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丈夫還在獄中沒出來,但許氏嫁女,還是想風風光光的,該請的賓客一個也沒少,但有多少人會來,她心里也沒底。
畢竟自家現在有點處于風雨飄搖中,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盡管如此,她也不能墮了自家威風,好歹這回找了個強有力的姻親,多少挽回點頹勢。
許氏打扮一新,給女兒的嫁妝也盡量辦得體面些,不能在這方面再委屈了她的玉姐兒。
迎賓客的事她交給了靠譜點的三兒子徐寧開去做,而她則興高采烈地帶著請來的好命婆前去給女兒梳妝。
哪知,還沒有走進女兒的臥室,就聽到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們滾開,我要見我娘,你們去把我娘找來,不然我就不穿嫁衣不上妝……”
聽到這話,許氏心底一驚,看來這婚事的真相還是被大女兒知道了,到底是誰如此嘴碎告訴她的?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狠色,若是讓她知道這嘴碎的人是誰,看她不剝了她的皮?
沉著臉走進女兒的臥室,首先看到的是一向端莊自持的大女兒,正舉著個花瓶一副要砸過來的樣子,她忙勸道。
“玉姐兒,你悠著點,別弄傷了自己……”
看到許氏,徐惠玉的眼睛頓時一亮,她對自己的母親還抱著一線希望。
“娘……”
許氏立即應聲,“哎,娘在,玉姐兒,來,先把花瓶給娘,今兒個是你大喜的日子,見血了就不吉利……”
徐惠玉一聽到大喜這倆個字,握住花瓶的手不禁收緊,她直接問道。
“娘,你是不是要將我嫁給刑部尚書家那個傻嫡子?”
她及笄有些年頭了,自然是知道刑部尚書家有個傻嫡子,每每聚會,都會被姑娘們提及并且加以嘲笑。
沒有一個姑娘家愿意嫁給個傻子,她自然也不例外。
自從到了少女懷春的年齡,她就無數次想過自己將來的良人會是什么模樣,但怎么想也不會想到會是個傻子?
更何況她還有了意中人。
“玉姐兒,你聽誰胡說的?沒有的事,你聽話,把花瓶放下,讓好命婆進來給你梳頭,待會兒魏家的花轎到了,你還沒妝扮好,不就耽誤了吉時……啊——”
許氏想先勸住女兒,哪知道女兒直接就將花瓶向她扔過來,她嚇得尖叫躲避到侍女的身后。
“你騙我——”
徐惠玉歇斯底里地吼道,然后一轉身就又從博古架上抓到個瓷器,她一邊朝母親的方向砸去,一邊繼續罵道。
“到這個時候,你還騙我,你是不是我娘?我沒想到你會這么狠心對我,我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你就這樣把我往火坑里推,我恨你,你不配當我娘……”
許氏聽到一向端莊的女兒像個潑婦般大罵出口,說不出的心痛和失望。
不過她還是試圖再忽悠女兒,只見她辯道。
“我是你娘,我還能害你不成?玉姐兒,你寧可相信外人的挑撥離間,也不信你娘的話,你這樣令為娘十分失望……”
徐惠玉慘笑道,“都到了這步田地,你還不肯說句真話給我聽?”
她激動地從心口掏出一封信,然后舉給許氏看。
“這是魏郎寫給我的信,我認得他的字,他在信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訴我,我的成婚對象不是他,而是刑部尚書家的傻嫡子……”
說到這里,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娘,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這樣對我?魏郎縱有千萬條不好,但總比一個傻子強吧?你這是要毀了我一輩子……”
越說越激動,她又重新一邊砸東西,一邊哭道。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給一個傻子,要嫁你嫁,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上他家的花轎……”
許氏聽著這一地碎瓷片發出的聲音,面色陰沉如水,看著有如魔怔的女兒,她知道忽悠不住女兒了。
事到如今,沒有回頭路可走。
宣寧侯府需要刑部尚書的助力,才能擺脫牢獄之災。
她很快就拿定主意,直接吩咐外面的粗使婆子進來,不管如何,得先制住女兒才行。
粗使婆子可不怕徐惠玉砸瓷器,一哄而上,很快就制住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徐惠玉,然后把人按坐在椅子上。
徐惠玉用恨恨的目光看著母親許氏。
許氏這才敢走向女兒,只見她一臉慈愛地道。
“玉姐兒,今兒個你恨我,明兒個,你就懂得為娘的苦心,到時候你會反過來感激為娘的。”
徐惠玉立即“呸”了一聲,母親的厚臉皮出乎她的意料。
許氏退后一步,直接吩咐戰戰兢兢的好命婆進來給徐惠玉梳頭,然后指使侍女上前強行給女兒換上火紅的嫁衣。
徐惠玉算是徹底看清她母親自私自利的一面,今兒個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將嫁嫁給一個傻子。
反抗不了,她面如死灰,如一個木偶般任人擺布。
許氏看著大女兒這樣,心痛不已,著人看好她之后,她轉身就走。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心軟。
這樁婚事必須進行到底。
宣寧侯府現在雖然風評不佳,但還是有不少賓客給面子上門賀喜,畢竟老牌勛貴家族想要倒也沒有那么容易。
如果這次不給人家面子,等人家緩過來后,兩家也就沒有情份了。
所以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顧德音走出蘭馨園時,看到的就是滿府張燈掛彩的喜慶樣子,許氏為了這婚禮倒是煞費苦心了。
一想到她的苦心都會付諸東流,她就止不住的興災樂禍。
走進徐惠玉的院子,這會兒這里倒是頗為安靜,與前面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大喇喇地緩步邁進徐惠玉的臥室,就看到她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守著她的丫頭婆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徐惠玉早已哭花了妝,在變故發生前,她也被嚇懵了,待看清來人是顧德音之后,她這才回過神來。
“你來做什么?”她的聲音很是沙啞,“來看我笑話嗎?”
因為二妹徐惠珠的事情,她對顧德音成見很深,并且為了救二妹,她搬來姑姑對付過顧德音,當然沒什么成效就是了。
“大姑娘何必那么想?我是來幫你的。”
顧德音走到她面前,輕聲道。
徐惠玉先是一怔,隨后止不住滿臉的狂喜之色,“你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