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應西和閔應北是一對雙生兄妹,小小年紀便生得玉雪可愛,尤其沈國公府現下也還沒這般大的孩子,于是鳳陽長公主便更稀罕了些。
而閔應西和閔應北對外祖母鳳陽長公主也并不陌生,在長公主跟前玩鬧著。
到底是上了年紀,鳳陽長公主這樣逗弄了他們一會兒,便累得不行了,讓底下人帶著閔應西和閔應北去了外頭玩耍。
于是鳳陽長公主就和著一雙女兒,沈知微和李式微三人坐在了一處。
這個二女兒雖不是長公主親生,卻也是她花費了心血供養著長大的,且沈知微也很是懂事,三不五時的就回來看看長公主,長公主就握著沈知微的手道:“在閔國公府里一切都好罷。”
沈知微道:“都好的。”
沈知微原嫁到閔國公府的時候,正逢閔國公原配夫人柳氏去世,她相當于一進府就做了當家夫人,上頭沒有婆婆給她規矩,唯一的公公閔國公也是個仁善的,可謂很是逍遙了。
若說唯一不順心的事,就是在子嗣上頭。
沈知微不易受孕,為此很是煩憂。
再至后來,閔國公娶了續弦陸氏,陸氏出身陸太傅府,也是世家里精心供養的女兒,不顧陸氏嫁過來的時候,已經二十多歲了,與沈若薇之間也只差了七八歲。
陸氏有孕,便生了了閔國公府繼室嫡出二子閔陳航。
又再過了幾年,沈知微才懷上,索性之前的那些罪都沒有白受,她這一生便生了兩個。
當人家媳婦不好當,尤其上頭那個婆婆是個年輕的,又是繼室,因此平日里胡老姨娘沒少為沈知微操心,就催著沈知微趕忙生下個男嗣,偏胡老姨娘還時不時的將這些話與鳳陽長公主說,就讓鳳陽長公主以為,陸氏這個婆婆虧待了沈知微。
沈知微當下忙道:“我婆婆她很平易近人的,半點沒有架子,平日里待應西和應北也很好。”
鳳陽長公主這才點點頭,“之前聽聞過陸家的女兒是個教養好的,如今看來也確實是這樣。”
又問了沈知微旁的一些事情,便說:“罷了,你姨娘哪里一早得到了消息,肯定早早的要盼著你過去,我便不耽擱你了,快些去吧。”
李式微趕忙道:“我也跟著二姐姐去胡老姨娘那里看一看。”
“去吧去吧,這府里哪一處都是你能去得的。”鳳陽長公主如是道。
二人相跟著出了鳳儀居中,沈知微拭了拭李式微額上的汗滴道:“小妹性子素來跳脫,也是這府中沒人拘束你的緣故,只是經過上一回,可見平日里還是穩重些的好。”
她說的正是李式微在皇宮中落水那事,初初傳出的時候沈若薇也上門來看過,只是李式微跟前圍的人太多,一個一個的,她只得寬慰了鳳陽長公主幾日,回去替李式微在佛祖跟前禱告一番,沒過幾日便聽著李式微醒了,自是大喜,派人到李式微跟前慰問了一番,又送了許多補品。
沈知微并不曉得李式微是被人推進水中的,只當她是因為性子跳脫才落水的。
李式微就笑笑說:“以后不會了。”
“那你可得記得答應二姐的這句話。”沈知微是個恬靜的性子,與幼妹說起話時也是輕聲細語的,“你不曉得,母親有多看重你,你真要有了事,讓她怎么辦。”
沈知微真正與李式微相處的時日也不長,也就是李式微剛出生那兩三年,后來便嫁到了閔府,但是沈知微知道李式微于鳳陽長公主來說是什么。
這個幼小的妹妹曾一度是支撐長公主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沈知微是由鳳陽長公主撫養長大的,她一個庶女,能嫁到閔國公府,算來是高攀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母親鳳陽長公主。
自然愛屋及烏,也極喜歡李式微這個幼妹。
李式微自連連道:“是”,轉眼間便到了二房胡老姨娘這里。
原許氏奉著鳳陽長公主之令來知會胡老姨娘一聲沈知微要回來的事情,后來也沒離去,就陪著胡老姨娘說了說話。
胡老姨娘與鳳陽長公主差不多大年齡,只平日里喜禮佛,飲食清淡,便看著干瘦許多,就是極其尋常的一個老太太。
見著沈知微與李式微過來,素來黯淡無光的眸子里才有了幾分色彩,道:“郡主也來了?”
“我陪著二姐一起過來看看姨娘。”李式微回道。
胡老姨娘又問沈知微說:“北哥兒和西姐兒呢,也不說領著過來讓我老婆子看一看。”
沈知微登時就有些尷尬說:“方才母親讓人帶著他們出去玩了,一時便沒顧上。”
胡老姨娘便面露不悅。
“這也不是什么事兒。”許氏便緩和道:“讓人去將他們兩個帶過來也就是了。”
沒一會兒,閔應西和閔應北便過來了。
胡老姨娘頭一個便朝著閔應北招手說:“這便是北哥兒吧,外婆真是許久都沒見你,又長高了些呢。”
閔應北對胡老姨娘沒有似對鳳陽長公主那般熟悉,卻也很是乖巧的上了前頭,胡老姨娘拉著閔應北說了許多好聽的話,閔應北都乖巧的應著。
一邊的閔應西便不習慣這樣的無聊了,吵嚷著要出去玩耍。
胡老姨娘眼皮子抬了抬便說:“女孩子家的,還是嫻靜些的比較好。”
閔應西雖然小小年紀,卻也知道好賴話,忙躲在了沈知微的后頭。
沈知微的面色便多了些難堪,但想著跟前的這個到底是生了自己一場的姨娘,也不過好些時候才能見一面,就生生忍住了。
胡老姨娘又與沈知微道:“閔國公府算來也是大家,這么大一家子,若只有一個男嗣,終究是少了些,且不說旁邊還有一個陸氏虎視眈眈的呢!”
“這些我都知道。”沈知微額上的青筋顯現,她已經很有些不耐煩了,“當初的時候,我能生下應西和應北都是奇跡,也相當于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了,姨娘這是想讓我再為了給閔家生兒子,把命給搭上嗎?”
她面上盡數是酸楚,“本想著說今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與姨娘好好說話的,只是姨娘每每在我回來都是這幾句話,你不嫌煩,我嫌煩。”
說著竟要拉著閔應西和閔應北出去。
偏胡老姨娘面上也不帶愧意,只氣得錘胸口道:“你懂什么,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沈知微卻也不理會了。
許氏便上前安撫胡老姨娘道:“二妹妹也不過一時轉不過彎而已,想著等她回去了便會明白姨娘是為她好的。”
胡老姨娘卻沒好氣道:“還有你,進門這么多年怎么就只給二爺生了兩個丫頭片子,弄得二房連個男嗣都沒有!”
許氏只覺得一陣無語,卻到底好性兒,一直聽胡老姨娘說著。
倒是李式微有些聽不下去了,她也是從那一遭走過的,最是能感同身受,當即就笑問胡老姨娘說:“姨娘這是將自個兒給當做國公府的正經婆婆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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