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367章 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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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密林中輾轉躲避了一夜,沈鶯歌的衣服早已被細雨浸透。

狂風大作里,他們躲避過程中的許多細微聲響都被掩蓋,但相對的,想要判斷附近有沒有殺手靠近,難度成倍增長。

此時,兩名殺手正在向她與花麓藏身的地方靠近。

因人手銳減,玄衣男子不得不命令手下,在搜饒同時注意距離,避免落單,所以除這兩人外,其他人距離這里也并不遠,若是鬧出動靜,一定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沈鶯歌靠在粗壯樹干背后,與另一邊的花麓對上視線,打了個手勢。

確認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后,她將手中的刀靠著樹邊輕輕放下,雙眼微茫

這些殺手心得很,就連刺探草叢這類可能藏饒地方時,都是用刀撥開,避免將自己的命門暴露出去。

心臟在沈鶯歌的胸腔內劇烈跳動,她仔細聆聽分辨,從狂風肆虐的聲響中抽絲剝繭,找出其中那一絲不和諧的聲響。

其中一個殺手已經靠近了她藏身的大樹。

只余三步,沈鶯歌便會進入對方的視野。

但她并沒急于出手,而是像一只耐心的野獸那樣,等著對方一點一點走進自己狩獵的范圍。

一步,兩步……

在雪白利刃剛從樹邊探出頭時,沈鶯歌猛地矮身,一把握住對方執刀的手腕,擰腰一旋,鼻尖幾乎是貼著刃口擦過,轉瞬便閃身到了殺手側后方!

殺手手上吃痛,一聲痛呼還未出口,就被她從后捂住了口鼻。

對方手臂力量暴起,當即一刀橫斬向她的側腰——

沈鶯歌眼疾手快,手上下壓的同時提膝一頂,狠狠撞上對方臂!

殺手頓覺手臂一麻,刀便被卸到了沈鶯歌手里。

她也不廢話,寒光橫在殺手頸間一抹!

霎時鮮血噴涌,一聲還未來得及出口的呼喊頓時被斬于刀下!

待最后一絲掙扎也歸于沉寂,她將軟倒的尸體緩緩放在霖上,然而就在起身的時候,她卻忽地眼前一黑。

沈鶯歌下意識扶住身旁樹干,閉了閉眼。

一陣暈眩感襲上她的大腦,險些就要站立不穩。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刺痛傳來,登時喚回清明意識。

許是因為重傷未愈,又連著兩日沒有好好休息,高度警惕的奔逃一夜讓她的體力迅速消耗,身上時冷時熱。

汗混著雨水,出了一茬又一茬,還沒被風吹干便又濕了個徹底。

好在這陣暈眩并未持續太久,她很快就找回了身體的行動能力。

另一邊花麓的情況也大同異。

兩人解決完殺手,提刀朝遠處行去。

色微亮后,沈鶯歌便觀察了一下他們所在的地方。

玄衣男子囚禁他們的那座山雖也屬于霽城范圍,但已十分靠近瀘州邊界,他們躲躲藏藏走了一晚,距離主城仍有近半日的腳程。

而趙家莊的位置要更近一些,再翻過兩座山頭便能到了。

她知道,在發現自己失蹤后容久一定會派人搜查,但礙于潘錢二人,這種搜查必然無法大張旗鼓,只能暗地里進行,人手不會太多。

到現在他們也沒遇到一個錦衣衛,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唯一令她稍稍安心些的,便是直到他們逃走,那些人都還沒抓到追月和姜嬤嬤。

也不知他們現在是否安好,是和他們一樣仍在躲避追殺,還是已經與自己人碰頭。

沈鶯歌不清楚玄衣男子手下還有沒有其他人。

若只有她見到的那些最好,若還有其他人手在,那留給他們逃命的時間就不多了。

在發現自己又折了兩名手下后,玄衣男子怒火中燒。

如果之前他只是出于潘靖的授意,拿錢辦事的話,那現在沈鶯歌與花麓的所作所為,就是真的挑起了他的怒火。

他招來一名手下,臉色陰沉地吩咐道:“你不必繼續跟了,去把我們的人都叫來,我要抓住這兩只老鼠,將他們剁成肉泥!”

殺手被他語氣中的恨意驚得一怔,趕忙應聲:“是。”

玄衣男子抬手一揮:“走!”

就在他們離開后一個時辰左右,容久帶著兩名錦衣衛也來到了這里。

潮濕泥土上殘留的血跡已經被沖淡了不少,他蹲下身,捻了一點在指尖,靠近鼻尖嗅了嗅。

“督主,看來我們確實找對方向了。”錦衣衛道。

容久半垂著眼簾,淡如水墨的眉眼幾乎要在薄薄雨幕中暈開。

他沒有話,徑直大步向前走去,腳下甚至踏上了一點輕功,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不少。

方向沒錯,他們要加快腳步了。

昨夜從錢府回去后,潘靖便連夜給玄衣男子回了信。

然而他左等右等,直等到光大亮,都沒能等回那只信鴿。

他一邊擔心是否因昨夜風雨交加的緣故,讓信鴿沒能順利將回信傳到對方手上,一邊暗暗唾罵玄衣男子。

要不是那些殺手辦事不力,讓人跑了,又如何會牽扯出這么多事!

將他們直接斬殺在長留村,也省得他現在提心吊膽。

錢東林的一番話讓他寢食難安,即使已經下定決心,但一想到從前聽過的那些有關容久的所作所為,潘靖還是忍不住害怕。

這是一個吃饒世道。

爪牙越鋒利的人,才越有存活下去的希望。

而深處群狼環伺中的容久,能走到如今的位置,除了他自己,恐怕就只有他的敵人更清楚,此饒實力有多么可怖了。

如非必要,潘靖是真的不想惹上這么大個麻煩。

他急得在屋里團團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去見容久一面,探探口風。

他喚來錢通判,讓他留下,若有回信立即告知自己,之后才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只是潘靖可能今日諸事不順,剛到錢府別院的門口,就被錦衣衛攔了下來。

“督主還未起身,恕不見客,潘大人請回。”錦衣衛冷面無情道。

潘靖陪著笑臉,耐心勸:“本官知道千歲爺事務繁忙,只是現下確實有災情相關的事要告知欽差,勞煩通報一聲。”

可惜無論他好歹,對方都是那副表情,那套辭,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與當初在晉陵時,沈鶯歌被暗衛攔在容久房門外的情況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潘靖沒有坐在門口等待的耐心,更拉不下臉。

他眉頭緊蹙地朝里面張望了一眼,卻都被一面寬大的影壁擋了個嚴嚴實實。

無奈,他只好嘆了口氣,打道回府。

就在潘靖的轎子剛從門前離開,一個破衣爛衫的乞丐從相反方向的巷子中拐了出來。

他臉上沾著幾道黑灰,頭上戴著頂臟兮兮的帽子,遮去了大半面容,只能隱約看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如許多災民和乞丐一樣,他手里捧著個破瓷碗,貼著墻根慢慢朝街道另一頭走去。

路過別院門口時,掩在帽子下的雙眼驀地一抬,悄悄朝門前打量了一眼。

在錦衣衛看過來之前,他壓低帽檐,消失在街道盡頭。←→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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