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那么在感情上便是自私的。
不想將心上人,跟其他人分享。
一絲也不能。
但是站在林姨太太的角度上,卻又是另一回事。
林姨太太如今就只有蕭九一個兒子,大女兒蕭意雪瘋了,小女兒蕭原喜右耳失聰又不能言語,她自然要為這些孩子籌謀以后。
夏阮將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眉頭微蹙。
林姨太太想要孫子,她自然是能理解的,可是為何林姨太太卻不希望她能生下男嬰。
難道,也是因為她出生卑賤嗎?
夫人,夜深了……杜若將安胎藥放在夏阮的身前,夫人,您吃了藥早些歇息吧。奴婢已經讓人送十三小姐回去了,十三小姐過幾日便好,你無需太擔心十三小姐。
夏阮抬起頭,眼里沒有神色,只是麻木的捧起藥碗,一口喝干凈了湯藥了。然后夏阮起身,朝著床榻走去。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和杜若說什么話,更沒有像平日里一樣,笑著和杜若說早些歇息。
杜若見夏阮的臉色,也不知該說什么話來安慰夏阮。
她口舌笨拙,怕越說越讓夏阮傷心。
自古男子誰不希望自己妻妾成群,尤其是站的像侯爺站的這么高位子上的人,就算他心里想和夫人恩愛百年,但是卻依舊很難做到這一點。因為,侯爺是南蕭的獨子。他也有他的為難之處。
南蕭如今只剩下侯爺這一支血脈,林姨太太自然是希望侯爺能娶幾門侍妾,好讓南蕭人丁興旺。林姨太太想,不過是幾房侍妾,又不會搶掉夏阮夫人的位子,夏阮應該不會在意,應該會體諒才是。
可是林姨太太卻忘記了,她這樣做,是讓夏阮放棄深愛的丈夫,將深愛的丈夫推給別的女子。4
世上又有那個女子希望將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共享。還要裝作賢惠和大度的樣子。
起碼。她做不到。
杜若曾想過,若是柳昌元為了柳家想要納妾,她一定會肝腸寸斷,夜不能眠。好在。柳昌元如今經商便從未想過從政。也婉拒了不少身邊的人送來的女子。他曾告訴杜若,他想要的不多,從前想要什么。現在依舊是想要什么。
可是,很多人,若是站的高了,就會改變初衷。
就像林姨太太從前只是希望侯爺能娶到夫人便滿足,可是現在林姨太太站的高了,想要的便更多了。
她想要膝下兒孫滿堂,更想要一個賢惠又大度的媳婦。
來日,若是侯爺站的更高,林姨太太怕是連擁有這些也是不能滿足了。
這一夜,夏阮沒有睡好,而遠在淮安的李安,也沒有睡好。
李安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人,用盡全力才將自己心里的怒氣壓了下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說的難道還不清楚嗎?墨殤笑的嫵媚,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挑著燈芯,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若是插手……這除夕,李家怕是會少一個人了。
李安氣的等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已經快被墨殤逼瘋了。
這個人像是一個瘋狗一樣,咬住了他便不松嘴。
他這些日子在淮安,處理災民的事情進行的并不順利,而且現在的情況還相當的棘手。從京城傳來的消息里說,淮安這邊的災民里混入了西域那邊過來的探子。這幾年西域一直很安靜,每年進貢也很準時。但是,這不代表西域對大秦沒有野心……這些年,宋家小將軍在洛城抓的探子就數不計數。
現在這群人裝作災民,進入了淮安和鄴城,前段日子鄴城的大火,怕也是和這群人逃不了關系。《《
父親來信希望他能盡快找到這些人,就算不能全部抓到,也要抓到一兩個人回京。
只是這件事情并沒有李安想的那樣簡單,他這一查下去,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他頓時有些心慌了……
因為這件事情,居然和已故的太后有關系。
墨殤慢悠悠的抬起頭,然后笑的柔和:坐下,怕什么?我既然說了會幫你,自然會幫你。只是,李安,我幫你,你又能給我什么呢?這個人的消息,可是不好拿的。
你想要什么?李安皺著眉頭看著墨殤,言語里有些不耐煩,你現在必定是什么都不缺,我有的你都有,我沒有的你也有,我能給你什么?
李安不知道墨殤為何會接近自己,在心里他多少有些看不起墨殤,明明是個男兒身,身手和容貌都不差,為何要委屈自己給公主做面首。在外人的眼里,面首雖然風光,但是背地里卻不知道要挨多少詛咒。
墨殤并不差,他沒有必要出賣自己的容貌過日子。
前幾日他被人刺殺,是墨殤出來及時相救,他當時看到墨殤的身手的時候,也是有些愣住。
這個人,不容小窺。
墨殤看著面前的燭火,眼里有些落寞:我想要什么?其實我也不知道……李安,我只是想讓你想起西域的事情,可是……我怕你想起了又……
他這句話說的吞吞吐吐,似乎有些為難。
墨殤的確是猶豫,就算李安想起又能怎么樣,李安想起就能改變現在的現狀嗎?
一切似乎都是不可能的。
墨殤想到這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的面容本就長的陰柔,就算是女子看到他的肌膚,也會自嘆不如。他比女子還要嫵媚,一張妖異的面容,讓清河公主多年來都欲罷不能。
我……我不記得了。李安聽到墨殤說起西域的事情,心里的越來越疑惑。他當初在西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我和你見過嗎?在西域的時候。
李安說的認真,剛才暴躁的脾氣也壓住了。
墨殤抬起頭看著李安,淡淡地笑著:有過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李安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就說嘛,若是我和你認識,我又怎么會忘記呢?我自小雖然不聰明,但是我記性卻不錯。難怪你一直問我為何不記得你,只有一面之緣,我又怎么可能記得你。
墨殤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只是笑容有些落寞:之前是我太耿耿于懷。我以為你是大官,所以才不愿意搭理我這樣骯臟的人。
李安給墨殤倒了一杯熱茶,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好臉色的跟墨殤說話:我才不是那樣的人。雖然我也覺得你在公主身邊太……你一表人才又有不錯的武藝,為何這樣作踐自己。你有遠大的抱負的確是好事。但是你可以參加科舉。又何必做出現在這樣的事情。
墨殤低著頭。李安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色。
他記得很久以前第一次見到墨殤的時候,那個少年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站在他的面前,眼睛干凈的如同一汪清泉。興高采烈的對他揮手,喊他:安哥,安哥。
李安不記得自己當初說了什么話,只是他的那些話應該很傷人,墨殤聽了之后臉色煞白,像是快要臨死的人。
那一日墨殤走了,他以為再也不會遇見墨殤了。
卻不想不到半年后,他就在公主府上遇見墨殤。
從前穿著白衣的少年,穿著一身絳紫的衣裳,梳著精致的發髻,嫵媚的站在清河公主身后,笑的如同三月的春風。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他的眼色,抬起有對著他莞爾:李大人。
只是,那個人的眼神不再清澈,不再像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那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半年時間,就讓一個人改變如此之多。
之后墨殤每次見到他,都會問他:李安,你記得我嗎?
從一開始的疑惑到后面的憤怒,李安覺得墨殤這個人有些莫名其妙,他說過無數次他不認識他,也從未見過他,可是墨殤卻依舊執著的問他這個問題。
久了,他也便也討厭墨殤了。
淮安的倉庫,要小心。墨殤撫摸著手上的茶杯,過了很久才說了這樣一句話,這邊的糧草,很危險。
李安盯著墨殤,心里一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不會善罷甘休,他現在受了傷,等傷好了之后,一定會報復的。墨殤抬起頭來,認真的對李安說,是長安侯和長安侯夫人傷了他,他向來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現在傷不了長安侯和長安侯夫人,但是他能傷到你。你是大學士唯一的兒子,所以,他不會放過你。
墨殤的話說的玄乎極了,李安聽的也有些迷糊。
這個人到底是誰?
從墨殤的眼神里看的出來,墨殤絕對不會告訴他這個人到底是誰,不過墨殤讓他小心,他便加派人手保護倉庫便好。
李安咳嗽了幾聲,才悠悠道:謝謝,我會小心的,你也小心。
他不知道墨殤和那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但是看的出來他們的關系來往密切。墨殤和他說了這件事情,怕已經是背叛那個人,所以他應該和墨殤說一聲謝謝。
與此同時,李安開始拼命的想,他到底在西域出了什么事情。
為何那個時候的記憶,一點都沒有了。
他什么都記不得,在腦海的深處,唯有一片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