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61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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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鶯歌險些心跳停滯,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就見那塊凸出的頸骨鼓動了兩下,頸后薄薄的一層皮膚,好似包裹在蟬蛹外的繭,幾乎被頂成了半透明的薄膜。

啪的一聲輕響,皮膚被瞬間頂破,血點濺在沈鶯歌的臉上,一團黑影緊接著迎面朝她襲來。

“小心!”

沈鶯歌瞳孔一縮連忙后撤,同時手中利刃出鞘劃向黑影,只聽吧嗒一聲,像是什么極為黏膩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心跳在胸腔內亂撞,砰砰的敲擊著耳膜。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心跳逐漸平復,沈鶯歌才緊繃著身體緩緩靠近地上那團黑影,她硬著頭皮用刀尖挑了挑。

那團東西只有半截拇指大小,柔若無骨,被刀切開的斷裂面也沒有血液,反而流出了一點黃褐色的汁水。

“這是……什么玩意兒?”

目睹了方才驚險一幕的錦衣衛不比沈鶯歌鎮定多少,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沈鶯歌思忖半晌,道:“我看著像是……蠱。”

“蠱?怎么可能?那不是傳說中的玩意兒嗎?”湊過來的孔川不可置信道。

沈鶯歌點了點頭:“這種東西在大雍確實非常少見,不過某些番邦國家卻有人以飼養蠱蟲為技,他們不一定習武,但卻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控蠱之術,有些人甚至能夠以一只母蠱控制許多只子蠱,甚至是成千上萬的蝎子或是蛇一類的東西。”

孔川呆了片刻,才道:“我以前倒是也聽說過一點,但我一直以為那都是人們杜撰的。”

沈鶯歌嘆了口氣,眸光沉沉:“并不是謠言,我親眼見過別人施展控蠱術,而且這只蠱蟲應該是子蠱,但為什么會在這個人身上……”

忽地,她腦中靈光一閃。

“不好!”

孔川見她臉色大變,趕忙問道:“怎么了?”

沈鶯歌起身道:“你們將尸體帶回去,我去拈花閣一趟,恐怕……我們抓的不是真正的兇手。”

來不及解釋更多,沈鶯歌躍上屋頂,調動丹田氣息將輕功施展至極致,朝拈花閣趕去。

趕往拈花閣的路上,她面色陰沉,手心卻攥了一把冷汗。

該死!

她明明早就發現了不對勁,卻一直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真如自己猜測,來的這個人并不是真正的兇手,那他們就上了兇手的當了!

對方用一個被蠱蟲控制的傀儡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此刻應該早已趕往拈花閣了。

不過她之前為了以防萬一,也在拈花閣附近留了人,希望他們能發現兇手。

不然若是南柯落入真兇手中出了事,她萬死難辭其咎!

他們租住的宅子在東市,而拈花閣則在西市,等沈鶯歌趕到的時候,已是兩刻鐘之后。

她一聲呼哨,卻不見隱藏在附近的錦衣衛現身,即使心中早有預感,但她還是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果然出事了。

來不及走正門,沈鶯歌足尖輕踏,點在拈花閣翹起的一角飛檐上直奔四樓。

只見屬于南柯那間房屋的窗戶大敞,而她留守在此的兩名錦衣衛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鶯歌縱身躍入,掐著其中一人的人中喊了半天,對方才悠悠轉醒。

“老,老大……”

“人呢?”沈鶯歌急忙問道。

那人目光飄忽,顯然是藥勁還未褪去:“我們發現……情況不對,就連忙沖了進來,卻恰好被躲在屋內的兇手偷襲,中……中了藥,那個姑娘也被……帶走了。”

“好,我知道了。”

沈鶯歌將人放回原位,沖出房門。

拈花閣內歌舞升平,嘈雜的飲酒作樂聲從一樓隱隱約約的傳上來。

那兩名錦衣衛來不及反抗就中了迷藥,沒有打斗聲,自然也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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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鶯歌之前曾聽陶文揚說過,原顏朱住在五樓,她顧不上請人通報,跑上樓一把推開了房門。

“原先生!”

正與知更說話的原顏朱回過頭來,有些詫異道:“應公子?你不是……”

“南柯姑娘被帶走了。”

“什么?”原顏朱面色驟冷。

沈鶯歌面露愧色:“抱歉,是我小看了兇手,他用一個被蠱蟲控制的誘餌引我們上鉤,自己卻來拈花閣綁走了南柯姑娘,我的人也被他迷倒了。”

原顏朱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肅然道:“也是我掉以輕心了,沒想到兇手竟然敢從我的眼皮子底下將人擄走。”

“我先去追兇手,南柯姑娘房中有兩名錦衣衛暈倒,我猜測應該是中了迷藥,還請原先生關照一下,等抓到兇手之后,我會回來向您賠罪。”

說完,來不及等對方回應,她便推開窗躍了出去。

一旁的知更驚疑不定地上前問道:“原先生,是南柯姐姐出事了嗎?”

百般錯雜的情緒緩緩藏回眼底,原顏朱輕撫知更的頭,道:“有她在,不會有事的,你不必擔心。”

“哦……”知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原顏朱走到窗邊,看向沈鶯歌離開的方向,眸光深沉。

原是故人來啊……

既是那人身邊長大的孩子,有她在,南柯一定不會有事的。

另一邊,沈鶯歌心急如焚,喉間腥甜血氣翻涌,就連眼前都因長時間以輕功趕路而開始發花。

極度心焦加上丹田內氣血翻涌,沈鶯歌唇邊漸漸滲出一絲血色。

她趕回北鎮撫司將容久借給自己的那匹踏雪烏騅牽出。

“駕!”

隨著一聲厲喝,沈鶯歌縱馬而去,滾滾煙塵自馬蹄后騰起。

駿馬如電,煙塵如云。

待她從北鎮撫司趕到城門邊,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只是這次卻被守城的衛兵攔了下來。

“現已宵禁!爾等何人!”

沈鶯歌急的滿頭冒汗,去抓腰牌的掌心一片滑膩。

守城門的衛兵看了眼她的腰牌,搖頭道:“不行,你們之前雖派人來說過,但不論如何,也只能在城內抓人,宵禁之后擅開城門可是死罪,恕我無法從命。”

她咬緊牙關,口齒間滿是血腥氣。

若不是之前將容久的腰牌用了,此時也不必耽擱。

“還請通融一下,我真的有非常要緊的事要出去,人命關天,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擔保,若你們不信,之后也大可以派人去錦衣衛查。”

她語氣急切,對方卻不為所動。

按之前他們的推測,兇手能夠在宵禁之后出入雍景城,必然是有不為人知的路可供通行,但如今他們被兇手虛晃一槍,人沒抓到,又從何得知那條路。

是她太過自信了,以為今日必定能將兇手控制在城內,卻沒想到……

她原本是為了留條后路,在普安寺外面也留了四個人,可誰能想到兇手還有用蠱這一招,只怕一個不慎,別說救回南柯,那幾人也性命堪憂了。

一時間,千百般念頭閃過,就在她連強闖城門這等掉腦袋的下下策都想過一遍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

城門守衛與沈鶯歌一同望去。

只見遙遙夜幕下,容久揚鞭縱馬而來,墨黑披風如烏云翻滾,上面紋繡的銀絲暗紋與星月之光交相輝映。

行至近前,他勒馬急停,踏雪烏騅嘶鳴一聲,馬蹄高高揚起。

不等馬停穩,一塊腰牌便朝守衛扔了過來。

“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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