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375章 新仇舊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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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我沒哭,”沈鶯歌斷斷續續地說著,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正在哽咽:“我……我只是覺得很難過,他們,明明可以活下來的……”

她反手撐在門板上,試圖從地上站起來,卻又重新跌坐回去。

急促呼吸讓她的四肢陷入短暫麻痹,雙手都控制不住地痙攣起來。

容久垂下眼簾,伸手捂在她的嘴上,輕聲安撫:“冷靜下來,不要被情緒控制。”

聽到這話,沈鶯歌很想像平時一樣笑著打趣他,說真是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從你嘴里聽到這句話。

然而所有字眼都被堵在喉嚨里,讓她如同溺水之人一樣痛苦。

那些她曾見過的,或麻木或和善的村民的臉,和百人坑中那些了無生息,死狀可怖的尸體反復在腦海中閃現,重疊。

死去的那些人,是誰的親人,又是誰的朋友?

屋外雷雨交加,讓那些隔著時光洪流傳入耳中的痛哭慘叫,成為了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一刻,她像是被扔回了沈非愁去世時的日子。

在旁人口中,他曾是俊逸無雙的天縱奇才,而在沈鶯歌眼里,他一直都是那個偶爾有些不靠譜,卻總能用自己的方式,潤物細無聲般給予她庇護的父親。

但在他去世那一天,毒藥侵蝕了他的身體。

讓他變得形銷骨立,像一具披著畫皮的骷髏,若是從前見過他的人看到那副樣子,哪還能認出,他就是當初那個一劍驚四座的少年。

那時,血液不受控制地從他嘴里大口大口地嘔出來,一點點消耗了余下的生機,可他仍用力扯起嘴角,試圖像往常一樣給沈鶯歌一個笑容。

然后惡作劇般的嘲笑她,說“瞧你哭得這副花貓臉,把眼淚擦干凈,可別蹭到我衣服上了。”

大顆大顆的滾燙淚滴淌落在容久手背上,也在他的心上燙出一個個泛著刺痛的燎泡。

容久抬手摟上沈鶯歌的后頸,把她摁到了自己懷里,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安撫。

“沒事了,我在這里。”

她緊緊攥著他胸前衣襟,眼淚很快暈濕了雪白布料。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從噩夢中緩緩掙脫,整個人都好似剛從水里撈上來一般,潮濕而疲憊。

“我讓你留下那個殺手的性命,是因為……”

她埋在容久的懷里,攫取著他的體溫,隱隱約約的微苦香氣飄入鼻息,將最后一絲噩夢也驅散殆盡。

她咬緊下唇,努力平復呼吸,顫聲道:“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與殺害阿爹的人同樣的刺青印記。”

容久沒有出聲,沉默地傾聽著。

“他是阿爹出門游歷時帶回來的,身受重傷,那時我們還慶幸,幸好沒有傷到要害,修養了一段日子后便恢復如常了……但如今想來,那身傷應該只是他為了贏得我們信任,故意弄的吧,”

沈鶯歌的聲音有些啞,四肢發麻,只能將重量倚靠在容久身上。

“他說自己沒有親人,是被仇人追殺才落了一身傷,我們信了,他身手不錯,阿爹便讓他跟著凌大哥做事,那段日子……我們是真的把他當成可以托付信任的朋友,直到……直到一次偶然,群花堂的人在阿爹的茶水中發現了毒藥,

那種毒不會使人立即斃命,剛開始甚至沒有一點征兆,只有隨著時日推進,才會漸漸毒發,等發現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察覺她已經控制住了情緒,容久將人打橫抱起放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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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鶯歌現在憊懶得很,一動都不想動,便任由他擺弄。

套在身上的外袍已被雨水淋濕,他一手幫她解下衣服,另一手拉過被子把人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沈鶯歌望著桌上搖曳的燭火,點墨似的眸子中卻透不進一絲光亮。

“我們立即封鎖醉西樓,上上下下地徹查了一番,他眼看事情敗露,幾次逃脫都以失敗告終,便在自戕前說了些很奇怪的話……他說‘既然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便早該料到會有這么一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他能永遠離開大雍,只可惜啊,太晚了’。”

沈鶯歌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被子,垂下眼簾:“也就是這句話,讓我們猜測,背后主使之人很可能與皇室有關。”

容久伸手連人帶被子一起摟進懷里,待她說完,問道:“所以你隱姓埋名進了刑部?”

靠在他頸窩里的腦袋點了點,算是承認了。

按當時的情況,若想盡可能獲得最多的消息,她只有兩條路可選——

要么成為錦衣衛,利用職責之便接觸朝闈秘辛,從內部查起;要么加入三法司,根據大量卷宗從中排查,尋找線索。

只是,前者雖能省去許多功夫,但錦衣衛的擇選條件頗為苛刻,一不小心便有暴露身份的風險,所以她當時只能退而求其次,進入刑部,靜觀其變。

這也是為何后來她哪怕頂著容久的懷疑,也要冒死進入錦衣衛的原因。

機會只有一次,她沒有退路。

沈鶯歌繼續道:“凌大哥和云初姐他們不讓我繼續往下查,他們說,阿爹臨終前叮囑我們不要為他報仇,就是不愿意看到我們為了他,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沈非愁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他可能猜到了導致自己遇害的原因。

也正因如此,他清楚以醉西樓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與對方一搏,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

沉默片刻,容久道:“他們說的對。”

“我知道,”沈鶯歌深吸了口氣,壓下眼中涌起的酸意:“但我不甘心,憑什么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就能隨便剝奪一個人的性命,哪怕直到去世,阿爹都沒說出他究竟知道了什么才惹來殺身之禍,可會奪取他人性命的東西,一定是見不得光的。”

聞言,容久忽地閉了閉眼,遮去眸中一閃而逝的痛色。

沈鶯歌低著頭,并未發現他神情有異,只是輕嘆一聲:“那人死后,我們檢查了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可惜除了在他肩后發現一枚不足半掌大的烏鴉刺青外,別無所獲。”

當時她掌握的線索太少。

但不論是指引身世的那枚玉牌,還是證明沈非愁之死與皇室有關的那句話,都讓她不得不邁出這一步。

頓了頓,沈鶯歌將方才浮寒告知的消息,與自己的推測一起轉告了容久。

末了,她坐起身,微微仰起頭對上他的視線,如果忽略她臉上尚未干透的水痕的話,此時沈鶯歌的模樣已與平日無異。

她目光灼灼,燃起暗火:“不論如何,我一定要讓造成這出慘劇的人自食惡果。”

從前她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更遑論保護他人。

而現在,她決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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