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媽很好當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下放來人

“就宋家那傻……額,就是宋老二那樣,你也知道。”陳素芬指指腦袋,搖搖頭,又道,“她今年都二十四五了吧?估計還不止,我這年紀的時候,都已經生了春麗了,要不是早幾年我家那口子在外不回家,不然我當時要生個大兒子估計都能上中學了!”

陳素芬得意了一把,才又回歸正題:“就這樣,你說還能有啥好挑的啊!相看個不嫌棄她的,趁著她哥宋隊長還在營區里,定下來多方便!”

“可相看的時候就知道彼此情況了,有什么好嫌棄不嫌棄的?”江若男覺得有些生氣,不知道是為宋新苗不值還是覺得有些悲哀。

其實在她看來,宋新苗就是表達障礙,但認得人、也能聽懂話,而且手腳還麻利,要說傻,也就是不像正常人那樣能夠學習知識,其實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甚至因為這份“傻”,她顯得天真單純,這樣的人,她連婚姻為何都不知道,就要被安排著嫁人。

一瞬間,江若男腦子里也冒出了對宋新民的怒火,這人莫不是將這傻妹妹當作包袱一般甩開?

難道女人除了嫁人就沒有別的路嗎?

不,也許別的女人有,可是宋新苗,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她不懂。

“話也不是這么說,那宋老二是個傻的,還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生個傻的,人家不嫌棄……”陳素芬雖然嘴碎,但是看江若男臉色難看也知道閉嘴了,“若男,看著火!”

她忽然提醒,江若男連忙撲火。看著她非常暴躁地打滅了一叢冒出來的火花,陳素芬也重新收拾了一下措辭。

“其實這事兒,主要還是宋隊長老家有個啥親戚老人得了病快要不行了,就想看著宋老二有歸宿,所以才這么急的,就怕老人熬不到明年春天。”

這時候的醫療技術不發達,農村人也窮,一旦人老了百病纏身的時候,基本就只有在家等死的份。難聽是難聽,卻是事實。

尤其是冬天,對老人來說是最難熬的。熬的過去,說不定還能有一年好光景,熬不過去,那就只有準備喪事了。

“這樣啊……”江若男嘆息一聲,忽然覺得自己真是閑操心。她想的那些,就是旁觀者不痛不癢罷了。又不是人人都跟她一樣只想獨身的,說不定宋新苗就能遇到個老實漢子,真心實意對她好呢?

再說憑什么宋新民就得養著這妹妹一輩子啊?人總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江若男唾棄了自己一把,難道別人親兄妹還會比不過她這個外人的心嗎?

“對啊,所以說人家老家那邊有親戚看著,又有宋隊長這個哥哥,相看的人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陳素芬心道,就是嫌棄,沖著宋隊長也不敢明目張膽對人不好啊!

所以她安慰江若男也算是真心話:“知道你跟宋老二那傻姑娘關系好,心疼她為她打算。可宋隊長跟大河他媽也是厚道人,不會虧待宋老二的,你呀,就別去擔心那么多了。不然我這碎嘴可就又壞了事了。”

心里往好的想,安慰了自己一把,江若男心里釋懷了一些,聽到陳素芬這話就忍不住笑了:“嫂子你這話說的,能壞什么事兒啊?難不成我還能去硬生生做惡人拆散人家姻緣哪?那也得要我做得到啊!”

陳素芬暗道,就你那炮仗性子,沖起來不要命的沒臉沒皮的,誰知道你能不能干出來那事兒啊!

但是表面肯定不會這么說的:“我就那么說說嘛。不過想想,宋老二要是能嫁出去有個婆家依靠,以后有了孩子也是好事兒。”

江若男就只是笑笑。

她心里倒是想起了江三妹。

江三妹那個婆家,雖然不好,好在還有個靠譜的男人。現在小兩口分家出來,小日子過得也是和和美美,也許是遠香近臭,原本重男輕女對江三妹沒什么好臉色的公婆,現在也還算和氣了。

倒是上面三個哥哥嫂嫂,現在還擠在一起,說是分了家,互相之間的爭斗卻沒少過,原先一致對外對付江三妹的,現在也搞起了窩里斗。當然,對江三妹還是沒什么好臉色的。

不過分了家這些也就不重要了。

這一年,因為外面那場大混亂,她和荷花村的信件往來少了許多,也就是過個節啥的寫封信互相報報平安,一年到頭總共也沒寫幾封信,但是卻并不妨礙她知道荷花村的情況。

包括肖長偉和白詩雨當初那事兒的后續,肖長偉雖然走了,但是后來卻有人下來給江家道歉,并且為此江家得到了一些實打實的好處,而白詩雨后來也弄出了不少動靜,反正搞得公社大隊都有些風雨不寧的。

但肖長偉的事兒也帶來了一點好處,那就是已經被這些知青荼毒了的村里人,終于知道這些城里來的知青并不是什么好的,說得最簡單一點,地里也就那些活那些產出,知青沒來的時候,就是公社大隊大家按工分分配糧食。知青來了后,干活不行,卻還要跟村里人一起算工分,就算少那也要分糧食去。一樣的土地一樣的產出,要養活更多的人,那不是他們就吃虧了么?

啥?知青也干活了?

可拉倒吧,知青沒來的時候,他們自己不也都干那些活?而且知青跟借住的人家住久了,總會鬧出不少的摩擦,久而久之,他們還幫著給知青蓋了一個知青點歸他們住宿。

而因為肖長偉的事兒,現在他們荷花村已經被公社注意到了,不會再分配知青下來,可不是讓他們松了口氣。

畢竟這知青至少每年一派,派了來就鮮少能有回去的,不再派知青來,大隊里能省出多少糧食啊!

不過也有大事,雖然沒有知青再分配到荷花村,可是在剛剛入冬天氣漸冷的時候,卻有右派黑五類被下放到荷花村來蹲牛棚。

這對荷花村也是個新鮮玩意兒。

他們完全不懂這是怎么回事兒,只看著三個五六十歲的老人被公社帶的人送到了荷花村牛棚,并且號召大家,要對這些黑五類右派進行積極的教育,讓他們遠離資本主義腐敗,帶動他們接受社會主義勞動改造。

村里人對這種事兒其實沒什么積極性,有句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是荷花村雖然窮,民風卻還算淳樸,也因為消息的閉塞落后,反而尊重知識的風氣還比較濃厚,對于現在外面世界那一套,他們還并沒有完全理解。

江三妹寫信告訴江若男,這三個人中,一男一女是夫妻,據說原先是哪個大學的教授,另一個則不知道來歷,但是送來的時候非常狼狽,經歷了一番狠狠的批斗折磨,右手兩根手指都被掰斷了。

江若男知道,在那場大混亂后,很多被下放蹲牛棚勞改的人都平反了,而這些人基本都有點來歷和身份。

可她并沒有讓江三妹去主動貼近討好,而是讓她和家里人平常心對待就好,不要去欺負,也不要搞什么特別優待。

因為抱大腿始終是不穩定的,而且江若男也知道,荷花村的人,嘴上說點啥可能還會說,但真要出手去做什么批斗折磨打壓人的事兒,也干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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