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大俗人

第107章,銀樣镴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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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國公府在皇上的重壓下,仍然還是將六皇子請去的媒婆給拒絕了,這可讓六皇子丟了大臉。

“老六真是沒用,有父皇給他撐腰,他都不能拿下明國公府,就這樣,還整日里上躥下跳跟個猴似的。”

“哈哈,而且還是只帶了綠帽子的猴兒。”

“要我說,楚曜給六皇子戴綠帽子,六皇子也給他戴好了。”

下朝后,三皇子、五皇子跟在太子身后,肆意的笑說著最近的新鮮事。

六皇子就在他們身后不遠,將三人的取笑全部聽在耳里,臉色瞬間就黑得跟個鍋底似的。

很快,太子就和三皇子、五皇子分開了,獨步往東宮去。

分別之際,太子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六皇子,眼里閃著期待之色。

老六可千萬別讓他失望呀!

想到楚曜,太子眼中就滿是陰鷙。

如今他和楚曜算是不死不休了。

楚曜心眼小,他因和楚暄交好,幼時可沒少欺負這家伙,這人如今成了監察司指揮肯定會找機會報復他的。

與其日后被動挨打,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只可惜上次北燕公主和親,讓那家伙給逃脫了。

想到楚曜脫困的辦法,太子心中更氣了,氣時家女不識好歹,他貴為一國太子,哪怕是給他做妾,那也是天大的福氣。

更氣楚曜沒將他放在眼里,大張旗鼓的娶了時家女,讓他顏面掃地。

奪妾之仇,這要是都能忍,待他日后登上皇位,眾大臣還會對他心悅臣服嗎?

楚曜必須死,而且還得死在他手里!

太子沉著臉回了東宮,處理了一會兒公務,就有太監來報。

“殿下,六皇子回府后,立馬派了暗衛去打探榮王府三夫人的行蹤。”

聽到這話,太子嘴角一彎,眼中閃爍著狠厲的光芒。

時氏呀時氏,你既看不上本太子的妾室之位,那就做個千夫所指的蕩婦吧。

韋逸晨恰巧來找太子也聽到了太監的回話,見太子好心情的招呼他喝茶,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時正和的四個子女各個武藝高強,而時三夫人還是天池老人的徒弟,六皇子未必能得逞。”

太子笑了笑:“你可別小瞧了孤這位六弟,東方云容可是明國公府精心培養的宗婦嫡女,她都被算計了,更別說時氏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失敗了也沒什么,只要他們孤男寡女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有的是人坐實他們行茍且之事。”

討厭忌憚楚曜的人可不僅僅只是他一個。

到底不是多重要的事,韋逸晨也沒就再多說,和太子商討起了別的事來。

榮王府

時芙昕空閑下來后,琢磨楚曜的時間就多了,距離上次玩骰子已經過去幾天了,時芙昕還是有些不得勁兒。

尤其是這幾天,楚曜都住在府里,頓頓過來和她一塊吃飯,那一副斗勝的公雞模樣看得她牙疼不已。

冷嬤嬤端著燕窩羹進來,就看到時芙昕在走神,笑著上前:“夫人在想什么?”

時芙昕接過燕窩羹:“在想如何拿下楚曜。”

冷嬤嬤見時芙昕總算對楚曜開始上心了,心中寬慰不已,笑著道:“男人其實就跟孩子似的,只要讓他們高興了,他們無有不應的。”

時芙昕放下碗:“讓楚曜高興可不容易。吃喝玩樂倒是能給人帶來短暫的歡樂,但這些方面他比我還懂。”

冷嬤嬤想了想道:“那就想想別的,做些三爺以前沒體會過的事。”

時芙昕搖著頭:“這些做法只能帶來表面的開心,我能做,別人也能做。我希望的是,楚曜在我這里,能獲得從別人那里得不到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要不然,換一個人,楚曜也能高興那我對他來說可就不是獨一無二的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就不是堅不可摧的。”

冷嬤嬤沉默了:“夫人的想法有些難實現。”

時芙昕笑道:“要是容易,誰都能辦到,男人也就不會三妻四妾見一個愛一個,覺得野花比家花香了。”

冷嬤嬤看著時芙昕:“夫人,可是有法子了?”

時芙昕搖頭:“還是要先和楚曜多接觸,接觸多了,才能了解他,要想讓他真正高興起來,怎么也得先了解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吧。”

冷嬤嬤笑道:“夫人和三爺馬上就要成婚一年了,確實該多接觸接觸。”

時芙昕:“都一年了呀,哎,我發現我對楚曜的印象大多還停留在成親前,成親后對他的了解并沒有增加多少,真是失職呀!”

之后的日子,時芙昕對楚曜明顯上心多了。

關注他什么時候回府,什么時候離開;關注他喜歡吃什么喝什么,喜歡什么顏色什么款式的衣服,同時也開始關心他的朋友圈了。

這樣的舉動落在楚曜眼里,卻完全變了個樣。

因為想要探查那個突然出現的江湖人,楚曜一直派人盯著時芙昕和她身邊的人,可能是因為心虛,楚曜覺得時芙昕突然的轉變,可能是發現他在監視她了,于是,她也開始監視他。

對此,楚曜沒有任何的不高興,反而還有些躍躍欲試。

說真心話,時六粘著他、跟他親近,他還真招架不住,可要是想和他掰手腕,他還真不介意和她較量一場。

哼,武功高又怎么樣,在京城混,再強悍的大象也會被成千上萬蜂擁而至的螞蟻咬死的。

于是,楚曜興致勃勃的投入到了他幻想中的‘和時芙昕的較量’中去了,面對時芙昕的詢問和親近,那是來者不拒,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而時芙昕呢,見楚曜愿意配合,心里也是松了口氣的,畢竟感情這種事,總歸還是要雙向奔赴的,她一個人唱獨角戲就沒意思了。

怎么和楚曜這種不易交付真心的人相處,時芙昕還真費了一番腦力。

在她看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總歸還是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的。

所以,她首先要做的是獲取楚曜的信任。

飯桌上,時芙昕一邊漫不經心的吃著飯,一邊歪頭打量著一聲不吭只埋頭吃飯的楚曜。

楚曜被她看得有些煩躁,忍不住開口了:“我喜歡吃的喝的都告訴你了,你還想知道什么?”

時芙昕看著他:“相公,你喜歡吃的喝的我都知道了,可是我喜歡吃什么喝什么,你咋一句也不問呀?”

“你難道一點都不想了解我嗎?”

楚曜愣住了。

他需要問這些嗎?

看著時芙昕受傷的垂下了頭,楚曜心中涌出些許愧疚,想到這段時間時六圍著他問東問西,而他卻一句也沒問過她的喜好,這一刻他也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不像話。

“我沒有不想了解你,我只是.”

他只是沒想到而已!

在他看來,時六的一切都在他的監視之下,實在不需要他多問什么。

“那你喜歡吃什么?”

聽到楚曜詢問,時芙昕頓時展顏一笑:“我喜歡吃你面前那道龍井蝦仁。”

楚曜點頭:“好,我記下了。”

說完,看時芙昕還巴巴的看著自己,楚曜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兩人對視了幾秒楚曜想到了什么,拿起公筷給時芙昕夾了幾個龍井蝦仁到她的碗中。

果然,時芙昕笑了,也用公筷給夾了一些楚曜吃的菜到他碗里:“什么叫心有靈犀?不過是因為相互了解而產生的默契。”

“相公的喜好,我知道;我的喜好,相公也清楚,咱們彼此熟知彼此了解,日后也能心有靈犀的。”

聞言,楚曜眸光有些閃爍。

時六這是想做什么?

要和他心有靈犀,這是想攻心為上?

楚曜看向時芙昕的眸光變得有些困惑,不過,見她又高興的吃起了飯,暗中也是松了口氣。

他發現,面對楚楚可憐的時六,他真的招架不住,她還是強悍凌厲一些吧,那樣的她,對付起來不會讓他有心理負擔。

就在楚曜以為時芙昕消停了,誰知又聽她冷不丁的來了一句‘相公,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能真正走進你的心里?’

楚曜聽到這話,直將嘴里還沒咽下去的飯噴了出來。

他也沒想到自己反應這么大,只是時六的話真的宛如一道雷擊,擊中了早已他孤寂多年的心。

為了掩飾心中的慌亂,楚曜只能垂頭整理儀容,可是這個時候怎么也找不到帕子。

時芙昕將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見楚曜拿起來就快速擦臉,將臉都給擦紅了:“你慢一點,我又不會嫌棄你。”

楚曜擦拭的手頓了一下,突然看向時芙昕:“我名聲差,你真的沒嫌棄過我?”

時芙昕有些意外楚曜的問話,不過很快就肯定道:“沒有。”

楚曜明顯是不信的,嗤笑出聲:“說謊,若你真的沒嫌棄我,那我當初意欲求娶你之時,你就不會猶豫不決了,最后要不是公孫明沒選你,你估計也看不上我吧?”

時芙昕詫異于楚曜對這事的在意,直視著他的雙眼:“我從來沒有因為你名聲差而嫌棄過你,你這個人我是相當滿意的。”

“不過,我確實因為你的家世而不想嫁給你。”

楚曜:“.”

時芙昕的話直白又赤城,他是真的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之后輪到時芙昕問了:“我名聲也不好,你呢,你有沒有嫌棄過我?”

楚曜眼神游移了一下:“怎么我問什么,你就要跟著問什么呀?”

時芙昕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們是夫妻呀,夫妻之間就該平等互重。”

楚曜皺眉。

什么叫平等?

什么又叫互重?

他雖并不喜女子讀三從四德讀得毫不知變通,但基本的綱常倫理他還是覺得要遵守的。

“你這都是些什么歪理?”

話都說到這里了,時芙昕決定和楚曜好好辯辯:“你覺得是歪理?你覺得應該夫在上妻在下才是正常的嗎?”

楚曜:“.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時芙昕:“大多數人踐行的東西就一定是對的嗎?”

楚曜:“跟著眾人走,總不會出大錯。”

時芙昕:“是嗎,以犧牲畢生幸福為代價,也要同流合污?”

楚曜眉頭打結:“怎么就犧牲幸福了,大家不都過得好好的嗎?那么多幸福的家庭你看不見嗎?”

時芙昕直接道:“父王母妃倒是夫在上妻在下,你覺得母妃幸福嗎?”

楚曜不說話了。

時芙昕還在繼續:“我呢,也不是想跟你爭論綱常倫理,咱們就單純的從感情出發來談。”

“夫妻之間要是不平等,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上位者勢必欺壓下位者,上位者倒是爽了,下位者呢?”

“被人欺壓的無力無助,什么都不由自己做主的困境,天天都得看人臉色的日子,你覺得幸福嗎?”

楚曜真的震住了,若是換了別人可能還無法感同身受,可他偏偏遭遇過這些,是真的能體會到時六口中下位者的艱難。

“被欺壓之人,怎么可能對會欺負他的人有感情?不過是形勢所迫不得不低頭而已。”

“幸福?”

“搭伙過日子罷了。”

見楚曜不說話,時芙昕又道:“你要真覺得我說得不對,你可以認真的去看一看各家,看看當家老爺和當家夫人是不是基本上大多都面和心不和?”

楚曜嘴唇緊抿。

根本不用問,監察司的庫房里就堆積了不少夫妻不和而導致家族衰敗的卷宗。

衰敗還是好結果,有些極端的,更是直接被抄家滅族。

時芙昕:“都是人,憑什么就該被人壓一頭?你給我尊重,我自回你尊重。”

楚曜還是沒被說服:“你太想當然了,你想公平,可是天底下哪來的絕對公平?小戶女子嫁入高門,占盡了便宜,她哪來的底氣要求和丈夫平等?”

時芙昕不知道他這話有多少是影射他們之間的門第差距的,看著他的眼睛:“我和你,從你有娶我的念頭起,我就足夠匹配你,若不然,我也入不了你的眼不是嗎?”

“從家世門第來看,武昌伯府確實是比不上榮親王府,可是除此之外,你從我身上應該得到了一些別的對你來說挺重要的東西,對嗎?”

“人的價值,除了世俗意義上的東西,還有人本事。”

“比如你,拋開身份不談,你這個人就足以讓人心動的了,讓人愿意舍棄一些東西讓你常伴在身側。”

“推己及人男人總是在女人身上有所求,才會將人娶進門的,這話你應該不會反駁的吧?”

“既然都是各取所需,怎么就不該平等互重了呢?”

楚曜眉結有些松動,不過還是梗著脖子不肯低頭,磨蹭了一會兒,來了一句:“我說不過你。”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時芙昕連忙拉住了他:“楚曜,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我們之間可以有爭論,你有什么想法都說出來,別憋在心里,要不然我是不會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的。”

“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想改變你的想法,只是想讓你聽聽我的想法,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娶回家當擺設工具的夫人,你不要老是想著事事想壓我一頭。”

楚曜:“我沒有想要壓你一頭。”

時芙昕當即‘切’了一聲:“沒有嗎,那你現在在做什么?不就是因為說不過我,又不想低頭,惱羞成怒的想要逃跑嗎?”

“你若真的沒有想要壓我一頭的想法,就不會覺得說不過我是什么丟臉的事。”

楚曜看著時芙昕,神色有些復雜,又有些一言難盡:“時六,我發現,你最厲害的武器是你這張嘴。”

“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的”

時芙昕截過話,仰著下巴:“你會怎么樣?”

楚曜動了動嘴:“我我要去忙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飯廳。

時芙昕對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虧得我還以為你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早知道你這么慫包,說不過就逃,我就”

之后的話沒說出來,但還是成功讓楚曜腳下踉蹌了一下。

書房門口,隨風一言難盡的看著楚曜又一次敗退而回,忍不住搖了搖頭。

夫人說得沒錯呀,三爺是有些慫包。

說不過就說不過,難道還能打不過嗎?直接武力制服夫人,一切都搞定。

哎,三爺是個銀樣镴槍頭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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