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吧。”呂英替裴明打抱不平。“這一路走過來,裴大人確實與傳聞中不大相同。人雖然性子頗冷,但做事卻是細心周到。而且很照顧下屬。”
說著又上下審視了一番云芷,“阿芷,你最近疑心很重。”
云芷前世的生存環境,不太單純,每日要十分謹慎才能確定不出錯,不被害,所以養成了多疑的毛病。
這和原主,有很大的不同。
她略顯尷尬,干笑了兩聲,“生死關頭走一遭,難免有所變化。”
想到云芷近來的遭遇,呂英也很心疼。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馮魁素來對錦衣衛有偏見,不相信裴明出于好心。“方宴這閹狗要殺咱們,誰知道裴明是不是想要用咱們做誘餌,好抓住方宴。”
真是莽夫,什么話都敢說。
呂英斜了一眼馮魁,冷聲道,“眼下的證據,并不能確定要殺咱們的是方宴。”
馮魁不以為然,“這些都不要緊,趕快到徽州找到李大人才是要緊。”
馮魁多少欠缺一些合作jing神,尤其是和錦衣衛的合作jing神。
呂英懶得和他多說,轉頭又看向云芷。“阿芷,眼下我們和裴大人在一條船上,要同進同退的。若常對他們存有偏見,又時刻防備著,只怕以后諸事都會不順利的。”
道理云芷是懂的,偶爾的戒備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她聽話的點了點頭。
“走陸路遇到危險,裴大人果斷換了水路,在船上你暈船,他又寧可耽擱行程也要臨近靠岸休息。這不是他分內該做的事情。你,應該領情。”
呂英有些苦口婆心。
裴明確實是個好領導。
云芷心中也明白,“明日上了岸,待我身體稍微好一些,我會親自去道謝的。”
呂英欣慰的點點頭,“時辰不早了,你早些躺下休息吧。睡醒了,咱們就能靠岸了。”
說完,便拉著還想要再八卦幾句的馮魁,走了出去。
馮魁很不理解呂英,甕聲甕氣道,“那裴明至今也不和阿芷表明身份,顯見不是個坦蕩的君子!”
“人家是御賜的未婚夫妻,兩人之間這些小情趣關你什么事?”呂英細眉微擰,冷冷瞥了馮魁一眼,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
馮魁的腦子,只分兩個區域,吃和抓賊,其余事情似乎是一概不通。
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微妙,他很難理解。
他也覺得呂英心思太復雜,懊惱的垂了頭。“我是搞不清,你們女人心里頭都想些什么。”
呂英嘆了口氣,沒再理睬馮魁,顧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船便穩穩靠了岸。
云芷被呂英扶著,搖搖晃晃上了岸。
雖然時間尚早,但碼頭上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忙碌起來。
不少身穿著粗布短打衣裳的年輕漢子,肩頭扛著裝了貨品的麻布袋子,在碼頭上來回穿梭。
岸邊貨船亦是首尾相接,早有纖夫在賣力忙碌。更有客船停泊在案,等候來坐船的客人。
云芷抬頭,便見裴明早已走過棧道,等在了外面。一旁的趙俊,也正在和一旁拉生意的車夫低頭交談著。
碼頭邊上,是鱗次櫛比的飯館、酒莊,云芷瞧了瞧迎風飛舞的招子。除了酒字寫的最多,余下的便是鴨掌。
“這地方,盛產鴨子嗎?”云芷走到裴明身邊,好奇詢問。
裴明也仰頭瞧了瞧,溫聲道,“徽州有一道名菜,為香酥鴨掌。這里毗鄰徽州,大概也是博個噱頭。”
云芷看著鴨掌二字,目光中流露出來些許渴望。
裴明瞧出了她的期待,沉了聲音,“不準吃。”
簡明扼要三個字,略帶威嚴。云芷有些尷尬。
她扯了扯嘴角,嘟囔,“我也沒說要吃啊。”
裴明側目看著云芷因為折騰而灰敗的臉色,微微蹙了眉。“你的腸胃經不起油膩。”
“哦。”云芷好脾氣的點了頭。
一旁呂英垂頭忍笑。
馮魁卻老大的不滿意,小聲模仿裴明的語氣,撇了撇嘴,“擺什么臭架子!”
呂英用手肘懟了他一下,低聲道,“你懂什么,我們裴大人這是寵妻呢。阿芷一直暈船,除了白粥未曾進食,此刻腸胃必定虛弱,哪里吃的了油膩的東西。裴大人這是疼人呢。”
馮魁嘴角抽了抽,“沒見過這么兇的疼人。”
“你懂什么。”呂英白了馮魁一眼,又湊近他略帶警告語氣,“你莫要在阿芷面前瞎說話,壞了好事。”
說完,便扔下馮魁,跟上了裴明和云芷的步伐。
馮魁站在原地,一臉莫名其妙,半晌才想起來去追趕他們。
趙俊按著裴明的吩咐,租了一輛馬車,將云芷等人帶到了鎮子上,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棧落榻。
小二見一行人錦衣玉冠,氣度不凡,便知道來了大生意。使出渾身解數來,介紹天字號客房和點中好酒好菜。
裴明顯然是沒有什么興趣,反而是云芷,跟著小二瞧了好幾間房后,略顯失望。
整個鎮上最好的客棧里,最好的客房也十分簡陋。
只有一張鋪著薄薄被褥的木床,和一張八仙桌。沒有熏香,也沒有軟枕。
“徽州是出名的經濟繁茂,這里離徽州這么近,為何如此蕭條落后啊。”云芷低聲詢問裴明。
裴明此時正坐在客棧二樓靠窗的桌邊,等酒等菜。
他伸手將窗子推開,指了指窗外。從他們的角度望過去,正好能瞧見方才著陸的碼頭。
此時的碼頭,要比方才更熱鬧幾分。
“這里,是柳州的青禾鎮。離徽州的邑縣非常近。邑縣無碼頭,許多需要水路運轉的貨物都要依托這個碼頭。但稅收卻歸邑縣。”
裴明將扣著的茶碗掀開,云芷極有眼力的替他斟茶,問道,“也就是,青禾鎮在替邑縣白忙乎?”
裴明眉頭一挑,“倒也不算白忙,邑縣的收入每年要分給青禾鎮二成。”
邑縣與青禾鎮的這套往來很奇特,所以裴明是想要從青禾鎮入手,摸一摸徽州邑縣的底。
果然,他上岸是為了搞事業,而不是心疼云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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