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514章 沈闕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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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料之中,沈蘭措將這番話轉告陳朝華后,對方同樣被他這驚世之言所震撼。

或許是因為他不像其他皇子一樣久居深宮,只看得到皇宮內的繁華,而忽略了那些真正組成這個國家的千萬百姓。

在沈鶯歌離開的這些年,為了找到她的蹤跡,他走過太多太多地方,見了太多太多受苦受難的黎民蒼生。

每每看到那些人,他就忍不住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妹妹是否也如這些人一樣,正在忍受饑寒交迫,時刻都要為了能不能活到明天而擔憂。

剛開始那或許是一句玩笑話,但當那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他才發現,若忽略世俗認定的男女之別,沈鶯歌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聽完他的話,陳朝華原本不可置信的神色也漸漸褪去。

其實有些時候,某條路并非不存在。

只是他們一葉障目,被眼前的事局限了目光,而忽略了那條早該發現的道路,現在沈蘭措做的,也不是開辟了一條新路,他只是把那片葉子拿開,伸手一指,對他們說。

“你們看,路在那。”

就連陳朝華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是如何被說服的。

明明沈蘭措剛說出那句話時,他都想上去捂他的嘴,可等對方離開,他的想法已經完全不同。

牽一發而動全身,斟酌過后,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容久。

相比他們的震驚,容久臉上甚至沒出現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只是沉默了很久。

久到陳朝華都開始自我懷疑,覺得是否不該跟著沈蘭措一起兒戲,這畢竟是關乎社稷的大事,皇帝哪是說換就能換的?

然而就在他都心生退意時,容久驀地點了點頭,說:“好。”

這下,陳朝華可比聽到沈蘭措的話時更為震驚:“你,你同意了?你竟然同意了?”

容久側目睨他:“難道右相只是開個玩笑?”

“這,這倒也不是。”陳朝華欲言又止。

似是想起了什么,容久唇角微掀:“會覺得難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可你換個想法,若她并非女兒身,而是個流落民間的皇子,這一切是不是順理成章?”

聞言,陳朝華頓時一哽。

沒錯,他們之所以從未將沈鶯歌算進去,就是因為知道了她是女子。

但除了掌權的男人們外,誰又說過皇帝一定要是男人?

難道不該是能者居之,誰能為百姓謀福祉,誰就坐上那個位置嗎?

沈鶯歌的能力,之前他作為旁觀者就已看得分明,她的文韜武略均不輸男子,而且比起如今那幾位,她也更得民心。

與容久分開后,陳朝華的最后一絲疑慮也被打消。

他望了眼進入秋天后愈發清冷的明月,眼里一派清明。

淮州的消息傳回宮里時,沈闕正在喝戚憐月派人送來的甜湯。

宮中錦衣玉食,但戚憐月這一碗甜湯卻是獨門秘制,哪怕喝了這么多年,都還是極符合沈闕的口味。

鴉青的密信被吳啟勝捧到他面前,沈闕喝完最后一口,讓人把碗端下去,這才不慌不忙地展開信件。

然而,甫一看清上面的內容,他的臉色倏然大變。

滔天怒意登時在胸口翻攪,如鋼刀剜骨,傳來一陣劇痛。

吳啟勝見他臉上失了血色,連忙問:“陛下,您——”

他話還沒說完,沈闕猛地一咳。

只是這次卻不像之前一樣,他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嗓子,方才還蒼白的臉色驟然漲紅,吳啟勝趕忙上前幫他輕拍后背。

“唔!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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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闕嗓子眼里的東西被咳出,潑目血色頓時染紅地面。

淋漓猩紅中,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血塊。

下一刻,沈闕身子一軟,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吳啟勝霎時驚叫出聲:“來人吶!快來人吶——叫御醫!御醫!”

這一夜,宮中大亂。

就連已經就寢的李太后都被叫了起來,得知沈闕昏厥,她連忙讓人更衣趕往養心殿。

沈潛從溫柔鄉中被人喊了出來,卻沒有立即前去,而是先去了承乾宮。

他和戚憐月在半路相遇。

兩人邊走邊聊,他壓低了聲音:“怎么回事?不該這么快啊!”

戚憐月同樣驚疑不定:“前些日子,他們不是從宮外找來了之前為九公主解毒的那個丫頭?聽說她手段不錯,陛下已經見好,本宮今日便加了點劑量,按理說加的那一點……不該這么快就發作,罷了!先去看看情況。”

他們趕到時,養心殿外已經站了一群人。

陳明薇及后宮一干妃嬪,沈潮生等皇子公主都已到場,只是沈闕昏迷,李太后便做主讓他們暫時留在殿外,只有她和御醫走了進去。

沈潮生上前,看向急得團團轉的吳啟勝,問道:“吳公公,父皇的病不是已經好了嗎?怎會突然發作?”

“老奴也不知道,明明前幾日都已經沒事了……”

吳啟勝把當時的情況向眾人一說,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沈潮生問:“之前那位玉煙姑娘呢?”

嘆了口氣,吳啟勝滿面愁容:“陛下沒事后,就把人送出宮去了,現在已經派人去請——哎!來了來了。”

眾人聞聲回頭,只見沈鶯歌帶著玉煙快步走來。

玉煙被吳啟勝急急忙忙地帶了進去,她便留在了殿外。

不多時,容久也從東廠趕了過來。

直到后半夜,沈闕的情況才漸漸穩定,只是仍在昏迷。

李太后命眾人先行離開,待皇帝稍好些再來探望。

出宮路上,容久再次提出讓沈鶯歌搭自己馬車回去的建議,這次,他用的是她無法拒絕的理由。

馬車轆轆駛出宮外,沈鶯歌自顧自把頭扭向一邊,不想看他。

“有話快說,我回去還有事。”她沒好氣道。

容久輕嘆一聲:“換人的事,本督已經聽右相說過了。”

馬車內靜了一瞬,沈鶯歌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么。

她立時回頭,卻又想起什么,躊躇片刻,不情不愿道:“……你是不是想勸我認清自己,不要做那么危險的事?”

容久搖頭:“我已經答應了。”

消化了半天,沈鶯歌艱難地相信了他的話:“……真的?”

對上她視線,容久頷首,目光灼灼:“嗯,如果那人是你,那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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