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郡王妃回府與武郡王說起此事,武郡王便皺了眉頭,也不說話,武郡王妃遂推了推武郡王的胳膊道:“爺倒是說句話兒啊。”
武郡王吸了口氣道:“這事兒本王有數了,回頭找個機會與那林海說說看吧。”說著搖了搖頭道:“倒是一家子的苦命人。”
武郡王妃一聽這話兒不樂意了,嘟了嘴道:“怎么說話兒呢?做了咱們家的女兒,哪里就苦命了?”武郡王見她如此模樣,倒是笑了笑卻并不解釋。
武郡王特地尋了林如海休沐之日,帶著武郡王妃與婉瑜縣主及世子鴻錦一同登門拜訪,還特地為此提前三天的下了帖子。
黛玉看得是詫異莫名,對楊嬤嬤笑道:“王妃與婉瑜姐姐倒是常來咱們府上,這武郡王可是多年來的第二回來,沒想到還特特的下了帖子。”
黛玉雖是如此說來,卻并未將此事放置心上。林如海近來公務忙碌,好不容易養好些的身子,如今又見瘦弱不少,且因天氣變化,還犯了咳疾,連黃季云施針效果也不是很好,黛玉為此很是煩心。
鴻錦聽說武郡王要攜全府拜訪林海,心中可謂是五味雜陳,既興奮說不定能見到黛玉,又苦澀如今已經定親的身份,不由得在武郡王說話時走了神。
武郡王夫婦雖然沒有看出鴻錦的異樣,但婉瑜卻是盡收眼底,不由得皺起眉頭,心中也是苦惱不已。此事藏不住,卻又說不得,可如何是好?
十月十九,林府打開中門迎接武郡王一家的到來,林如海親自出中門迎接,而黛玉也早早的帶著楊嬤嬤孫嬤嬤,含笑芷萱與蕊珠綠萼站在了儀門前。
武郡王妃與婉瑜的身影遠遠的剛出現,黛玉便笑著迎上去行禮,武郡王妃沒好氣的道:“真真兒是越發的生分了!”黛玉笑道:“哪里就是生分了?只王妃難得來一次,黛玉見了心中歡喜罷了。”
武郡王妃不滿地道:“瞧這話兒說的?難不成還非得我來瞧你?就沒見你去瞧我一次!”說著伸手點了點黛玉的額頭道:“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往后咱們可是一家人了,可不許在這樣,否則我可是要生氣的。”
黛玉聽了是云里霧里,不明白咋就成了一家人了,嘴里卻笑道:“王妃說的是!玉兒可是將婉瑜姐姐,當親姐姐般看待的,王妃自然也和玉兒的母親一般,哪里就能生分了?”
武郡王妃聽了心里高興,遂笑道:“這話兒可是你說的,往后可不能反悔!”說著便牽了黛玉的手往里走去。
這邊兒林如海將武郡王父子迎進正廳,又命人上了好茶來與其父子吃。待小廝退下,武郡王也不客套的端了茶道:“說來今日拜訪有些唐突。”說著便輕輕的拂了拂茶沫,卻并不接著往下說。
林如海詫異道:“王爺到來,本就是令下官蓬蓽生輝,再者王爺提前下帖子予下官,已經是極大的禮遇,何來唐突之言?”
武郡王卻是笑道:“你知我不喜歡繞彎子。”林如海聽到這里便已是吃驚不已,武郡王竟然自稱“我”而不是“本王”!卻接著又聽武郡王道:“今日我一家來此實在是為,”說到這兒,武郡王瞧了林如海一眼,見他滿臉詫異,縱是多年官場生涯也掩不去。
武郡王遂一臉嚴肅地接著道:“為為難林公而來!”別說林如海,此時便是鴻錦也不由得瞪大了眼,急忙出聲道:“父王!”
誰知武郡王卻是一揮斷了鴻錦接下來要說的話,繼續說道:“王妃喜歡林公家千金,想要認作干女兒。故而本王乃是為了搶女兒而來。”
林如海先是一陣的緊張,不想武郡王最后卻說出這等話來,不由得呆愣了一下,武郡王又解釋道:“原本多年前首次見到林公千金就像認下這個女兒,誰知尊夫人當時拒絕了,如今尊夫人仙逝,本王欲再提舊事,不知林公意下如何?”
林如海自然是喜出望外,而一旁坐著的鴻錦卻是瞬間便血色全無,又害怕露出神色,遂趕緊低下了頭。不想他放在膝蓋上的拳頭,仍舊沒有逃過武郡王的眼睛,令武郡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林如海聽完武郡王的話,笑道:“小女能得王妃厚愛原是她的福氣。”說完林如海看了武郡王一眼接著道:“只怕小女高攀了王爺王妃。”
武郡王此時從鴻錦身上收心神笑道:“王妃要認令千金作女兒,原是她們之間的緣分,何來高攀之言?再者小女與令千金也是姐妹相稱多年,王妃可沒少得令千金孝敬,便是本王也沾光不少啊。“說完武郡王便哈哈的笑了起來。
林如海卻趕緊道:“小女不懂規矩,與縣主姐妹相稱便是逾越了,能得王爺王妃不怪已是福氣。如今又得王妃垂愛認作女兒,也不知是她哪輩子修來的。”
林如海與武郡王在前面正廳商議,武郡王妃在后院也不隱瞞,問道:“玉兒既然說把我當母親般看待,可愿做我的干女兒?”婉瑜之前便是聽說了的,自然不會驚訝,黛玉則是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望著武郡王妃。
武郡王妃見此故作生氣的板著臉道:“怎地?玉兒不愿?方才之言豈不是都是哄我的?”婉瑜見黛玉還在愣神,便輕輕碰了碰她,便是一旁的楊嬤嬤與孫嬤嬤看著也是替她著急,這么好的機會,怎能錯過了呢?
黛玉回過神,忙笑道:“玉兒怎能不愿?只怕玉兒身份低微高攀不起王妃。”說著便低下了頭。
武郡王妃笑道:“此時才想到高攀低攀的是不是太晚了?你可是叫了婉瑜好幾年的姐姐了。”
黛玉見此忙蹲身行禮道:“是玉兒逾越了。”武郡王妃見黛玉如此遂嚴肅了神色問道:“玉兒當真不愿?”這是武郡王妃萬萬沒有想到的。便是婉瑜見此,心中也頓覺失望,怎地就突然不愿意了呢?
黛玉卻是搖了搖頭道:“如此大事,玉兒不敢擅專,須得稟明父親。”
聽黛玉如此說來,婉瑜才松了口氣,武郡王妃也是笑道:“這何須得你來說?自然有王爺出面與你父親說明一切,你只說你自己可愿意?”
聽聞武郡王要與林如海說此事,黛玉心中頓時明白武郡王親率全家上門的意圖了,此時也微感羞澀,遂紅著臉小聲道:“玉兒愿意。”說完便低著頭不敢見人似得。
武郡王妃卻很是不滿地道:“玉兒說什么呢?我怎地就聽不清了?”婉瑜見此忙笑道:“母妃何苦為難妹妹?仔細嚇著妹妹不認你了!”
武郡王妃卻是斜了婉瑜一眼道:“這丫頭膽子可大著呢!自己個兒就敢偷偷的往揚州跑,也不怕途中出事兒!哪里就這般容易嚇著了?”說完又轉回頭看著黛玉道:“玉兒倒是大聲點兒告訴我你可愿意?”
黛玉突然有了很奇怪的感覺,咋就那么像前世結婚時牧師問:“你愿意嗎?”想到此處,黛玉差點笑出聲,卻仍趕忙答道:“謝王妃厚愛,玉兒愿意!”
如此武郡王妃才算是滿意的拉起了黛玉的手道:“這往后可不能稱王妃了,你是我的女兒,你可以如你婉瑜姐姐般喚我母妃,或者稱我母親,也是可以的。”
黛玉看著此時的武郡王妃,雖然仍舊是那身王妃服飾,珠環釵佩不曾換過一樣,卻顯得格外的親切,眼中是滿滿的母愛,不由得一時恍了神,盯著武郡王妃的眼睛輕輕喚了聲:“母親”
聲音很輕很軟,武郡王妃卻是聽的清清楚楚,遂急忙笑道:“這就對了!往后啊,咱可就是一家人了,我可是將你當親生女兒般看待的。”
黛玉在武郡王妃的話語中回了神,不由得羞紅了臉,急忙低下頭,不敢在輕易開口。
前面武郡王也與林如海商量好,要請了欽天監的算準吉日,廣發請柬正式的收黛玉作為義女。林如海自然是沒有不愿意的,此時的林如海只覺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想著便是自己去了,黛玉也算是有了依靠。
如此想著,林如海看武郡王的目光便充滿了感激之情,忙笑道:“一切僅憑王爺吩咐,下官莫有不從。”武郡王見此心中也極為滿意。
武郡王一家在林府一直呆到用過晚膳,武郡王妃才帶著黛玉的那些個瓶瓶罐罐,滿心歡喜的與武郡王及世子鴻錦一起離開。而婉瑜則是留在了林府,說是要與妹妹多多親近。
武郡王夫婦回府后對于今日之行皆是滿意,武郡王自然是因著林如海的感激,心中滿意,林如海雖然官職不高,至少在武郡王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林如海在儒林中的聲譽卻是極好。
說他是錚錚鐵骨也不為過,先義忠親王多次拉攏都不得,不想今日卻對他一介武夫極為恭敬。雖說他貴為郡王,又是皇室宗親,但說到底那些個文人是沒有幾個瞧得上的。
往常那些個文官雖說對他也是恭謹客套的,卻不過是看在他的身份,但今日武郡王分明感受到了林如海真誠的感激之情。這讓武郡王十分的滿意,再者對于黛玉,這些年也沒少聽婉瑜與王妃念叨,心中也是喜愛的。
尤其是黛玉私下揚州救父,這讓多年沙場征戰的武郡王也不由得佩服,甚至覺得自己這些個兒女也多有不如,卻不知,如今的新皇,當初的四王爺在聽聞此事時也是這般感受。
而武郡王妃自不必說,那更是高興得沒邊兒了,一個勁的對身邊的嬤嬤道:“這往后啊,什么時候都不用擔心喝不上這丫頭制的茶了。”
老嬤嬤打武郡王妃未出閣便跟在王妃身邊兒,自然也不跟王妃客套,見王妃如此說來,便笑道:“感情王妃認個女兒就是為了吃茶的!”
武郡王妃聽后也是一愣,一時與老嬤嬤笑作了一團。卻不知此時她唯一的兒子正在書房內借酒消愁……
鴻錦只覺今日就像是做夢一般,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突然間便要成為自己的妹妹了,也不知此時是什么心情,要說難過吧,定親那日便已經難過了,往后這黛玉成了自己的妹妹,說不得還有了見面的理由,可到底卻是怎么也說不出高興的話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