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遲薇想也未想，繼續問上一語，帶著不期然的小心翼翼：“如果，我是說如果，換心手術成功，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少女這么問著，星眸微濕璀璨，夾雜著點點希冀，仿佛這一回答，無比重要，珍視，在乎。

剎那間，薄夜白意識到，自己做出的決定，或許……有一些殘忍。

尤其是在下一刻，看著自己不回答，少女咬著唇瓣，克制著語氣之中，委屈不要那么明顯：“最起碼……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好不好？”

迎著少女殷殷注視，里面滿是點點期盼，細細涔進人心，令人無法拒絕。

驀地，薄夜白微微側身，避開少女這一目光，指尖跟著蜷縮。

如何開口，告訴少女真相。

所謂換心手術，從前成功率，該是百分之二十……只是一開始，他給予拒絕，不打算接受。

過往的二三十年，承受一次次折磨，早已生不出心思，以著他人的心臟，延續自己的生命。

生是他，死也是他，沒什么好畏懼。

既然命中注定，他擁有一顆殘缺的心臟，那就聽之任之。

而現在，因著咳血嚴重，莫醫生話里意思，表達十分明確……縱然改變主意，接受換心手術，卻是于事無補。

錯過最佳的時機，再加上情緒起伏，心臟已是衰竭后期。

即便換心，阻止不了死亡。

如今，他的狀態，好一點的話，能夠撐上一兩月，不好的話……不過一月左右。

屆時，便是病重，多半走不了路，只能躺在床上，慢慢茍延殘喘。

現實一點說法，就是等死！

“連這點，都不行嗎？老師……”

眼看著，薄夜白久久不回，遲薇止不住追問。

軟弱也好，犯賤也罷。

之于薄夜白，說著再無關系，終究短時間，無法完全放下！

更何況，她還懷著他的孩子，總是有所牽連，盡管不想承認，還是不得不承認。

如果這一孩子，是他最后的孩子，她有點……狠不了心。

想象著薄夜白，一旦換心失敗，從此真的死去，在這世上消失。

那時，該是怎樣的場景？

他再絕色，再睿智，再無雙，也要隨著時間，一點點消散，直至被人遺忘。

腹中的孩子，有著他的血脈，會是一種證明。

證明這人間，他來過一遭。

“老師……”

“薇兒——”

就在遲薇，再次一喚當中，響起另外一道聲音。

循聲一望，就看樓梯下方，正有另外一道身影，快步上了樓，停在了面前。

不是白司癮，又是誰？

只看，白司癮長臂一伸，無視薄夜白在場，搭上少女的肩膀：“抱歉，我來遲了，等急了吧？”

記憶之中，遲薇鮮少見著白司癮，態度這么彬彬有禮，反倒不太習慣。

同時，她大抵明白，這是做給旁人看。

畢竟，就在他的后面，接著走出白司謙、白司盈一對兄妹，用于邀請薄夜白，帶著過去酒店。

至于白明江、何惠妍兩人，作為白家明面上的主人，早已過去酒店，打點一些細節，防止宴會發生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