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白氏哪里還顧得上與小蘭氏的爭端,就跑到自己的房里,大白日里的,謝思炯竟同著湛歡行那茍且之事。
少不了與謝思炯大鬧一通,可眼下的白氏并非彼時的白氏,謝思炯壓根不怕她,也是故意這樣做好落白氏的面子,讓白氏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往后少耽誤他尋歡作樂。
最后自然是白氏大敗而歸,一個人在房里頭哭了良久,始終覺得太過憋屈,然而這府里又沒個能說話的人——謝其韶到底還小,她也不好與她說。
想來想去,白氏就想到了李式微。
她想著自己到底是看著郡主長大的,有著這份情誼在,又同為女人,郡主總是能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的,說不成還能為她出一回頭——她是最了解謝思炯的,重色卻更重利,有郡主給她撐腰,謝思炯少不得投鼠忌器。
于是白氏略微收拾了一番,她沒刻意的去遮掩身上的狼狽,甚至想法子讓自己更狼狽一番,然后就去了李式微處。
彼時李式微剛讓人給謝白宛和謝白珍量了身量,好做冬衣用,見著白氏過來,便揮退了裁縫,讓謝白宛和謝白珍也下去了。
“郡主竟還真拿宛姐兒和珍姐兒當親生的看待,這般悉心的。”白氏瞧著心境就頗有些復雜,不曉得何氏的女兒是怎么入了李式微的眼,又說:“她們兩個若是承郡主的情還好,就怕是如今雖被過繼到了郡主和九叔的膝下,想著的還是何氏這個生母。”
李式微對此表示很看得開,就道:“何氏是她們的生母,又將她們兩個養到這么大,我與她們姑且算是半路母女,如果她們因為我的微末點好就將生母遺忘,那才讓人心寒呢。”
“況我與何氏犯不上做這種無用爭端。”
白氏內心里就頗有些酸澀,“也是她們兩個幸運,得了郡主這么個好的養母。”
“你過來是為的何事?”李式微瞧著轉口問道,“你身上這是怎么了,竟是這么狼狽。”
白氏差點忍不住便要哭了,她帶著顫音道:“原不該拿著這些事來煩擾郡主的,只是我在這府中實在是無處與人訴說了,心中又委屈的緊,也就跟郡主有著情分,才大膽過來叨擾一番。”
李式微就問說:“究竟是發生什么事了,我這一陣一直忙著自家屋里的事,也沒顧上你們房里。”
自從小蘭氏剛回來那天便對謝白宛和謝白珍要下手之后,李式微便不放心讓她們兩個再住到三房里了,姑且跟著她住在一塊。
只難免有些擁擠——謝家分給謝慎的屋子原就不大的,后來謝慎會娶李式微也是挺令人意外的事情,姑且住下他們兩個,這也是幸虧她并非真正自小嬌養的金枝玉葉,小一些也忍得
后來謝家又面臨那一大堆的事情,一直都沒顧得上說這事。
不過這些都不怕,李式微已同謝侯爺又要了侯府兩處地方,自己出銀子想著好好的給擴建一番,總是要他們住得舒坦才是。
因為事關謝白宛和謝白珍,李式微對這事是親力親為,這幾日里就忙著這事。
但對二房三房的爭端也并非是全然不知,畢竟那事也是她先挑起來的,眼下卻不過是故作不知。
于是白氏就將小蘭氏先前故意尋她麻煩,并后頭和著謝思齊一起欺負他,且謝思炯不說幫著她,還要忙著納妾的事情一并與李式微說了,末了道:“我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竟想著嫁進謝家!”
當初白氏被謝思炯的一雙嘴給哄得一顆芳心亂顫,一個勁的要嫁給謝思炯,那個時候白將軍還不在府上,白府上能做主的也就白夫人,又不是自己的女兒,嫁的好與不好白夫人也不甚關心,就那樣同意了這門婚事。
眼下十幾年過去了,白氏倒是知道后悔了。
“這其中對錯且不論,就說她們幾個姐弟在你們不在的時候,合謀想要迫害宛姐兒和珍姐兒,最后落得那樣的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
“本郡主說的不僅僅是謝其瑋如今不死不活的模樣,還并著小蘭氏以瑋哥兒為緣故去尋你韶姐兒的麻煩。”
這話是明著維護謝白宛和謝白珍。
白氏就是一陣愕然,她已經很側重的說小蘭氏如何的無理取鬧,以及自己是如何的委屈,可不成想,李式微抓的頭一個重點就是謝白宛和謝白珍。
白氏也只得附和道:“是,她們終歸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所幸宛姐兒和珍姐兒沒事。”
又忙忙轉口道:“可他們二房夫婦兩個合起伙來打我又是個什么道理,我自個兒的夫君偏也不幫著我,郡主說若是你面對著這事,你氣不氣。”
“這事,我約莫這輩子大抵也碰不到。”李式微氣定神閑與白氏分析道,“先前的時候我倒是讓人打聽過小蘭氏其人,曉得這是個長袖善舞的,與你相處的從來也不錯,如今卻這樣不管不顧的鬧來......”
先前她們兩個處的不錯,是因為那時候有何氏。
小蘭氏總覺得何氏手中有她的把柄,一個勁的想除去何氏,這才會奉承白氏,想著借白氏的手除去何氏,偏白氏也看何氏不順眼,才有她們兩個表面上的和睦。
后來何氏沒了,她們兩個又都是爭強好勝的,自然就不似以往那般,連表面上的和睦都維持不下去了。
只是這些話白氏不好對李式微說。
李式微見著她不語,便又道:“莫不是為著謝家的管家之權在針對你。”
白氏這兩日里沉浸在被夫君厭棄,被娘家拋棄的愁云里,一時竟沒想到這茬。
李式微這么一說,白氏覺得還真是。
“可見這小蘭氏是個有野心的,試問一個教女不嚴、為人善妒的謝家長媳,憑什么掌謝家的權?”
白氏禁不住就生出一陣冷汗來,她竟不知不覺被小蘭氏算計到這個地步,偏她還一點察覺都沒有。
“確實是郡主說得這么個理。”
“再者......”李式微唇邊泛起一抹嘲諷的笑來,“謝家人的尿性,你難不成至今還不明了嗎?”
“喜新厭舊是本能。”
“攀附權貴也是本能。”
“至你家的大郎,還多一分好色的本心。”
白氏此時此刻就想到了謝思賢,當初看何氏被謝思賢舍棄,那時候白氏只在旁邊看笑話似的。
那時的白氏自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會成為被舍棄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