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鳳陽長公主不禁對沈若瑤另眼相看,“難為你小小年紀竟想的比有些大人還要長遠。”這話中說的是誰顯而易見。
沈謝氏這時就忙站出來道:“殿下,這事我也一直是放在心里的,這不昨兒的時候還與定侯夫人商量呢,說要誰人去澹臺府上說一說呢,定侯夫人就主動請纓說她愿去澹臺府上問一問他們家的意思。”
“我又想著定侯夫人到底是寒哥兒的嫡親姨母,總是合適的,卻也不敢就這樣拿定了主意,想著今兒過來請示殿下呢。”
她這番話說得也讓人挑不出錯處,鳳陽長公主面色終究是緩和了些,“定侯夫人是寒哥兒的血親,讓她去也沒什么,只是寒哥兒到底是我們家的嫡長子,總還需得再要一個老持穩重之人,畢竟澹臺家的姑娘也是極尊貴的。”
沈謝氏忙道:“倒是兒媳思慮不周了。”
“長嫂素來是周到的人。”李式微這時突的道,“想來也只這一次思慮不周,母親就不要與長嫂計較了。”
她這話聽著似是在為沈謝氏說話,然沈謝氏心頭就是一凜。
畢竟如李式微所說,素來辦事周到的沈謝氏怎么偏偏就在原配所出的長子上頭不周到了,難免讓人懷疑是不是故意的。
許氏作為這一陣李式微的馬前卒,立馬便道:“大嫂莫不是看著寒哥兒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絲毫不在她的婚事上上心?”
“真真是可憐了寒哥兒。”安氏素來不嫌事大的摻和一腳道,“都是做娘的,大嫂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往后磐哥兒是寒哥兒這等境地,又該如何?凡事推己及人,不求大嫂將寒哥兒當做自己的親生子,起碼面上也得過得去吧。”
沈謝氏臉色逐漸僵硬。
李式微又故作口無忌諱道:“長嫂也就只在寒哥兒的事情上出過差錯罷了,其余的事情上卻是沒有,二嫂嫂同三嫂嫂且一人少說一句罷,且寬宥了長嫂。”
許氏和安氏這才沒再說什么。
只是在鳳陽長公主這兒,沈謝氏卻是越發的沒盡到做一府主母的職責了,于是又當著許氏和安氏的面,就徑直將沈謝氏給發作了一通,沈謝氏偏不能吭聲,只能應著,心中別提有多憋屈了。
李式微同許氏、安氏自然是看笑話一般,只是小魏氏看著這情景,心思卻逐漸多了起來,瞧這沈謝氏,既不得鳳陽長公主的歡心,又討了明珠郡主的嫌棄,外帶著許氏和安氏兩個妯娌也不大喜歡她,真真是四面楚歌。
若是她當真能得了沈國公的青眼,就憑借著沈謝氏這討人嫌棄的模樣,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她還是沈蕭寒的姨母。
縱然有著先前和魏家的那些子恩怨,可身為沈家嫡長子的沈蕭寒合該是不知道的。
在鳳陽長公主訓斥沈謝氏,外帶著小魏氏想入非非的時候,沈國公并沈家二爺、三爺俱都過來了。
除卻鳳陽長公主外,其余的人皆都站了起來,與沈國公并二爺、三爺問好。
沈國公今次倒很是意外:“先前只聽聞微娘大病了一場,不想再次看到的時候竟比以往守禮了許多。”
李式微是鳳陽長公主的幺女,是沈國公的幺妹,之前又仗著年齡小,難免驕縱了些,無論是長公主亦或是沈國公都不會計較她這些,故而今次她起身迎接三位兄長,卻著實讓許多人都震驚了。
“我也總是要長大的。”李式微就道,“總不能還跟從前一樣,在母親兄長跟前那般隨意。”
她這樣說著,鳳陽長公主以及沈家三兄弟就多有愧色,沈家的孩子們不論如何,都是在父親老沈國公和母親鳳陽長公主的照看下長大的,唯有李式微,剛出生的時候就沒了父親。
沈國公便道:“你是我們家最嬌貴的孩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總歸母親和兄長們不會嫌棄你。”
李式微是沈家唯一一個被賜了國姓的姑娘,豈不是最嬌貴的。
在沈國公溫潤中夾雜著許多寵愛的目光中,李式微不禁然心頭顫動,大抵她也不算是不幸。
縱然碰到了謝家那等子心狠手辣的人家,可無論從前是何式微,亦或是如今是李式微的時候,也從來都是不缺父母兄長的寵愛的。
當下李式微便道:“微娘知道了。”
沈國公又問:“母親剛剛是與淑梅在說什么,瞧著怪是嚴厲的。”
沈謝氏便叫謝淑梅。
“都是些內宅的事情。”鳳陽長公主攸的轉了口,“還不是為了寒哥兒,按理說寒哥兒早該到了婚娶之年,只是我這里手頭一直忙著,你媳婦偏也不提起,多虧了老二媳婦說起,這才想著我們竟已耽擱寒哥兒這許久了。”
沈蕭寒是沈家嫡長子,生得悄似魏氏,沈國公又與魏氏感情甚篤,見了沈蕭寒就忍不住想起從前魏氏在時,于是刻意的疏遠這個嫡長子。
旁人不曉得,只以為是沈國公不重視沈蕭寒,因此府里的人對沈蕭寒也不大恭敬。
鳳陽長公主原是不想告訴沈國公他們這些內宅婦人之事,徒惹得他們煩憂,可想了想若是這次與沈國公說了,能讓沈國公緩和與沈蕭寒父子之間的關系,也是極好的,因此便斟酌著開口。
沈國公一聽這個,面上便有慍怒,與沈謝氏道:“平素我不在家中,內宅皆交于你之手,偏連嫡長子的婚事都能忽略了,還得二弟妹提醒你,莫非是府中事物繁多到你想不起來,若是實在忙不過來,便讓二弟妹、三弟妹幫著你也就是了!”
沈國公生性內斂,不說在外是個什么兇狠的樣子,在家里的時候卻時常是溫和的,對著沈謝氏這么個續娶的妻子,也從未發過脾氣。
可誰曾想,這頭一次發脾氣竟就是為了沈蕭寒。
沈國公平素疏遠的嫡長子?
沈謝氏心里拔涼拔涼的,她以為沈國公是不在乎這個兒子的,因此將沈蕭寒從十歲起便送到邊境,也不過前一陣的時候才接回來。
瞧著沈謝氏被沈國公責罵,許氏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沈家妯娌三個,就她獨一個不受丈夫寵愛。
只是她有心說些什么,卻瞧了瞧沈二爺那張臉,默默的往后退了退。
許氏退了,卻還有個安氏,狀似無意道:“這本來吧,是人就有疏忽,疏忽上一次兩的也就罷了,偏擱在寒哥兒這里,大嫂卻不止一兩次,方才說到著人去澹臺府上提一提,問問澹臺家的人是個什么意思,偏大嫂卻讓個不入流的定侯夫人去,還冠冕堂皇的說什么定侯夫人是寒哥兒的姨母,她去是最最合適的。”
“大嫂這是做什么,不是明晃晃的去打人家澹臺家的臉?怕是不將寒哥兒的婚事給攪合沒了就不甘心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