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玩鬧了一會兒,陸氏瞧著姑娘們都有些累了,就將提前準備的各色菜肴讓人端了上來,一時間除卻用膳的聲音,倒是極安靜。
漸漸的突起幾聲抽泣的聲音,因聲音傳來的地方離上頭陸氏是有些遠的,她們是沒聽到的。
但與之就近的幾個同齡的姑娘是聽到了,她們知道正小聲啜泣的是方才才被陸氏呵斥了的謝家大姑娘,尤其謝家原本就是如今人人避而不及的存在,也就當做沒有聽到。
至于謝其韶旁邊的謝其霜——如今大房和二房正不和睦著,她們這些小輩自是跟著自己的母親,將對方視為敵人,更不可能上前安撫,謝其霜甚至還打從心底里嗤笑謝其韶未免也太禁不起人說了。
就這樣一個心性的人還是謝府的長孫女。
便不由得有些小覷。
然謝其韶哪里僅僅是因為方才被陸氏呵斥而哭,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如區區謝白宛是夠丟人,被陸氏說也夠委屈,可她還不至于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哭。
她之所以哭是因為瞧著閔國公的大公自閔陳州過來了,閔陳州今年二十有七八,正當壯年,與幼子閔陳航不同,渾身透著穩重大氣,似能包容一切一般。
而外人眼中的閔陳州,也確實是這般。
因此縱使閔陳州已有了妻室并一子一女,然外頭人因著他的身份并他的為人,想嫁給他做妾的也不少。
謝其韶自也是其中的一個俗人,可她比旁人更敢想更敢做一些,她如今坐著的地方離上頭的陸氏是很遠——她們姐妹原是可以跟著李式微坐在更靠上頭一點的,但因為剛剛她將陸氏給得罪了,便坐在了這角落里。
但是卻也正巧,這兒正好是閔陳州過來的必經之地。
很快,謝其韶的哭泣聲便引起了閔陳州的注意,他側過頭一看,見是個眼生的姑娘,又想著這到底是在閔國公府邸,他這個做主人的總不能視而不見,于是便朝著謝其韶遞過去了一方帕子道:“姑娘怎的哭了,莫不是我們府上招待不周?”
這聲音聽在謝其韶的耳朵里,溫柔的似乎能滴出水來一般,謝其韶當即面紅耳赤,兼之惺惺作態道:“先前我作畫不如旁人,想來實在是有愧與家中父母長輩的教導,便越想越覺得自個兒無能。”
她還是有些腦子的,知曉若將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閔陳州說了,怕是會惹了人生厭。
這樣說既曉得她好學好強,又顯得她柔弱。
謝其韶大著膽子抬頭看了閔陳州一眼,又說:“這帕子......怕是有些臟了,等我回去洗拭干凈了,再拿來還給閔公子。”
“不用了。”閔陳州并沒有注意她這番惺惺作態,一來身為閔國公府的世子,他自小見過的美人有如過江之卿,區區謝其韶,不過是個還未曾長大的黃毛丫頭罷了。
再者,對這未曾相識人,若非她是在閔國公府里哭,換到旁的地方,他大概看都不會看一眼,更不要說停下來問一聲罷了,眼下便敷衍的安撫道:“不過是區區小事,真要傷心,回去加緊苦練就是了,何必做些無用功。”
謝其韶忙低聲道謝。
這不過是宴會中的一個小插曲,旁人見過估摸了一會兒也就忘了,然而上頭的沈知微敏銳的感覺到了這小姑娘對自己夫君的用心不良,縱使隔得極遠,她并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么。
就囑咐身邊的婢子去底下打聽打聽他們都說了些什么。
未過一會兒,婢子便打聽回來,與沈知微說了,做閔國公府世子婦這么好幾年,她早已練就了一雙慧眼,哪里看不出來那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外表下掩藏著什么鬼心思。
但是她更知道在如今這情形下還是不好發作的,畢竟就算是謝其韶不要臉,閔國公府還是要臉面的。
可對著這樣的人,一開始不給她個教訓,往后她說不得還要巴巴的再替著閔陳州上來——雖然區區謝其韶還不至于讓沈知微視為威脅,可有著這么等別有用心的人,誰曉得將來會不會對閔國公府的名聲產生影響。
沈知微是閔國公府世子婦,看問題到底全面一些。
但她還是顧忌到了李式微,畢竟謝其韶是謝家的女兒,而李式微如今也是謝家婦,便問說:“你們家這大孫姑娘,為人如何。”
“韶姐兒嘛,我接觸不多,但絕對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李式微便道,“畢竟一個能對自家姐妹下死手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知微知道謝其韶不是什么好苗子,但聽到她竟想置謝其宛姐妹于死地,還是被這姑娘的心狠手辣給驚著了。
“昔年里與她母親相交時,她母親雖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也不至于這么狠,怎么就生出這么一個女兒了呢。”沈知微納悶道。
李式微就諷刺的笑說:“莫不是二姐姐還當白氏是什么好人,一個能眼看著婆母害死妯娌,半聲都不吭的,呵呵......再者,謝其韶的父親卻也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呢。”
就齊皇后明面上不好做的那些事,不好殺的那些人,哪個不是由謝思炯給她處理的。
有這樣一對父母,生出那樣的謝其韶,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心知自己這幼妹對謝其韶也很是看不過眼,沈知微方才定了定心神,與身邊婢子又囑托了幾句話,那婢子便退了下去。
等到宴會散了開來,許多前來賀閔陳欣生辰的人大都回去的時候,謝其韶因為李式微的緣故,便跟著謝白宛和謝其霜多在閔國公府待了一會兒。
這時候沈知微突然將謝其韶給喚到了前頭說:“你可有見一副珍珠耳墜?”
謝其韶茫然道:“并沒有。”
“是嗎,當時我那副珍珠耳墜是由世子隨身攜帶著,他過來的那會兒功夫也就路過你身邊停頓了些,我以為你見過。”沈知微便有些失望道。
這時沈知微早前安排好的婢女便上前指認謝其韶道:“我親眼見她拾到一副耳墜,然后放到了自己的袖子里,莫不就是世子夫人丟失的那副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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