漱一番用了飯,正思量間見林如海已歸來,自己迎了上去,接過毛鼈叫人送來溫水替林如海洗手凈面后方屏退眾人。
林如海見賈敏雖眉目疲憊卻心情不錯的樣子便知是下午之事讓她滿意。于是問道:“大師如何說?日子可是定下了?”賈敏心中歡喜,面上便帶了笑容道:“可不是,大師為玉兒推算一番列了幾個日子,老爺爺瞧瞧,這個月里頭就有兩個好日子,再往后便是正月里了。我想著羅姑姑孤身一人,年下好不寂寞,莫不如就挑了本月兩個日子里的,也好早些接了羅姑姑家來。”說著便從床案上拿過一張單子遞與了林如海。林如海思量了一下,便與賈敏說了和黃季云商量的結果。知臘月黛玉行拜師禮,來人必不會少,拜師宴定是大辦,想了想便道:“既如此就挑在四日后,老爺看如何?”林如海想了想道:“四日后怕是有些趕,我覺得中旬那日子不錯,不過這日子還是拿去與羅先生商議方好。到時人住進來院子可先拾掇出來,不可失了禮儀。”賈敏聽后點頭應是。
第二日一早賈敏叫來陪嫁的孫嬤嬤,讓孫嬤嬤帶著木棉并那陳婆子去了羅姑姑府上。不到晌午便來回了賈敏,羅姑姑并無異議的選了十七的日子,讓黛玉上門拜師,屆時羅姑姑回請姑蘇繡坊的幾個老師傅前來見證,并在那府上用餐。賈敏聽后便明白那羅姑姑應該是十八進府來,便遣人去喚來黛玉。
黛玉心中早已有數,所以也不待賈敏說完便道:“望梅面積大,但是太靠后面,再者羅姑姑一人也不需要那么大的面積,我瞧著留春或者問秋都不錯,在我西跨院后面開個小角門去留春苑很近便。但羅姑姑畢竟是外姓人,留春苑距離主院有太近了些,羅姑姑怕是會不方便,問秋景色最好,夏可賞荷,秋問菊,塘邊兒小道上海種了幾株垂柳,春來新芽出的時候點點新綠也很是怡人,與主院有荷塘相隔,敞花廳那邊兒也有一個側門出入也近便,或是會友或是待客都是不錯的。再者問秋園子雖小但房間都是敞亮的,于做針線也是好的。三間明屋,一間做羅姑姑臥室,一間給羅姑姑待客,一間用來學針線,另還有五間暗屋,雖不及明屋敞亮,但是用來做庫房,下人房,也很是不錯,左右兩邊兒各還有一間耳房,做個偏廳,廚房豈不是很好。”說完便看著賈敏不再言語,賈敏沒有想到黛玉會說出那么大一堆道理來,還想得很是周到。又見她將后院四園提了三園唯有聞竹沒提,便問道:“那玉兒看聞竹軒如何?”黛玉知道這是在考效她,便抬頭滿臉嚴肅地鄭重回答:“那是將來給我弟弟住的!”小臉很是認真。賈敏沒有想到黛玉會有此一答,又想起衍哥兒心中不免有些難受,黛玉見此便接著道:“母親快些給玉兒生個弟弟吧。”賈敏只當是童言童語忍不住便笑了,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問道:“那玉兒覺得讓誰去那邊兒伺候比較好呢?”這些問題黛玉昨夜里就早已思量過,只是覺得這事兒自己也做不了主,沒想到賈敏居然會問自己,心中很是高興,便道:“既然母親問起,那玉兒覺得過幾日織兒回來便讓她去羅姑姑身邊兒挺好,畢竟織兒離開母親身邊兒好幾年,母親身邊兒的事兒早已形成章程,突然加入織兒很是不必要。織兒是家生子又是母親房里出去的,熟知府中人事,也有幾分體面。羅姑姑初來乍到很是需要。而且織兒總在母親眼前晃悠,玉兒擔心母親傷懷。便將她安排在羅姑姑身邊兒。給的是母親房里的大丫鬟羅姑姑也會覺得被重視,想來也會開心的。另在安排兩個小丫鬟兩個灑掃婆子便是很好,不知母親覺得呢?”賈敏見黛玉思量周整條理分明,尤其是提到了織兒的安排,心中很是驚訝。一時間很是感嘆黛玉仿佛已經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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