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一時喝醉了酒,眼迷心亂之下似乎將陳氏當作了個故人,舉動難免輕浮了些,陳氏初始并不曉得那人是誰,還當是哪里來的浪蕩子,于是才將他給打了。”謝白宛至今提起‘謝思賢’,仍不知該如何稱呼,只用‘他’來代替。
李式微就哭笑不得與白氏道:“瞧我怎么說的,這其間必定是有誤會不是,如今看來謝思賢被打也不算是虧,倒是我們該向陳姑娘賠不是才是。”
又無意問道:“他是將陳姑娘當成了誰?”
謝白宛晦澀不明道:“我生母何氏。”
一時間院中人面上都顯現出尷尬的神色來。
李式微尤其冷笑道:“當初何氏在世的時候也沒聽說他待人家有多好,后來何氏為人所害時他半分話都不曾幫襯,眼看著何氏身死,如今卻將個不相干的人認成何氏,又是做給誰看的?”
這話茬白氏不好接,謝白宛壓根不想接。
唯有陳氏問道:“先前只知她將我認錯成何氏,當時并不曉得跟前人是誰,也不曉得何氏是誰,然既按著他是謝家三少爺來想,那何氏想來便是他的原配妻子了?”
李式微道:“是那位已逝去的謝三少夫人。”
“這就怪了。”陳氏難得的話多起來,“我先前在家中時,倒也聽說了這么一樁事,當時只想說謝家人薄涼......”
她并非是個精于世故的,要不也不會當著謝家人的面就這樣說。
此刻依然不覺得不妥,繼續道:“可如今看來,就這位謝三少爺,倒也未必薄情。”
“畢竟也不是哪個尋常男人會在妻子離世許久后,還依然記得并這般深情的。”
“他既是酒后說想,那必定是真的想。”
“倒是我,不明原因之下錯傷了謝三少爺?”
此刻無論是李式微并謝白宛還是白氏,統統都像看傻子一般的看著陳氏。
謝家三郎深情?
這大抵是她們聽過的最好聽的笑話了。
畢竟就連白氏都認為,謝思賢在面對何氏之死時的軟弱與服從,是極薄涼的。
不過白氏樂得見陳氏對謝思賢有好感,聞言就沒多說。
李式微卻有些可憐般的看著陳氏道:“陳姑娘才來侯府多久,又識得謝思賢多久,對何氏那事了解又有多少,在全然不了解的情況下,只憑著只言片語,便斷定一個認如何,未免也太武斷了些。”
這時榻上的謝思賢似有醒轉的跡象,他睜開迷蒙的雙眼,眼中盡數是一片醉生夢死之狀,然后他揪住最近的李式微道:“微娘,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時候我過得都是什么日子,我......好后悔。”
聽到這些話,式微并不動容,因為她深切的知曉,謝思賢的這些后悔全然是建立在他如今過得日子不怎么樣的基礎上。
換句話來說,若她當時真就那樣死了,未曾成為后來的李式微,而真正的李式微在年少不更事的情況下并嫁給他,往后又給予他好處多多,他估摸著也會醉生夢死。
屆時便是貪婪的幸福的醉生夢死。
因此時式微便用著極輕的聲音在謝思賢的耳邊說道:“既然你這么后悔,不妨去地底下尋你的微娘去。”
這口吻清淡中夾雜著一抹狠厲,讓謝思賢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看著四周的一切,尤在接觸到李式微的眸子的時候,身子猛的往后一縮。
李式微懶得再與他說什么,只道:“你如今雖然妻兒俱都沒了,卻也不算是孤身一人,且知道上頭還有謝侯爺并我家慎郎,他們都是你的長輩,都想看著你好好兒的振作起來,你若繼續這樣,真真不若死去一了百了,也省的讓人眼前不干凈。”
這話說得其實是有些過分的,可說這話的人是李式微,又是打著為謝思賢好的幌子,便也沒人敢說什么。
只是一旁的陳氏,卻頗有些不認同,這不認同不僅僅在心底里,面上還表現出來,并說:“郡主這話未免也太過分了,他再怎么說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受些挫折后借酒消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郡主怎的能因此便讓他死了且一了百了呢?”
“再者,郡主只是他的嬸嬸罷了,尤其論年齡還幼于謝三少爺,未免有些逾距?”
李式微這才自見陳氏起第一次打量起了這年逾二十五的老姑娘,若說先前的時候她對這姑娘還抱有著幾分善意,若不然方才也不會教她學會識人認人。
而今聽到陳氏這樣的話,先前的善意便已然蕩然無存。
既有人要犯傻,她何必攔著她去?
“陳姑娘這話便說錯了,他是養尊處優的少爺,而我是養尊處優的郡主,身為郡主,就看不得他這等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樣,說幾句怎的了?”
“再者,本郡主確實今年芳不過十七罷了,論年齡既沒謝思賢長,也沒陳姑娘長,卻叫你一聲‘姑娘’,為何?因著規矩便是這樣的,在輩分這上頭,我比他長便就是比他長,加之他上頭父親謝侯爺身子不大好,母親謝夫人因對塵世心灰意冷至今在小佛堂里每日誦經拜佛,也管不得他。”
“你說說本郡主這嬸子見著他這樣醉生夢死,該不該說他。”
“而至于陳姑娘你,你于我們謝家人來說,不過是個外人罷了,怎的有這么大的臉和本郡主說這些話?”
陳氏在家中的時候估摸著也是被父母親人嬌養著長大的,未曾被人這樣呵斥過,眼下便有些臉色鐵青,數次哽咽后依然抬起頭來與李式微道:“我只是覺得浪子回頭金不換,郡主總是要給他些時間的,一味的叱責并不能改變什么。”
她的面龐仞的執拗。
浪子回頭?
金不換?
唉......
這陳氏雖然年長她這許多歲,可在經歷上到底少了些,難免幼稚。
李式微長嘆一聲氣,“但愿是如陳姑娘所說的這般,罷了,天色也不早了,既謝思賢的身子并無大礙,我們就且回去罷。”
李式微領著謝白宛兀自回了自己的院里,至白氏,見陳氏是個這樣沒眼色的,剛剛又得罪了李式微,便沒了先前想要結交的熱絡模樣,跟著李式微后腳便走了。
剛巧這時候,謝慎仞的稀奇的回了家里,上次匆匆見面還是在閔國公府上,后來的幾天李式微便一直沒得空見他,心中的疑惑也就一直沒有解,這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便想著和他深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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