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樁小事,蕭明章并不放在心上。
天下大事那么多,徐家這點狗屁倒灶的內宅之斗,他也就聽了個樂。
至于那只小老鼠,也不過是閑暇生活的點綴。
鐘時名見他說回正事,自然也聰明的不再提徐家之事。
不過他留了個心眼,著人跟上去一來給予方便,二來順便看看此事的進展。
將來蕭明章若問起,他也好回話。
當然出身寒門的他對這些功勛貴族很是不感冒,所以必要時,肯定要偏向弱質女流,這才是他一個父母官該有的態度。
再度坐馬車回宣寧侯府,白念涵惴惴不安。
“德音,我們出府都有些時間了,你說現在張捕頭帶人去搜,不知道還能搜到那些東西與否?”
“肯定是搜不到了,我若是婆母,現在肯定找地方藏起來……”
“小姑子一向是她的心頭肉,她哪舍得這個女兒名聲受損……”
顧德音實在受不了她這念叨叨的樣子,當即低喝一聲。
“閉嘴。”
白念涵此時頗為后悔,萬一從徐惠珠那兒什么也搜不到,那她到時候豈不是里外不是人?
她不禁幽怨地看了眼顧德音,恨得牙癢癢的。
都怪她,為什么要拉她上這條船?
顧德音對她的恨意不痛不癢,如果她不恨,她還不依了呢。
要的就是她恨,但又沒法干掉她的樣子。
此時,她心情頗為愉悅。
今日之事一旦傳開,徐家的名聲就會掃地。
許氏怎么補救都是徒勞無功。
馬車抵達了宣寧侯府,因為有衙差的到來,這回驚動到了徐家爺們。
顧德音扶著花書的手下馬車時,看到徐寧宇領著人匆匆趕來,后面跟著的居然是現任宣寧侯的長隨,府中人稱鄭叔。
徐寧宇一眼看到的是顧德音,當即咬牙到她身邊,低聲喝問。
“怎么回事?”
“我那兒失竊了。”
顧德音看也不看他就這樣回了一句。
徐寧宇氣得頭頂冒煙,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對顧德音大呼小叫的。
“你不見了什么東西,回頭我補給你,趕緊把這案子給我撤了,你還嫌不夠丟人的?”
顧德音嘲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到了現在,他還以為他能命令得動她?
“對呀,再丟人點我也不怕。”
這話直接就能噎死人。
徐寧宇看著像滾刀肉一般油鹽不進的顧德音,很是頭痛,只好轉頭看向白念涵。
“三弟妹,你也要跟著胡鬧嗎?”
“我……”
白念涵瞄了眼顧德音,看到顧德音的嘴唇動了動,她讀著似是個錢字,當即又縮了回去。
徐寧宇討了個沒趣,只好去與張捕頭交涉。
“勞煩捕頭來這一趟了,府里并無失竊,不過是我與內子爭吵了幾句,她一時氣憤胡亂報案而已……”
張捕頭聽著這話,知道對方這是在給臺階下,他順著下去,這事也就完了,回頭還能撈一筆茶錢。
但他身邊跟著的是順天府尹鐘時名的人,他哪敢撈這錢?
遂,一副稟公處理的樣子看向顧德音,他問,“這位奶奶如何說?”
“張捕頭,我那兒確實失竊了,而且都是我的嫁妝。”
顧德音強調嫁妝二字,畢竟嫁妝從來都是女人的私產。
張捕頭一臉無奈地看向徐寧宇。
“徐二爺,您看,這事不是小的不給行個方便,只是涉及私產且失竊數額巨大,小的也是稟公執法。”
徐寧宇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在這京城,這般不給他臉面的小官小吏,他還是頭一回見。
“張捕頭,你這是不將我們宣寧侯府放在眼里?”
就這么個低賤的小官吏,素日里連踏進侯府的資格都沒有。
張捕頭看到他變臉,臉色一沉,瞬間挺直腰桿。
“徐二爺,我們是依法行事。”
既然看不起他們,那么也別怪他們不給臉面。
他把手中的公文拿出來往徐寧宇的面前一抖。
“這是府尹大人簽發同意搜查的公文。”
世家大族還以為能像以前那樣霸道橫行,殊不知,這天早就變了。
徐寧宇從未受到如此羞辱,頓時氣得臉色都漲紅了。
今日過后,他怕是會成為京城的笑柄,臉面頓失。
那叫鄭叔的宣寧侯身邊的長隨,看到徐寧宇如此無用,不禁皺緊眉頭。
就這樣一副窩囊的樣子,將來如何能擔起侯府世子的擔子?
他不禁對其深深的失望。
難怪侯爺縱情聲色,看到這些個不成材的后代子孫,誰都會絕望的。
還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他上前朝張捕頭客客氣氣地一拱手,然后拉著張捕頭到一邊,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遞上。
“勞兄弟們白走一趟了,這是請大家喝茶的茶錢。”
看張捕頭不接但也沒有拒絕,他自認為還有希望。
“不過是我家二爺與二奶奶口角幾句,回頭小夫妻倆床頭打架床尾和,若是把事情鬧大了,豈不是害他們小夫妻矛盾加深?”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
換做以前,張捕頭也就順著接話了,但此刻,他卻是大義凜然地道。
“既然苦主堅持,我們衙門就得稟公執法,還請你們徐府給個方便。”
說完,他立即朝顧德音走去。
“還請這位奶奶前方帶路。”
顧德音瞟了眼怔愣地拿著銀票的鄭叔,不禁嘴角微微一揚,然后在前方帶路,領他們到后院去查案。
徐寧宇這邊阻攔不成,只好命人火速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報告給許氏。
有外男進入后院,未出閣的女眷就得回避。
鄭叔也不跟徐寧宇多廢話,匆匆折回去稟報給主子知道。
一時間,侯府的主子們都知道了有這么一樁事情。
許氏早就氣得七竅生煙了,雖然她早已做好萬全之策,但顧德音此舉還是深深惹惱了她。
“娘,她真去報案了?”徐惠珠嚇得語無倫次。
許氏安撫地拍了下小女兒的手背,心疼地道。
“別怕,跟著你長姐先回避一下,為娘去打發他們離開。”
徐惠玉這會兒也沒有好主意了,只好拉著不安的二妹離開,心里越發惱恨顧德音。
而徐老夫人以及二、三房的太太們沒有一個露面,顯然對于大房鬧出的這事,持的是隔岸觀火的態度。
張捕頭到了蘭馨園,仔細查看了一番,然后又到白念涵的住處查看。
其實不過是裝裝樣子。
這失竊案很好破,無外乎是這府里的女眷給私下拿去了。
首要嫌疑就是徐府未出閣的姑子們。
當提出要到她們院子里搜查時,許氏及時出現。
只見她穿著一身誥命夫人的裝束,滿面威風地扶著嬤嬤的手走了進來。
“我看誰敢?我可是當朝一品誥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