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涵下意識就想要說出不去啊,她試過了的。
可一接觸到顧德音冰冷的眼睛,她當即把話吞回肚子里去,乖乖跟著顧德音走。
桂娘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必須保護好顧德音這新主子。
反觀秀兒第一次當差,掩不住心下的興奮勁兒。
她牢牢跟在顧德音的身邊,爭取今天有個好表現。
顧德音走在這對母女的中間,倒是意外地頗有安全感。
半信半疑的白念涵看了眼這倆陌生的下人,心中暗暗有些猜測,看來顧德音是提前做好了準備。
她也漸漸放松了緊繃的身體。
一行人直接往府外而去,可聞迅而來的下人也漸漸圍了上來,阻攔的人越來越多。
管家腆著笑臉上前跟冷若寒霜的顧德音交涉。
“二奶奶,太太吩咐今兒個誰也不能出府。”
“您看,您這陣仗,老奴看了腿腳都軟,您不若先回院子里,或者請示了太太,再行出府也不遲……”
顧德音看了眼這許氏的走狗,雖然話聽起來客氣,但那語氣頗讓人不舒服。
“你看,我就說出不了府的呀……”
白念涵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顧德音突然朝秀兒吩咐一聲。
“出手吧。”
秀兒響亮地應了聲“是”,然后掏出腰間早已備好的藥粉,往管家的方向撒去。
顧德音朝怔愣的白念涵低喝一聲,“屏住呼吸。”
白念涵下意識照做,然后就看到管家以及他帶來的人突然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她嚇得心跳得厲害,想問但又不敢開口,生怕不慎吸入毒粉。
而其他下人頓時驚慌,畢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瞬間鼠躥。
顧德音倒是神態自若,跟在開路的桂娘身后,她每一步都走得極其淡定。
走出大門不過是幾步路的路程,可白念涵等人卻像是走了一輩子。
一出了宣寧侯府的大門,白念涵就狠狠地吸了口新鮮空氣,憋氣都快憋死她了。
她正想追問,就看到一輛馬車駛了過來。
馬車駛到她們的面前,立即有個中年男人從馬車上跳下來,朝顧德音行禮。
“見過姑娘,姑娘可有受傷?”
顧德音立即虛扶了一把這中年男人。
“李掌柜,無須多禮,這段時間多虧了你在外接應,我心甚感激。”
“姑娘客氣了,請趕緊上馬車吧。”
顧德音點了點頭,由花書扶著上了馬車。
回頭看到白念涵還站在原地,她皺眉問,“你不上馬車嗎?”
白念涵回過神來,忙回道,“這就上。”
她的貼身侍女忙扶著她上馬車。
待她剛坐定,馬車夫就揚鞭起程,駛離宣寧侯府。
到了外面的大馬路上,坐在外面車轅上的李掌柜這才轉身,稍稍掀起車簾子問道。
“姑娘,真要去報官?”
這樣鬧下去,姑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日后姑娘還如何在侯府生活?
自從參與了這個計劃,他就整宿沒睡著。
時間太趕,他也來不及飛鴿傳書給外地行商的東家請示。
又怕如果自己不參與,顧德音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就更不好跟東家交代。
最后只能硬著頭皮,按顧德音的吩咐行事。
“李掌柜,你放心,這事我心中有數。”
顧德音知道他的顧慮。
“我爹那兒,等他回來,我親自跟他交代清楚。”
李掌柜忙道,“姑娘誤會了,我不是怕惹事,而是怕姑爺那邊……”
“不用管他。”
一提起徐寧宇,顧德音的神色就又冷了一分。
李掌柜看這樣子,心下明白了,東家這姑娘怕是跟姑爺鬧翻了。
就徐寧宇這姑爺,若不是有個好出身,其實也不算是良緣。
話說到這份上,他就不再多言,看了眼白念涵,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
如果真有什么流言,到時候就把一切都推到白念涵的身上。
反正一個五品官的女兒,無須太多顧慮。
他掀車簾子的手慢慢放下,然后緩緩坐直身體。
顧德音微微瞼眉,知道李掌柜已是明白她的用意,這樣甚好。
白念涵還是有幾分惴惴不安。
“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出來,還能按原計劃行事嗎?”
婆母許氏那邊怕是已經收到了消息,她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本來她的想法是偷偷出府,殺許氏一個措手不及。
事后她再向丈夫哭訴,這一切都受顧德音脅迫的,她是無辜受累的。
只要她哭得傷心一點,丈夫徐寧開就會信她的說辭。
顧德音一眼就看穿了白念涵的想法,或許人死過一次后,某方面會突然開竅。
“你怕什么?橫豎不做都做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你不懂嗎?
白念涵只能勉強笑笑。
“沒怕什么,對了,沒見到大嫂,她不會退縮了吧?”
她挑起車窗簾子,朝后面看了看,也沒看到有馬車跟上來,不禁皺緊眉頭。
“我就說她這人靠不住……”
顧德音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
“你放心好了,她比你更恨許氏。”
白念涵又被懟了,頓時不悅地閉緊嘴巴。
如今的顧德音,她跟她是越發說不上話來的,遂賭氣地也看向窗外。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儀仗出現。
“攝政王出行,閑人回避!”
隨著鑼鼓聲響,長長的聲音傳來,大馬路上人朝兩邊分開,低垂著腦袋,給中間讓出道來。
李掌柜也趕緊把馬車趕到一邊,不敢擋了攝政王出行。
然后他與車夫跳下馬車,垂手而立。
顧德音微掀車窗簾子,暗暗地看著那威風的出行場面。
她試圖在人群中尋找著攝政王的身影,結果卻突然撞進一雙厲眸里。
這雙眼睛極其好看,但卻讓人不禁心生膽寒。
哪怕她重生以來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小心臟也害怕地“撲通”跳了兩下。
她忙將車窗簾子拉上,不敢跟對方直視。
其實她心里是明白的,這是下位者對上位者的膽怯。
上輩子她是見過攝政王本人的,不過那是遠遠的一瞥。
畢竟宣寧侯府在走下坡路,她就算當了侯夫人,也是不起眼的那一撮。
男人沒本事,女人也就沒辦法夫貴妻榮。
宮宴也是坐在邊角位,哪里能靠近直視攝政王本人?
“德音,你看到攝政王沒?聽說他長得極好看。”
白念涵八卦地問了句。
她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攝政王本尊在哪里?
其實她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也沒見過那等貴人,哪里能找得出來?
顧德音好整以暇地回了句,“沒有。”
此時,騎馬經過她所坐的馬車的男子,正好聽到這番對話,厲眸朝馬車的方向看了下。
而他身邊的侍從,卻是嚇得膽顫心驚,朝男子的方向看了看。
誰這么大膽敢議論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