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面墻,顧德音沒能看出什么名堂來,自然也就發現不了后面是否藏有人?
她若有所思地皺緊柳眉,該不是她過于緊張產生了幻覺?
想想也有道理,人家攝政王日理萬機,哪會有心思關注她這么一樁小小的案件?
這案件頂多是上流社會茶余飯后的談資,根本入不得攝政王的耳。
她臉上的若有所思很快就消失不見,又繼續去欣賞眼前的戲碼。
其實顧德音看過來時,蕭明章兩眼正透過密孔看向她。
兩人的視線一交匯,他當即微微一笑,這女人好敏銳的直覺。
一下子就抓到了他的藏身地。
只不過很可惜,這面墻另有玄機,她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
果然,她很快又心安理得地轉過頭去。
這女人的直覺很厲害,但似乎閱歷不深,不能一下子就看穿眼前的迷障。
攝政王身邊的人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個女人看,他們也立即順著那目光看去。
果然是在場最漂亮的那個美人。
看樣子,應該是宣寧侯徐孝禮的其中一個兒媳婦。
頓時就有人動了歪心思,若是把這美人獻給攝政王,不知道能否為自己換來平步青云?
至于宣寧侯到時候會怎么想,這完全不在他們的考量范圍內。
相信真到了抉擇的時候,宣寧侯是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犧牲一個兒媳婦,能換來爵位的再一次承襲,這買賣怎么算都不虧。
只不過這歪心思還沒有付諸行動,他們就看到攝政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他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迅速想起最后一個給攝政王獻美人的人的下場,他們當即打消了這個見不得人的心思。
別到時候巴結不成,反倒惹了一身腥。
還有人立即想到宮里那位,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想通過獻美人平步青云,在當下是行不通的。
眼前這位可不是好惹的,那雙厲眼仿佛能把你看穿。
在他的面前,最好老老實實的。
蕭明章把底下人的蠢蠢欲動鎮住后,就沒有心思再看這后續,起身抬步就離開了。
底下人趕緊低垂著腦袋跟上他的步伐,深怕被他落下。
至于宣寧侯府的丑聞,他們也看得差不多了,剩下那點,事后聽個響便是。
顧德音沒再感到如芒在背,輕舒口氣之余,她微瞇眼再看了看公堂之后。
看來那令人心驚膽顫的攝政王走了。
她雖然出身商賈,但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哪會不知道富貴人家都喜歡弄個秘室什么的。
只是沒想到公堂之上也會弄這一套罷了。
好在她裝傻充愣得及時,沒有讓那人對她起疑心。
不然日后她去抱大腿的時候,就很難讓人信服了,只怕還會弄巧成拙。
心情總算又明媚起來,她再看徐家這群人的生離,怎么就這么歡呢?
好吧,她承認她不是好人。
徐惠珠不管如何哭,許氏如何再不舍,還是被當場收監。
因盜竊數額巨大,量刑不能從寬。
但念及她是初犯,又是女子,所以鐘時名判刑還是予以寬容。
死罪可免,須流放三千里,左臂刻盜竊二字以示警戒,若是再犯,必定不再寬容。
徐惠珠一聽到這懲罰,當場嚇尿。
至于失物,柳若荷和顧德音各自按單子領回自己那一份,而白念涵因為臨時撤案,屬于她那張單子的東西因無苦主直接充公。
徐孝禮早已先行離開,惟有許氏哭得肝腸寸斷,若不是有一雙兒女扶住,她只怕暈倒當場。
“娘,救我,救我,我不要流放三千里——”
徐惠珠一邊被拉走,一過回頭呼救。
這讓看熱鬧的人唏噓不已,堂堂公侯千金落得這樣的下場,一輩子都被毀了。
頓時,他們看向柔弱的柳若荷的目光頗為不善,畢竟當下的人奉行家丑不外揚,這樣做置夫家于何地?
這樣的事情分明可以家族內部解決,偏鬧到公堂上,誰家娶了這樣的兒媳婦,那是十世不修,倒霉到家了。
倒是表現低調的顧德音直接被人忽略,成功將自己始作俑者的身份藏在幕后。
然后把所有的指責謾罵都留給了柳若荷。
柳若荷咬著牙承受一切,在同意與顧德音合作時,她就知道會被世人的口水淹沒。
但為了報復許氏,她在所不惜。
畢竟許氏對她施以的貓刑,對她而言是莫大的恥辱。
只是要了許氏一個女兒來償債而已,她覺得還不夠。
心中不忿之氣無法平息,但她也見不得顧德音藏在她身后躲避風雨,當即咬牙切齒地看向顧德音。
“二弟妹,好手段。”
顧德音朝她微挑眉,“彼此,彼此,大嫂,比起你,我還差得遠呢。”
至少偷人的本事,她一輩子都學不會也比不過她。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發,瞬間火光四濺。
正在兩人互不相讓較勁之際,許氏突然轉身一巴掌甩在柳若荷的臉上,速度之快連徐寧宇都來不及阻止。
“賤人,你得意啦?”
柳若荷捂住紅腫的臉龐,仍舊快意地昂著頭。
“婆母,此言差矣,比起當日你的所作所為,我還差得遠呢。”
“若……大嫂,你少說一句不行嗎?二妹妹被……害成這樣,母親已經傷心至極……”
徐寧宇此時頗為不滿地看向柳若荷,她何時變得如此尖酸刻薄錙銖必較的?
柳若荷見到徐寧宇向著許氏,頓時淚眼婆娑地看向他,然后展示自己被打紅腫的半邊臉龐。
為什么就連他也不理解她?不支持她?
他沒看到他娘是如何對她施暴的嗎?
看到心上人的淚以及半邊紅腫的臉,徐寧宇不禁心軟了下來。
他想要安慰她,但大庭廣眾之下,他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攬她入懷。
遂,只能這樣看著她,陪她難過。
徐惠玉看著這兩人的眉來眼去,頓時了悟。
心下震驚之余,再看這二人只覺得惡心無比,她對徐寧宇這個二哥越發失望。
“娘,我們回去想辦法救二妹妹才是正道……”
跟她們在這里撕扯只會墮了自家的威風,況且她怕自家二哥的丑事曝光,到時候徐家僅剩的那點臉面也會保不住。
許氏沒聽大女兒的勸,而是雙眼含血似噬人般看向顧德音,迅雷不及掩耳地舉起手向顧德音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