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試用期弟子,又得了柳文蘇指示,要好好盡弟子本份,除了為師傅鞍前馬后,把自己身家背景交代清楚,當然也少不了張羅飲食,畢竟她可是這個時空的劉大娘火鍋創始人。
聽到姜墨吩咐,劉辰星可惜地看了一眼馬上就要松完土的田地,便遵從師命收了鋤頭,走上田埂,道:“老師,還有一個來時辰就要午時了,豬骨和螃蟹要熬得久才夠味,所以暮食吃正好,那午間阿星給你做其他的了哈。”
兩年沒做農活,體力簡直跟不上從前,就走到田埂這些距離,手腳竟有些打顫,說話時就把鋤頭作拐杖,一手支著站立,一手拿袖口去擦臉上的汗。
姜墨精神矍鑠,眼神好,注意到劉辰星露出的那截手腕細得沒法,說話間還有些氣喘,他不由皺眉道:“你那食肆生意挺好,每月又有一貫的月俸,怎么瘦成這樣,走出去,別人還說老夫虐待弟子!行了,午食你就別管了,仆婦已經在做了。”一副嫌棄的樣子。
劉辰星卻聽得眼睛一亮,抓取到“弟子”二字這個重要信息,立馬笑瞇了眼,道:“老師,您是要認我當弟子了?”
姜墨沒想到一下說漏了嘴,卻也不反駁,只捻須笑道:“好了,看你滿頭大汗,快回屋盥洗一下,老夫已讓仆婦燒了熱水。”
男仆阿生十歲就到姜墨身邊當小書童,如今已有十來年了,對姜墨這個主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知道劉辰星成為他家娘子不遠了,忙補充道:“劉娘子每日坊門一開就過來,宵禁前又趕著回去,主人昨晚特意讓阿生收拾了一間房,以備劉娘子來時休息之用。”
姜墨如今雖是孤家寡人,但在南郊別院這里有兩男兩女四仆,管家張伯和男仆阿生,另外兩個女仆一個是阿生的媳婦阿桂,一個是掌廚的仆婦花嬸。
所以一老一少,雖是男女有別,但宅子里有兩個女仆,倒也不會有不方便的地方。
劉辰星聽出男仆阿生透露的信息,她會意地點頭一謝,就立馬向姜墨大大地鞠了一躬,嘻嘻笑道:“多謝老師體恤弟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占老師的一間屋了。”
姜墨看著劉辰星紅了一張臉笑容燦爛的樣子,就和東升的太陽沒兩樣,姜墨也不由一笑,再看劉辰星那一身手腳都短了一截的灰色舊衣,就越發嫌棄道:“少貧嘴了,快去把你這身衣服換了,衣服小成這樣,還穿個什么!”
這個嫌棄可是真的。
劉辰星心下攤手,老師出身富貴之家,即便在中老年時遭受喪妻喪子這等大變故,卻一直沒為錢帛發愁過,往來不是權貴,就是寺廟住持這種級別的富豪大和尚,真正接觸布衣老百姓生活的時候并不多,像她這一身灰衣一個補丁都沒有,只是有些小了,就因為平時不好穿出去,不就正好種地的時候拿來穿,弄壞弄臟也不會覺得可惜。
他們一老一小也相處了快十日了,她從早鞍前馬后到日落,也是有一兩分了解老師的性子,胸襟寬廣,不會為弟子的辯駁生氣,反而更喜歡直來直往一些。
劉辰星喜歡這樣的相處,她也不壓著自己的性子,立馬仰頭辯駁道:“老師,書法您是大家,可過日子還是弟子更有一套。就因為這衣服小了,弟子才特意帶來換上,不然我來時那身褐袍怎么種地干活?”
一老一少一口一個老師,又一口一個弟子。
再看姜墨對劉辰星的行止,看似嫌棄,實則關心,甚至對劉辰星的直言不諱也不見絲毫生氣,反而一直笑呵呵的捻須,一看就是樂在其中。
一眾路過的游人這時才看明白,倒不是這家人虐待灰衣小娘子,估計下地干活就是灰衣小娘子自己的癖好。
雖是對此不解,但也憶起了這里所住的多是權貴,地價也極為昂貴,這座看似農家小院的宅子,連著田地可是占地不少,又豈會是那尋常人家,多半是那效仿魏晉名士的大儒來此修身養性,這不灰衣小娘子就才說了“書法大家”的話。
長安百姓見多識廣,幾個轉念間,就把姜墨和劉辰星這一老一小的身份猜中了大半。
周邊的鄰里卻是知道姜墨的真實身份,前幾日還只是納悶姜墨怎么收了一個女仆耕地,但只見女仆埋頭苦干一直耕地,姜墨也只是沉默地在田埂上看著,不時滿意地點了點頭,二人似乎并無什么交流,怎么今天就“老師”、“弟子”的稱起來了?
可姜墨的弟子,姜墨收徒了……?
長安多少衣冠子弟前來拜師,姜墨都不曾收徒,甚至他們周邊這些鄰里也上門拜師,姜墨還是一律不近人情,怎么現在就收徒了?還是這樣一個一看就是寒門出身的農家女!?
周邊鄰里太過震驚,不可思議的念頭一個接一個冒出,都不由自主將打量的目光投向劉辰星,看到底憑什么入得姜墨的眼,卻不及各自在心底評頭論足一二,只見四、五個女著男裝的小娘子在一眾青衣侍女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那幾位小娘子皆是花朵般的年紀,一襲錦袍做工考究,臉蛋也生得極為出眾,個個唇紅齒白,又有近十個青衣小婢簇擁著,浩浩蕩蕩十來個人,十分引人注目。
尤以走在正中間的女郎最為出色。
這位女郎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汪冰泉,清澈而冷冽,清麗的面龐上神色也極為冰冷淡漠,加之一襲雪白的錦緞長袍,當真仿若那冰山懸崖邊上的雪蓮,渾身透著冰冷而圣潔的氣息,讓人一見難忘。
劉辰星在現代也是見過娛樂圈各色美人的,可拿著鋤頭和姜墨邊走邊說笑,都忍不住將目光留在那白衣女郎身上,還越看眼睛越是冒星星了。
這長相,這氣質,簡直絕了。
就是去了現代娛樂圈,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顏值了,比娛樂圈的天仙還要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