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長嫂

第22章 這樣挺好的

這一頓飯,大家吃的是滿嘴泛油光。

尤其是芳芳,她長這么大就沒那么放肆吃過肉。

獾豬肉好吃,野豬骨頭燉的湯也好香啊,上面的肉也超好吃。

一大家子,竟生生把這一桌的菜都吃完了。

付陳氏心疼,可到底也沒再多說什么,畢竟這一桌菜吃的最多的就是付靖博。

那人也不知道是餓了,還是許久沒吃肉了,吃的那叫一個風卷殘云。

秦綿綿本來還擔心這些東西吃不完該怎么保存才不會壞,這會兒卻是完全沒有這個煩惱了。

吃完晚飯她收拾碗筷,付陳氏就出去洗石磨。

兩人泡了不少豆子,明天得起個大早起來磨才能趕早做出豆腐。

付陳氏洗完石磨后還是覺得有點心慌,就找到秦綿綿。

“做豆腐賣能行嗎,這鎮上也不是沒有賣豆腐的人,且人家還賣了有些年頭了。”

秦綿綿眨了眨眼:“娘你現在還有什么別的能掙錢的法子嗎?”

沒有,一個都沒有,付陳氏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不搏一搏,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秦綿綿又說。

“我們就試一試,就算不行,這些豆腐我也能處理,左右不會浪費東西就是了。”

很奇怪,她明明長得瘦弱,頭發枯黃的樣子一看就是吃苦過來的。

看起來稚氣未脫,甚至比芳芳也沒強多少,可付陳氏就是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好,那就試一試。”她試圖扯出一個笑:“我這樣笑,是不是能給咱家帶來好運。”

秦綿綿說哭家里會倒霉,那她笑,是不是家里就會行好運了。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日子過的富足又幸福.....

一夜無話,翌日,天還沒露出魚肚白付陳氏就起身了。

秦綿綿本來不是個愛起早的人,可來了這里后沒有任何東西能消遣夜里就睡得早,這會兒一聽到付陳氏弄出的細碎動靜自然而然的就醒了。

兩個人配合著準備磨漿,還沒開始呢屋門就又被拉開了。

秦綿綿抬頭一看,竟然是付靖博拿著斧頭又準備去劈柴。

這人,到底是對柴火有什么執念啊,不是劈柴就是砍柴,要么就是在劈柴的路上。

她才剛這么想,準備磨豆漿的付陳氏就小跑離開了。

然后秦綿綿就看到她拿了個小木盆,倒了熱水,雙手碰到付靖博面前。

“靖博,先洗把臉。待會兒我就去做飯,天亮了你別急著出門,吃了飯再走。”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柔,甚至...還帶著點恭敬。

不像是母親對兒子會有的語氣,反而像是仆人對主人說話。

秦綿綿搖了搖頭,她已經觀察好幾天了,付陳氏將這父子兩伺候的簡直不要太好。

付天就不說了,他畢竟有傷在身,可付靖博卻是手腳健全的。

就算智力跟不上,一些簡單的活兒還是能自己干的。

比如打水洗臉,比如自己盛飯夾菜,比如自己洗衣服....

可付陳氏呢,生怕付靖博累著似的,連洗臉水都要親手碰到他面前。

這樣下去,付靖博就算到三十歲身邊都一樣離不開人。

等付陳氏再回來的時候,她到底沒忍住,開了口。

“娘,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伺候他等你老了之后,他可能連飯都吃不上。”

付陳氏放下手里的木盆,笑了下:“知道,所以我才想盡辦法給他討個媳婦兒。”

秦綿綿:.....

合著媳婦兒就是工具人,就該伺候人唄。

雖說她知道封建社會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如此,可真聽到了這樣的言論也還是忍不住生氣。

“難不成他一輩子都要被人伺候,自己打水洗臉都不能做嗎?”因為生氣,她聲音冷了一點。

付陳氏被她的問的皺起了眉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后這才松開。

“我會教他的,但是恐怕不是很理想。但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這些事都我都會做,不會全都丟給你。”

她這話說的沒脾氣,秦綿綿聽后卻是更無語了。

這是丟給誰的問題嗎,她只是想讓付靖博有生活自理的能力而已,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劈柴砍柴。

頓了下,她看著付陳氏進屋后就扭頭看向付靖博。

看來付陳氏是不會讓付靖博干別的了,但以后家里能不能好起來,還得看主要勞動力不是。

于是她走到付靖博身邊,蹲下去和正在磨斧子的人對視了一眼。

只一眼,那人就停住手上動作,呆呆的望著她不動了。

“別劈柴了,干點別的好不好?”秦綿綿放柔了聲音,誘哄道。

付靖博沒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眼神里盡是清澈的愚蠢。

該死的,那股想騙他的感覺又涌上來了。

秦綿綿搖了搖頭,哄孩子似的在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雖然天還沒亮,院子里只是草草點了盞油燈,可她的笑還是清楚落進了付靖博眼里。

“來,把斧子放下,跟我過來。”秦綿綿的聲音更柔了。

付靖博還是沒有回答,但這次他放下了手里的斧頭,并在秦綿綿起身后也站了起來。

付陳氏只是去放了個盆,又去付靖博房間里收拾了下他們換下衣服,再出來就看見付靖博的手持石磨的木把手,在秦綿綿的指導下一圈圈的磨豆漿。

“對,就是這樣,保持速度。”

“還可以稍微快一點,對,就這樣。”

“磨的很好,待會兒給你做好吃的。”

秦綿綿就跟哄孩子一樣,聲音又柔又甜的哄著付靖博。

而付靖博呢,他竟然真的就聽著秦綿綿的話,一圈一圈的把豆子磨成豆漿。

付陳氏愕然了,她看了看秦綿綿,又看了看付靖博,眼里有一絲掙扎。

她看的太過入神,以至于付天什么時候拄著拐棍從房間里出來了她都沒察覺。

“就這樣吧,這樣也挺好的。”付天看了一會兒后,臉上開始浮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可是,怎么能讓他做這樣的事,若是主公泉下有知....”付陳氏低低回應。

“主公泉下有知不會怪我們的,讓他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挺好的。”付天看了眼上空。

“就這樣平凡的過一輩子,永遠不要想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