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去冒險的不是您兒子,您這句正好說的輕巧。
永寧侯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卻不敢惹怒龍顏。
“微臣就這么一個能堪大任的兒子,百年之后這爵位還指靠著他……”
“朕可以多賜阿熙一個伯爵位。”阿學,說的是裴明的弟弟,裴熙。
隆慶帝端了一碗茶,茶碗正是才進貢的青玉菊瓣紋樣式。清透好看。
永寧侯岔開了話題,“這茶碗做工很是別致。”
“這是西域才剛進貢來的,還有一套。你要喜歡,朕明日讓內庫房取了,送你府上去。”隆慶帝很是大方。
永寧侯也不推脫,“那就叩謝陛下了。”成功轉移話題后,又道,“臣瞧著,陛下這些日子氣色極好。可是病情有所好轉?”
對于隆慶帝中毒一事,永寧侯是知道內情的。
隆慶帝自然也不瞞他,“對虧裴妃,及時找到法子,這才沒能讓毒性蔓延至心肺。”說著,又嘆了一口氣,“只可惜,這毒極其罕見,一時片刻無解。”
“這毒,大概也沒什么大礙吧。”永寧侯試探性的問,“未曾聽聞裴貴妃娘娘提起過,況且方才微臣入宮,耳聞曾妃娘娘有喜了。”
隆慶帝面上一紅,輕咳了一聲,“愛卿果然是錦衣衛出身,消息委實靈通。”
“倒也不是微臣想要打聽陛下的私事,只是三皇子急切切的將這個消息告知臣。有些微妙。”永寧侯壓根沒有想要給三皇子遮掩的意思,“他今日還急著想找阿明。微臣實在不敢告訴他阿明的下落。”
“方才殿前耽擱時間,是因為老三?”隆慶帝細眉一挑,眸光冷了下來。
話說到這里已經足夠了,再多說就越了界。永寧侯點了點頭,嗖的起身穿好鞋子,給隆慶帝行禮。“陛下,微臣忽然想起來,府上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阿明他們一路兇險,臣還得再挑些得力的暗衛,保護他們。諸事繁瑣,若無其他事吩咐,微臣先告退了?”
這個老狐貍,話又說到一半。
隆慶帝拿永寧侯一點辦法也沒有,揮揮手,“走吧。”
永寧侯躬身溜了。
出來就碰上正在用熱雞蛋敷額頭的榮滿歸。
永寧侯一臉愧疚,拱了拱手,“對不住了榮公公,明日親自送壇好酒來賠罪。”
榮滿歸不好色不貪財,唯獨喜歡喝口好酒。他嘴角抽了抽,“別介,您這壇酒,老奴怕是無福消受。這萬一再被酒壇子砸一下,我這身老骨頭可就散了架。”
“那我著人送來,榮公公想什么時候喝什么時候喝,我就不做賠了。”永寧侯拍了拍榮滿歸的肩膀,又道,“怕三皇子在門口堵我,我從角門溜了啊。回頭出宮記錄,替我補一下。”
說完不等榮滿歸反應,便一溜煙從角門溜了。
不用想也知道,準是又飛檐走壁了。
榮滿歸在后頭搖了搖頭,招了身邊的小內侍來,“去吧,過一刻鐘后往宮門口造冊處,給裴侯做個記錄。就說侯爺著急,翻墻走了。”
“是。”顯然小內侍已經習以為常,毫無波瀾的應了聲。
果然如永寧侯預料的一樣,此時的三皇子正在德政園的門口來回游蕩,就等著永寧侯出門。
可左等右等,從日曬三竿等到日暮西沉也沒見人影。后來抓了個出來辦差的小內侍才知道,永寧侯早就走了。
三皇子氣的臉色鐵青,氣急敗壞的踢飛了腳邊的石子。“裴長青這個老東西!像個臭泥鰍一樣,滑不留手!”
這一幕正好被路過要去曾妃處串門的靖雯公主看個滿眼。
她幾步上前,給三皇子行了禮。“是誰這么大的膽子,惹了三皇兄不痛快?”
三皇子是嫡出,太子夭折之后,最可能上位成為新一任太子的人。
滿朝文武加上后宮嬪妃,大家最不敢惹的就是他。
況且,素日三皇子性情溫和,雖然話多,但是脾氣極好,很少發火。
靖雯是真的好奇,誰這么大本事,讓她三皇兄綠了臉。
她那雙充滿好奇的,水汪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三皇子。
叫三皇子有些難為情,他抖了抖袖子,整理了一下袍擺,清了清嗓子。不答反問,“眼下就要到晚膳的時間了,妹妹這是要去哪兒?”
“去曾妃娘娘那瞧瞧。聽說她有了身孕,胃口不好。我去瞧瞧。我要替母后分憂!”
靖雯公主是極有眼色的,三皇子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她自然也不會追問。
照顧懷孕的嬪妃,是皇后的天職。但隆慶帝的這位皇后,從來不把這些事掛在心上。素日里只管我行我素,就連兒子的前程也不在她心上。
提起母后,三皇子就一腦門官司。擺擺手,順口挪揄了靖雯公主兩句,“我看,是因為有孕嬪妃的伙食好,你去蹭飯!”
靖雯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知妹莫若兄!那妹妹不耽誤哥哥生氣了,先去混口飯吃。”
說完,便屈膝行了一禮,帶著一眾宮女、仆婦走了。
留下三皇子目瞪口呆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曾妃懷孕這件事,大概是三天之前傳出來的。
診出這個喜脈的,是在太醫院混的最久,卻一直沒有混到一官半職的劉太醫。
對,就是曾經給云芷治過病,收了定國公封口費卻還是一不留神說溜嘴的那個劉太醫。
敬事房記錄,曾妃應該是在半月前來葵水。但卻遲遲沒有動靜。在第十天還沒有消息的情況下,曾妃著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來給自己診脈。
恰巧當日是劉太醫當值,便提著竹編的小醫箱,慌里慌張的扣上官帽和來人走了。
到了曾妃那,一把脈。露出了真誠的笑容,“恭喜娘娘,這是喜脈。”
曾妃卻猶如五雷轟頂,愣在原地。
老太醫只當小姑娘初次有喜,高興過了頭,也沒要賞錢,便告了退。
時隔三日之后,曾妃又將劉太醫請來,重新確定了一下,還是喜脈。
她有些不淡定了,給了賞錢打發走劉太醫以后,在屋里來來回回踱步,踱了不下十圈。“我怎么會有了身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