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兒眼下心如止水道:“這是鳳陽長公主身邊的婢子。”
鳳陽長公主何等尊貴,即便是她身邊的婢女,于何謝氏這些人跟前,也是尊貴的。
何謝氏面上就端了些笑意,同李式微道:“閣下既將小女送回了府中,想來可以去同長公主交差了,至于其余的都是何家的家事了。”
“非也。”李式微搖了搖頭,然后緩步上前,“凝姑娘是我們長公主的長女唯一的女兒,是長公主如今唯一的外孫女,她不止你們何家的人。”
方才低頭不語的少女這時突然抬起頭來,何謝氏和何蕊兒才得以見到她的真正面容,不禁詫異,鳳陽長公主身邊的一介婢女竟如此絕色,驕陽艷艷的少女端的是一副從容不迫,矜貴中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正氣,讓人莫不敢直視。
“況且,于鳳陽長公主的嫡親外孫女來說,拿了你們的東西也就拿了,你們應該感到榮幸,而非是如今日這般模樣,讓人覺得丑陋不堪!”這是何等不講理的話,可聽在何謝氏和何蕊兒的耳里俱是一顫。
這就是權力的魅力。
讓何謝氏這等人聽了只余臣服,討好道:“按理是該這樣的,我們不過是想要弄個清楚明白,別是凝兒年紀小,她身邊的婢女背著她做壞事,偏她自個兒不曉得。”
何蕊兒到底年幼,眼下頗是不服氣道:“可縱然如此,三妹妹覬覦我的東西,也該同我說一聲,不該一聲不響的就拿走了罷。”
“覬覦?”李式微不待何謝氏呵斥何蕊兒,就微微一笑道,“凝兒姑娘看上你的東西,是你的幸運,而非覬覦,蕊兒姑娘這話說錯了。”
“可.....”
不去理會何蕊兒又要說什么,李式微走到寸心的跟前,“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這耳墜是被蕊兒姑娘放在了哪里的。”
寸心顫顫巍巍的抬頭,一觸及李式微的目光,就感覺能被她給看到心里一般,然后忙的低頭道:“就在凝姑娘內室里的一個小箱子里頭,箱子上上了鎖子。”
“既然上了鎖,你怎么就能打開。”李式微快聲問道。
寸心來不及細思就道:“因為凝姑娘小箱子上鎖子的鑰匙在我手里。”
“哦?原來是這樣。”李式微立刻便冷了下臉,“凝姑娘能將自己小金庫的鑰匙都給你,可見對你的信任,偏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家伙,竟就伙同外人給開了凝姑娘的小金庫。”
“還真是讓人想象不到,又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寸心忙跪到了地上,聲聲求饒,偏李式微不理會她,于是就只能求何凝兒。
誰能承想,素來在府中都沒甚地位的凝姑娘,竟不知不覺間得了鳳陽長公主如此的看重——以至于親自派著貼身婢女送她回府。
起碼寸心以為跟著何凝兒這樣的主子,以后是沒什么出路的,于是才會毫不猶豫的就將何凝兒給出賣了何謝氏。
素來心善的何凝兒眼下卻不理會她。
欣賞夠了寸心的落魄無助,李式微又與何凝兒道:“奴婢記得昔日里長公主殿下曾賞賜過凝兒姑娘許多好玩的物事,那些東西想來也都被姑娘給藏在了小金庫里吧。”
何凝兒心思百轉千回,立即明白了李式微的用意,就道:“是有許多新鮮又好玩的玩意,既是外祖母賞賜給我的,當然要好好的珍藏著,似翡翠蓮花鐲子、流煙云影簪不過爾爾,我最喜歡的卻是一些稀奇的古玩,俱在里頭放著。”
“凝兒姑娘既有著長公主殿下送的這么多珍貴的物事,又怎么會看得上在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眼里的一副區區耳墜。”這話也不過是李式微捎帶著的,她主要還是針對寸心,“既這樣你不妨去凝姑娘的小金庫里,就將那枚流煙云影簪給拿過來。”
寸心有些遲疑。
何凝兒就道:“沒聽到嗎,讓你去拿你就快些拿。”
寸心這一去就差不多一刻鐘過去了,因有了李式微在后頭給她撐腰,何凝兒不覺底氣也足了幾分,正色立在一旁,面上滿是平靜,似乎絲毫不因寸心過去的時日太長而有絲毫的不耐煩。
反倒是上頭的何謝氏有些坐立不安的。
若只是何凝兒,何謝氏隨便編排些什么事情給安到何凝兒的頭上,也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事罷了,誰想半路蹦出來一個鳳陽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
她何凝兒不過是沈熹微領養的一個姑娘罷了,就能在鳳陽長公主那兒有這么大的面子?
可看著李式微,何謝氏又有些不確定了。
若不是鳳陽長公主的貼身婢女,普通的婢女又怎會如此絕色,甚至周身的氣勢都帶著專屬于世家權貴身上的那股子殺伐果斷?
少卿,寸心滿頭大汗的過來,先同何凝兒跪下道:“奴婢沒找到姑娘所說的流煙云影簪。”
“啪——”的一聲,李式微毫不猶豫的就打了寸心一巴掌,“大膽奴才,凝姑娘放得好好兒的東西怎么就沒有了,那箱子的鑰匙除了姑娘,也就只有你有了,莫不是你仗著姑娘年紀小,管不得事,貪污了不成。”
寸心連連說“不”。
李式微已經轉身看向何謝氏,“似這等貪墨的婢子,連自家主子屋子里的東西都不放過,她的話又怎么能讓人相信呢,不成蕊兒姑娘的那副耳墜子就是她這奴才偷的,不過是怕被懲罰,于是竟就敢污蔑凝姑娘。”
“也不過是看著凝姑娘的母親剛剛去世,覺得她可憐好欺負罷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眸光從何蕊兒的身上一直看到何謝氏的身上。
“可是......凝姑娘的母親雖然去了,她的外祖母卻還健在呢!”
何蕊兒有些不服氣,不過被何謝氏壓著不讓她出這個頭罷了。
李式微區區三言兩語,其實并不能讓人信服,可這就是權勢的好處。
因何家二老上了年紀,整個何家怕都是何謝氏這位大少夫人在做主,何凝兒在她眼里不過是一只螞蚱罷了,她輕輕一捏就能捏死的那種,因此都不需要多么高明的設計,就能污蔑何凝兒。
可李式微背后的鳳陽長公主,于何謝氏的眼里同樣是惹不起的存在,長公主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她只需要一句話便能輕易的定了一個人的罪、
李式微這也不過是用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罷了。
也難怪何蕊兒不服氣,偏不能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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