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棄婦

第一百三十三章:爭端

既有著閔陳欣介紹在前,又是明珠郡主李式微的過繼到膝下的女兒,一時間前來賀閔陳欣生辰的閨秀們對著謝白宛也都幾多熱絡。

至后來的謝其韶并謝其霜,則切切實實的受到了冷落。

這讓謝其韶姐妹很是有些不甘心。

謝其韶只在后頭頗有些怨氣的等著謝白宛,謝其霜則機靈許多,硬是擠到人前,裝作與謝白宛很友好的模樣,與眾多閨秀攀談起來。

其間自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到謝白宛的跟前問起何氏之死一事,閔陳欣原還擔憂謝白宛對此會手足無措,正想著替她解圍,不成想謝白宛已目含淚意道:“這事本來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只你們今兒問了,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也不妨一說。”

“我母親剛開始不是被傳失蹤嘛,其間有多少風言風語,后來被尋到了尸首,這案子便報到了大理寺上,后來許多人證,都說其事與祖母并大伯母、二伯母有關。”

“原本以為事實便是這樣,不想數日后得了反轉,卻是嫁到何家的姑母因為看我母親不順眼,收買了穩婆,造成我母親一尸兩命,并連夜里拖走我母親的尸首......”

“縱使我們姐妹認為這其中有許多疑點,然當今皇后發了話,我們也沒得法子,姑且就按著是這樣的事實來罷。”

自齊皇后進宮之后,自來手段凌厲,甚至連蕭太后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謝白宛姐妹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一時間許多人都歇了看笑話的心思,對謝白宛這么個孤女表現出了極大的同情。

而一直在一旁觀察謝白宛的閔陳欣,心道怪不得自己那一向倨傲的兄長看看上謝白宛,光是這份寵辱不驚的氣勢,便不是一般的閨秀能做得到的。

未過許久,陸氏并李式微等人便過來了。

瞧著滿園春色,以及姹紫嫣紅的姑娘們,不由得就讓人心里覺得年輕了幾分。

因此陸氏便提議道:“今兒個過來賀小女生辰的皆是世家里精心培養的姑娘,琴棋詩畫自不必說,又逢今日這等良辰美景,不妨你們抒情一番,或作詩或作畫皆不論,正巧一會兒太子要過來,便由太子給你們指點一番。”

當今太子正是由正宮齊皇后所出,但與齊皇后在外的名聲不同,太子是出了名的溫潤如玉,才華橫溢,由陸太傅一手教養長大,而陸太傅出自陸老太傅之手,陸老太傅曾為先帝并當今孝帝授業解惑,太子的課業不僅僅是得了陸太傅的肯定,甚至陸老太傅也說太子是百年難得一遇之天才,尤是在繪畫作詩上頭。

而今這些閨秀若能得了太子的肯定,自是大有裨益,因此一時間大都躍躍欲試。

這其中自然包括謝家的姐妹們。

陸氏說罷這些話,便讓人準備筆墨紙硯給她們,私下里卻問李式微道:“郡主,不曉得宛姐兒平日里課業學得如何?”雖是這樣問,可陸氏曉得,她們不過是半路母女,怕也不一定曉得謝白宛在這上頭的造詣。

“與旁人許是不能比,但在謝家三姐妹里頭,絕對是最出挑的那一個。”出乎陸氏的預料,李式微這話說得又快又肯定。

因謝侯爺對底下子嗣們學業的看重,當然主要是對長孫謝其冠的看重,是曾聘請了專門的老師教導各項技藝的,謝家女流之輩有幸旁聽,當時白氏或者是小蘭氏也就姑且讓自家女兒聽著玩玩,可何氏不同。

何氏是打從心底里想讓謝白宛學些本領的,因此讓她在上課的時候好好聽先生的教導,并每每下課時分都與她復述一遍。

謝白宛彼時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她性子堅韌,想要做什么便會一直做下去,總歸何氏當時對謝白宛在學業上頭的那股子勁頭是恨滿意的。

這也是當下式微敢與陸氏這般篤定的說這話的緣故。

謝白宛終究還是有著幾分真材實料的,或許還不能和一些世家姑娘們比,但是與謝家姐妹們比是綽綽有余的。

“若是那樣當然是極好的,我今兒這番提議原便是為了宛姐兒,她但凡平平常常不出錯,太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會對她多有褒獎。”陸氏聽著李式微的話,也不由得放下了幾分心。

當然她之所以這樣提議,主要還是想看看這謝家的白宛姑娘肚子里究竟有沒有點墨水——陸氏對兒媳并非全然沒有要求,只這要求并非在家世上,而在姑娘本身。

若她還可以,縱使謝白宛家世不怎么好,陸氏也可以想方設法的給她營造出良好的名聲。

當下這么說,也無非是賣李式微一個好。

李式微頃刻間便已想到了這些,縱使曉得陸氏對白宛有意,她自己卻還沒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將白宛許配給閔國公家的幼子,但不妨礙接納陸氏的好意,為謝白宛的名聲謀劃。

約莫過了半刻鐘左右,陸氏方才口中的太子便過來了,是和陸氏幼子閔陳航并謝慎一塊兒過來的,觀之他三人還頗為熟稔。

太子畢竟是師從陸太傅,與閔陳航關系親近倒是可以理解,可謝慎......

李式微遠遠的看到謝慎走過來,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絲疑惑,謝慎究竟是憑的什么和太子走得這般親近。

難道僅僅就是憑著與陸氏的這番緣分?

李式微看著謝慎由遠及近,他狹長的眼眸被睫毛給遮住,看不清里頭究竟是什么,她又看了看陸氏,陡然發覺陸氏與謝慎長得真是很像。

不過先前的時候鳳陽長公主倒也說過這個,不過當時只是說謝慎與昔年的陸貴妃長得很像,謝慎倒是也解釋過了,說是因他的母親出身陸氏別支。

不禁然的想到,這陸家基因果真是強大,一個陸貴妃、一個陸氏,外家謝慎那出自陸氏別支的母親。

又傳聞陸貴妃極美,陸氏也是極美的,再想謝慎那出自陸氏別支的母親應當也是極美的。

她在打量謝慎的時候,謝慎也看到了李式微,她是沒想到李式微今日會過來,微微訝異過后便悄悄的到了李式微的跟前說:“你今兒怎么過來了。”

“閔家的長媳是我二姐,而閔姑娘又是我二姐的小姑子,謝府離閔國公府又這么近,我便來湊一湊這個熱鬧罷了。”李式微有些懶散的說道,“慎郎是因為陸氏的緣故,所以與陸氏的一子一女都很親近,甚至親近到連欣姐兒的及笄禮都不能錯過的程度罷。”

“就是不知慎郎是何時同太子熟識的。”

不怪乎李式微多想,當日里謝慎說服她嫁給他的時候,曾經明言,他為的便是她明珠郡主的身份。

而她郡主身份的背后是什么,是沈國公府。

當日里李式微只以為他或許是只想借著沈家的這根橄欖枝,追逐功名利祿罷了,可今日所見,他既因著陸氏與閔國公府有了關聯,又因為閔國公府和太子熟識,何至于還要借沈國公府的勢。

除非他所圖謀者甚大。

然式微記憶中的謝慎,卻是個渺小到不能再渺小、低調到不能再低調的人。

可這一陣,這個人將他從前在她心目中的映像全部推翻。

“太子仁厚,從不以身份為掣肘,兼之禮賢下士,故此太子與我親近,這并沒有什么奇怪的。”謝慎就這樣說道,李式微姑且這樣一聽,也沒太沉思,就與他說起了陸氏方才提議的事情。

她又問謝慎道:“你覺得宛姐兒再這些人中能排第幾。”

謝慎目視前方道:“宛姐兒既是我與郡主膝下的孩子,自然能拔得頭籌。”

竟是比李式微剛才還要篤定。

這并非沒有依據,實是陸氏心中打的什么主意,謝慎門清。

既前有陸氏作保,后有李式微——李式微說來與太子算是表姊妹,太子沒理由不給李式微個面子,讓她膝下的孩子在這時候出出風頭。

況這所謂的風頭于旁的世家姑娘們可能只是雞肋,然對深陷謝家旋渦的謝白宛卻是有如救命稻草一般。

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姑娘們或作畫或作詩,總歸都完了筆。

太子頭一個看的,自然是今兒的小壽星閔陳欣的畫作,無論作得如何,最主要是要討個好彩頭,太子當然不會在這上頭較真,便也意思意思的夸了夸閔陳欣。

至于旁的姑娘的,太子倒是極認真的提點了幾句,他結合了齊皇后并孝帝面貌上的所有優點,是當真如傳聞中那般溫良敦厚,一點架子都沒有,不過對著姑娘們說上寥寥幾句話罷了,就能讓姑娘面紅耳赤的。

直至到了謝白宛——謝白宛作的是畫,其中并不僅僅是園中景色,各色人物也多有涉及,每個人大致什么神態都有表現,可謂是栩栩如生。

且這畫還是出自于年僅十一歲的謝白宛之手,就不得不讓人驚艷了。

太子李恪連連點頭,心道這哪里需得他放水,今兒之魁首,謝家白宛當仁不讓。

他的目光投向謝白宛,其中頗多贊許,又將謝白宛所作的畫一一傳給陸氏等人看。

陸氏也不由得道:“謝家莫不是藏龍臥虎之地,竟有宛姐兒這樣鐘靈毓秀之人。”

“閔夫人謬贊。”謝白宛這時站出來道,“因白宛先前不得祖母看重,便想著可能自己優秀了,也許祖母就喜歡我了,于是在這上頭遠比旁人要更下了許多苦功夫。”

當然那時候的謝白宛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能得謝夫人的喜愛,還是想為何氏爭氣,想讓母親從今往后能因她的緣故在謝夫人并白氏、小蘭氏的跟前直起腰來。

只是后來何氏等不及她大放異彩,就為人所害,至今已過去了兩年。

想到往事,謝白宛的眼中有晶瑩閃過,又說:“當初的時候我是和韶姐兒并霜姐兒一起學的,她們原就是天分極好的,想來與我比也是不遑多讓,閔夫人不妨看看她們的。”

謝其韶和謝其霜面上有一絲慌亂閃過,再被陸氏著人要她們的作品的時候,張口結舌的拿不出來——她們因被天生嬌寵,曾經對謝白宛私底下下的那些功夫很是不以為然。

甚至想,謝白宛再努力有什么用,還不是一樣得不到謝夫人的喜愛。

不比她們,從一出生起就是謝夫人的掌上明珠。

哪里會想到有今日謝夫人一朝落敗,她們在謝白宛跟前抬不起頭的那一刻。

被這么多人看著,卻拿不出點東西出來,謝其韶沉不住氣,轉而攻奸起了謝白宛,道:“我這作長姐的,最了解底下的妹妹不過,三妹妹從來是我們姊妹當中最差的一個,怎么會作出那樣好的畫來,莫不是提前讓人替她畫了,然后企圖蒙混過關?”

這話一出,陸氏驀的變了臉色,“你的意思是說本夫人提前通知了宛姐兒,說到今日會讓你們作畫,宛姐兒偏生還提前預料到了今兒會來哪些人,又提前讓旁人給畫上不成?”

謝其韶先前不過是信口胡言,哪里想到自己這么一說連帶著將陸氏都給說了進去,又被陸氏這么一叱責,登時就失了神智。

倒是謝白宛不計前嫌的替她解釋道:“估摸著韶姐兒不過是私心里想著我定然是不如她的,這才不信我會作出那樣的畫來,萬不是懷疑閔夫人。”

“只是韶姐兒,今時不比往日,如今我畢竟是郡主的養女,按著輩分,你合該稱呼我作小姑姑,也不該在人前對長輩這樣質疑。”

她分明比謝其韶年紀還要小,然而眼下在氣勢上卻已經穩穩壓住了謝其韶一籌。

謝其韶咬了咬唇,很是不甘心。

可這兒又沒有能護得住她的人,她只能忍下這份不甘心。

太子李恪瞧著便從當中打了個圓場道:“想來都是無心之失,今兒是欣姐兒的生辰,不該因為這些小事鬧得大家都不開心,作不出畫來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本來就是為了尋開心罷了。”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副出自陸老太傅的真跡,就遞給閔陳欣道:“本宮也不曉得你們女兒家喜歡什么,但這字畫確實是極珍貴的,今兒我便送給你,權當作生辰禮物,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接著閔陳航并謝慎,都有為閔陳欣精心準備的禮物。

閔陳欣很是開心的將那些禮物都給收下,只在路過兄長閔陳航的時候,將先前李式微送給她的綠如意與閔陳航看了看,又附在他的耳邊道:“同樣的東西,謝白宛也有呢。”

閔陳航頓時動了心思,他悄悄兒的與閔陳欣道:“將這綠如意送給我。”

“憑什么。”閔陳欣不愿意,暗瞪了閔陳航一眼,很是得意。

謝白宛自全然不知閔陳航兄妹底下的這番紛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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